《[鼠猫]飞花逐秋月》蝶楼

11、忆，开封旧事（一）

　　公孙把白玉堂的信又看了一遍，心里没来得一恸。如不是为自己和庞统，小昭怎么会成一死人。当年，小昭一人担下所有的错，远走他乡，伤他最深的，莫过于他最关心的家人，最在乎的朋友。公孙、庞统、包拯、白玉堂、庞太师、当今圣上，他们一起，联手把展昭逼到了绝境，最后选择从摩雪崖上跳了下去，他跳下去那一刻，只对众人微微一笑，那一双眼，一如往日般清澈明亮，不管多舍不得，最后，他都放下了。
　　公孙在心里恨开封，恨皇家，但他不得不守着当初的承诺，帮包拯守着这片青天，这几年，他一直对包拯冷脸相待，对庞统不管不问，对皇家更是不掷一词，也许，他们不会明白，公孙是家中独子，自小寂寞。那一年，出门游玩山水，在途中遇到强人剪径，若不是小展昭及时出现，他公孙策早已经命归黄泉。这份恩情，公孙永记在心，从那时起，他把展昭当自己的亲弟对待，看着自己熟识的人把自己的亲弟逼死，那种剜心之痛，三年过去了，却总在夜深人静之时，折磨的公孙彻夜难眠。
　　“要不要把小昭活的事告之包拯？”公孙对着花窗而坐，盯着烛火发呆，喃喃自语。
　　“什么事要告之本府？”门口突然响起了包拯的声音，吓得公孙从椅上弹了起来。
　　公孙看着自己多年的好友，掩下情绪，淡淡地说道：“大人听错了，没什么事？”
　　包拯望着眼前这个清瘦如竹的公孙，心里狠狠一抽，“公孙，是我错了，当初，不拉你进这开封府，想必你还在庐州做一个诗书欲狂、清心淡薄的教书先生，不会受这官场丑陋和污浊之害。”
　　“那先生早些歇息，本府回房去了。”公孙一听，转过身对着包拯，在花窗上拉出长长的剪影。
　　包拯走到门，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清瘦的背景，叹了口气，兀自回房了。
　　公孙听到包拯的足音远了，才转过身来，眼里有些雾气，泪在眼里打转，“包拯，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小昭，不对，对不起小昭的是我们，我们都有份。”
　　三年前，辽国的南院大王被人暗杀，而那个杀手却有着跟展昭一样的容貌，辽国以此为借口，出兵大宋，庞统率兵迎敌，最大败辽军，最后两国达成协议，辽国却有一要求，要么大宋割地赔城；要不就把展昭交与辽国处置。当今圣上听信庞太师的挑唆，决定把展昭交与辽国处置，而保住大宋城池，虽经包拯和八贤王据理力争，想要查明真相，就在事情刚有转机时，刑部的刘大人被杀，被杀现场留下了展昭的玉佩，加之刘府丫环做人证，说是亲眼看到是展昭杀了自己家大人，包拯和八贤王无奈之下，只得拿下展昭，再调查凶案，却不曾想，白玉堂得知此事，不分轻重，给展昭下了迷药，劫狱而逃，最后，皇上大怒，派了庞统率三千军兵，把他们二人围在摩雪崖，白玉堂心高气傲，一时大意失手被擒，为了救白玉堂，展昭弃剑，等众人都赶到时，只是要求皇上放了白玉堂，随后，对众微微一笑，纵身一跳，消失在摩雪崖下。
　　而展家的大公子展晴看到得只是自己幺弟落崖的身影，一怒之下，用剑胁持了皇上，要庞统一命抵一命。这时，众人才知道展昭是江南展家的三公子，当今皇上的亲表弟，先帝最疼爱的小侄子。皇上知了实情，当场晕厥过去，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表弟，而且还让他深受冤屈。白玉堂在得知展昭为救自己，自愿跳崖后，疯了一般要跳下去，好在展晴手快，若不然，白玉堂真得为随展昭而去。
　　这段往事，是所有人心中的大痛，上至太后，皇帝，下去张龙、赵虎，而罪魁祸首庞太师在太后和展家威逼之下，不得不辞官退隐，而庞统也削了兵权，留在京里做个闲散王爷，展昭跳崖那一刻，公孙是最后一个到的，他看到崖下衣袂飘飘的展昭，撕心裂肺大喊：“小昭。”跑到崖边伸手去拉他，却只看到展昭沉静的脸上那抹浅浅的笑，似乎听到展昭在他耳边说：“公孙大哥，展昭去了，以后就只能拜托你守着那片青天了。”在崖边，公孙捡到了展昭留下的玉佩，跟死去刘大人记里的那一块一模一样，这时，他才想到，是有人故意嫁祸于展昭，为得就是要至展昭于死地。
　　自那时起，公孙与庞统形同陌路，庞统知道，若不是自己爹爹的挑唆，怎么会酿成此惨剧，公孙对展昭那份爱弟之情，他又岂会不明白，他恨自己的爹，但是更恨自己，如果当初，自己听公孙的话，放展昭和白玉堂一条生路，待事情查明真相，公孙也就不会那么恨他，至少，他庞统给了展昭一条生路，就算他必须死，也不会死在他庞统手里。
　　“公孙，难道我们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了吗？”庞统还记得初见公孙时，还只有十四岁，公孙少学有成、博学多才，而自己充其量只是个识得几个字，念过几句诗的武夫，最让庞统仰慕的是，公孙星相医卜、奇门八卦、天文地理，无一不通，无一不晓，而这样的人，却淡薄名利，清静无为，在庞统看来，实在难得。
　　那年，庞统率兵与西夏一战，因救一手下部将，自己却中了敌方的毒箭，晕迷不醒。待他醒时，发现在一个青衫人在自己军帐里忙前忙后，一时情急，就想坐起来。“别动，你的毒刚刚去尽，还需加以调养，若不然，容易留下病根。”是公孙，那清冷的声音，淡雅平和。
　　“你怎么来了？”庞统问道。
　　公孙听他嗓音干哑，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庞统。“元帅的影卫找到了小民，说元帅身中巨毒，命在旦夕，要小民来看看，是否可解元帅之毒。小民不辱使命，算是把元帅命救回来了。”
　　庞统看着一脸风尘的公孙，眉宇之间尽是倦怠之色，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情愫，“公孙，可否就留在本帅身边，为营中军兵治病疗伤。”还没来得细想，话便脱口而出了。
　　公孙看了庞统一眼，淡淡一笑，“医者救死扶伤，该是本份，留在营中之事，小民要仔细想想。”
　　正当二人不知说什么好时，帐外有人在吵闹。“小子，你哪来的，敢独闯元帅大营。”是帐外兵丁的质问声。
　　“你们把我大哥抓了来，我当然要问你们元帅要人。”略显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公孙一听，“是小昭，”边忙起身向帐外走去。
　　到了帐外，见展昭正被几个兵丁围着，就要动手，便喊声了一声：“小昭，我在这里，没事，只是给人看看病。”
　　展昭一见公孙无恙，就收到长剑，一脸欣喜。“公孙大哥，你突然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还好在你书房看到你的留字。就连忙赶了，那个什么元帅没有伤着你吧。”
　　公孙看着风尘仆仆的展昭，暖暖地笑道：“小昭，大哥没事，你看你，一脸风尘，又是汗液，都成小花猫了。”
　　“先生，展昭，进来说吧。”庞统见帐外两人聊得欢了，而自己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公孙拉着展昭的手，进了大帐。那是庞统第一次见到真人展昭，以前只是听公孙提过，自己有个行侠仗义弟弟，江湖上称之为“南侠”，只是未曾想到，“南侠”竟然如此年轻，能一个人避开自己的耳目，闯进了大帐，身手一定不凡。
　　庞统打量展昭之时，展昭也看庞统上上下下看了透，颇有英雄惜英雄的味道。“你就是庞大元帅，听我大哥说，你打仗很厉害，辽国的萧大王，西夏的李皇主，都是你的手下败将。”展昭的话音多多少少些佩服的意思。
　　庞统看着坐在自己面这的小“南侠”，不由得莞尔一笑，“展少侠抬举了，庞某自是尽自己之力，为国尽忠罢了。”心里却有了另一番记较，眼前这位“南侠”，太过年轻，而且满身贵气，那种与生俱人的皇家气势，不是平常人能模仿得了的，手中那把古剑，若猜得不错，该是上古神器“巨阙”，传说中，这把古剑，是一把仁义之剑，使剑者须得是宽厚仁义之士，若不然，心存恶念之人，必会为剑气所伤。看这展昭也不过舞勺之年，竟然可用得了此剑，想来此人将来必成器。
　　对于展昭的身份，公孙从来没的深究过，这孩子眸正神清，满脸正气，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单纯且淳厚，心地善良。当时救他，本应别过，展昭却一路护送自己到庐州，随后又自愿意留下来帮忙一起照顾私塾里的孩童。这样的一个少年，公孙是怎么也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
　　庞统却不一样，处处留心，而展昭似乎有所察觉，一旦面对庞统，就变得异常谨慎，半点口风都没有漏。
　　“小昭，如果我早些发现你贵为皇亲的身份，是不是，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庞统端起桌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

　　开封旧事，比较多，分两节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