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窗(一护反穿)》明黄色

1、在无尽的高速公路上

　　雨水打湿透明的玻璃，隐约可以听到“啪啪”声，窗外的景致飞速向后退去。

　　冬天，暖气空调老化损坏的巴士上十分寒冷，我坐在靠后的软座上全身心放松，挂着耳机听歌，眼睛看向窗外，呼吸形成雾气。

　　玻璃加上水珠组成的放大镜令那些景致小幅度扭曲：远处是黑压压的山，近处是黑压压的田野。

　　而我在从外婆那里回家的途中，三小时的车程已经过了一小时。妈妈坐在我的旁边沉沉睡去。

　　这是我上高中以来第一个寒假，按照常规——前半个假期在外婆家度过。爸爸很忙，所以在外婆家过完年之前就匆匆开车回家了。

　　下雨加上傍晚时分，天色阴沉，但是这改变不了我的好心情：听着歌，看着窗外——这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

　　窗就像是幕布，里面放着一去不复返的电影。

　　我的目光扫过每一处风景，远处连绵不断的山脚下终于出现了稍多一点的房屋——在高速公路的围栏后面。围栏阻隔了我不少视线，以至于我不得不放一部分关注在它身上。

　　围栏后面是杂草丛生，是乱石堆积，是山谷幽深；而围栏前则是四通八达的公路，和飞速行驶的车辆。多么分明的界线啊……

　　就在我盯着远处的山谷，想着：住在里面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的时候，突然有那么一个人跳上了围栏！这立即带走了我全部注意力。

　　卧槽，有两米高的围栏，那个人一跃而上，我的天哪！

　　我错愕地收起轻松闲适的表情，身体因惊讶而从椅背上坐直起来。

　　我瞪着他，仔仔细细地想要看清楚，但是雨水和不太干净的窗玻璃都阻止了我，而且，巴士虽然开得不快却也不慢，没几秒就把那个立在围栏上的身影移出了我的电影镜头。

　　多么牛叉的弹跳能力！都不知道能不能打破吉尼斯纪录呢！

　　而我，我很不是滋味地想着：立定跳远也只有运气好的时候才能到两米……唉。

　　我遗憾地回了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但是有一瞬，我也不敢确定，似乎和他的目光相对了。泄气地又瘫回椅背上，我心里对那个牛叉君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换了一首欢快的歌用来单曲循环，改变一下因为没有看清牛叉君而弄得有些糟的心情。困倦开始泛上来，我就着这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此时车程还剩下一小时左右。

　　终于车厢里因为大家的呼吸而变得二氧化碳过高，温暖了起来。我扯下咖啡色的毛线围巾，脱下厚重的大衣将它盖在身上，掏出手机关掉音乐，又设了半个小时以后的闹钟，睡了过去。

　　意识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偶尔我会做一个短暂而转眼就忘的梦，梦里：我站在有两米那么高的围栏上，背后是幽深的山谷，冰冷的雨水兜头兜脑地浇下来，浸湿全身……时不时又会感觉到我仍旧坐在舒适的巴士座位上，头随着车的摇晃而在椅背上磨蹭。

　　半个小时在睡梦中很快就到了，车已经开进了城市。我慢吞吞地又穿回大衣，围好围巾。说真的，在这么小的一个空间里穿衣服真是麻烦死了！

　　我将头顶上行李槽里的行李拿了出来，旁边的妈妈已经醒了，去和司机商量提前下车的事情了。

　　我在书包里翻了半天，找到了雨伞，又背起包，在过道里挤挤攘攘地走到车门前——臃肿的衣着让这一切行为的难度翻倍，几乎耗尽了我全部耐心。

　　终于在我不耐烦的啧啧声中，巴士停在了风景区旁的别墅小区门口。

　　妈妈拿着裹了塑料袋的行李率先下了车，我急急忙忙地跟在她身后打伞。司机也下了车，从车侧的储物槽里扒拉出了外婆给我们的草莓啊车厘子啊什么的。

　　我在一边举着伞，妈妈手忙脚乱地在伞下给那些小水果箱外面套塑料袋。

　　所以我早就说过这种东西根本没必要拿来的嘛，不仅浪费时间还要站在这里淋雨……我恶狠狠地瞪着那些面目可憎的水果。

　　车已经开走了，这边的活计却还没弄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望向了小区里面。唔，我首先想洗澡，再想完完整整地睡一觉，再之后的事情等睡醒以后再说。

　　我美滋滋地计划着，恍惚间听到耳边淅沥的雨声中夹进了说话声…哇塞，日语诶！

　　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人说的是：“お前お…俺は…見出こと…か。”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跟我讲话，但是我听得懂，那是：你看得见我吗…的意思。在这个城市…好吧，我住在杭州，泥轰人并不多见，出于对泥轰的各种喜爱，好奇心驱使我转身去看，但是我必须帮妈妈撑伞，于是只能艰难地回了一下头。

　　哦买雷帝嘎嘎！

　　那一瞬间的震惊几乎使我的伞柄脱手，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人，尖叫被我扼杀在喉咙里，逐渐蔓延上来的是喜悦。

　　知道我看见了谁吗？！我觉得我的里人格在激动地大喊！

　　但是我很快意识到妈妈就在旁边…我补救性地抬起手捂住张大的嘴，维持着十分惊讶的表情对他潦草地点了点头，算作是回答。

　　但在这之后呢？我该怎么处理他呢？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又转头看看妈妈：她就蹲在地上，以她的角度不会看不见这个人的，如果她看得见，一个男生站得离我这么近她不会什么反应也没有的，何况还是奇装异服的男生！

　　我现在才真切地体会到那种“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的感受，很…微妙。

　　我又接着转头回去，他似乎也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很高兴地咧嘴笑着，直视着我的眼睛，橘色的头发和黑色的死霸装都往下滴着水：“やはり（果然）。”

　　对，就是黑崎一护！

　　这是一种不容否定却没有原因的感觉，我知道就是他，不是别人的恶作剧，也不是逼真的cosplay。

　　他棕色的眼睛很漂亮，三维化的真人比漫画里更加帅气，我顿时觉得有点脸红，心跳快得不可思议，似乎肾上腺激素在飙升。

　　一旁的妈妈已经都给水果套好了袋子，长呼一口气之后催促我赶紧走进没有雨的地方…我紧了紧汗湿的手心。

　　我明显不会对他说“我帮不了你，你自生自灭吧”的，也不忍心把他丢在雨里……

　　他显然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皱着眉头盯着我看：“おえ（喂）……”

　　我眼睛左右瞟，脑袋里闪过许多念头，但是妈妈显然不会让我有和他讲话的机会，妈妈不喜欢在雨里，所以催得很急。我无可奈何地跟着她走了两步，却没想到被握住了手。

　　黑崎一护一直站在雨里，他的手冷得就像尸体。

　　我错愕地回头，看见他依旧皱着眉头，脸色很差地对我说：“頼む（拜托）…”

　　冰冷雨水顺着他的手流到了我的手上，又流进袖子里，一下子就浸湿了一大片。

　　既然不忍心把他丢在外面，就把他带回家呗！如此简单，反正别人也看不见，而且……唉，你懂的。

　　于是思想淡定了但心跳依旧超快的我挣开了他的手，快速地把伞塞进妈妈手里，又从书包里掏出第二把伞和记事本，给自己撑开了伞。尽量装出[我突然想起什么了]这样的表情，我编了一个理由对她说：“我想起来阿姨给我的电话号码了，我先记一下，你先去好了。”

　　而她想要尽快回家：“电话号码么，回去再记好了。”

　　不是我不想回家，而是有急事！

　　但这个明显不能跟她说，于是我又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催促着她：“唉，你先去，你先去！等下我就会忘记的！”

　　“噢，好好好…”她拗不过我，瞥了我一眼之后就一手水果一手雨伞地先走了，可惜相差不过两三步。但是……好吧，只要她看不见我在记事本上写的字就行。

　　我有些扭捏地走到黑崎一护旁边，举高了点伞，将他也纳在伞下。距离过近，他又一直看着我，这令我跟他独处时很紧张。

　　……卧槽，紧张个毛啊，你自找的！——我觉得我的内心在狠狠地骂我自己没出息。

　　虽然我很想取下围巾给他擦擦雨水啊什么的，但是我知道现在最好快回家，拖久了妈妈就会怀疑那个“记电话号码”的借口了。

　　我假装自然地抓起他的手，把我的伞塞进他手里——因为我要写字，拿不了。

　　我拿着笔苦恼了一下：我不太会写日文，我觉得他也看不懂中文。但他平时成绩那么好，一定不会看不懂英文的。于是我飞快地从本子里扯下一张纸，用油性的记号笔写完后递给了他，又从他手里接过伞。

　　我写道：“My mom is here,so I can't say anything strange.Follow me,please.Everything after getting home.(我妈妈在这里，所以我不能说奇怪的话。请跟着我，一切事情等回家以后再说。)”

　　我静静地等他的反应，心有些颤抖。

　　而他仔细地看了看，最终呼出一口气，对我说：“Thank you.”

---

作者有话要说：　　在从外婆家回自己家的途中，听一首日文歌突然有的灵感……结果越想越长越想越长——它成了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