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缘之宿世情缘》夜未染

14、蒙古风情

　　远远地，大地东方传来一阵欢呼声，此起彼伏，格外热闹。
　　洛雪等人举目望去，却见偏前方火光冲天，隐约可见人影重重，跳跃着，歌唱着，仿佛在庆祝什么。
　　“是赤烈族的人。”徐云善皱着眉，咕哝了一句。
　　“赤烈族？”洛雪凝眉说道，语调微微上扬。
　　听到洛雪询问，徐云善立马展眉答道：“这赤烈族是赤烈草原上的一个小部落，终年以游牧为主，听说这个部落虽小，但极其富足，民风在整个草原上也是较为淳和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投宿一晚。”
　　“不可，公主，这也只是属下听来的，我们现在还有要务在身，万一……”一听洛雪这句话，徐云善就急了，一时之间，也没顾得上尊卑有序就急急出言反驳。
　　洛雪也不在意，只是凝望着天边的火光，微笑着打断道：“徐将军不必担心，本宫素闻赤烈族待客热情，淳朴善良，赶了一天的路，兄弟们也累了，不如就到前方留宿一晚，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闻言，徐云善微愣，他略微偏头瞥向洛雪。
　　天阶夜色凉如水，蔚蓝深沉的夜空如同在月光下休憩的海水，安谧沉静，闲适恬淡，那璀璨夺目的星子一如海水摇曳起的粼粼波纹，星星点点，恰似千盏烛灯旋转着，绽放出耀目的万千芳华。
　　在这清如流辉的月光下，洛雪微侧脸看向偏前方，瓷白的脸颊清丽红润仿佛积雪下的樱花花瓣，有一种透明静纯的精致之感，然而，她凝望远处的眼眸，在美丽之余，好像又有……
　　徐云善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觉，只觉得那双深邃殊丽的眼睛温润而睿智，澄澈而宽容，如同阳光下一圈一圈荡漾开去的纹理，显现出海一样的深沉与博大，清清楚楚地展现出最原始的疏淡和最敏锐的洞察力。
　　这样说，看似很夸张，但却是徐云善最真实的心理写照，公主变了，这种感觉在公主醒过来的时候就有了，公主喜欢大红大绿，而现在却爱重素淡简洁，公主有勇无谋，性格暴躁，但现在却变成了从容淡定，沉静雍容，一举手一投足都彰显了皇家贵族特有的高贵大方，就像是她说话，看似客气，却隐隐透出一种不为人所干预的尊贵果断，尤其是她的智慧，徐云善想不自卑都不行，现在他都摸不清，他所面对的到底是不是他曾经熟悉的公主。

　　快马奔腾，三十几匹马犹如洪水过境，践踏了一方碧色。
　　身后，辛默驾着车，掩着袖子，大声地问道：“将军，我们不懂赤烈族的风俗，我怕到时候会坏事啊？”
　　“没关系！”洛雪回过头，乌黑的长发在转过头的一瞬间被风吹的四散飞扬起来，她扬声说道，“到时候，你们就见机行事。”
　　逆风而进，良驹四蹄翻飞，伏在马背上的众人紧绷着皮肤，逆着朔风朝赤烈族飞奔而去。

　　离得赤烈族越近，那阵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就越清晰，洛雪勒马望去，只见前方驻扎着数十只蒙古包，纯白圣洁，犹如蓝色皓空上漂浮着的朵朵白云，在浓稠的黑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在蒙古包中间，燃烧着庞大的篝火，赤红的颜色直跃天际，几十丈之外也能感受到那阵阵翻涌的热浪，他们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几乎所有的人都簇拥在了篝火旁边，高歌笑语，点燃了人的满腔热情。
　　看到有人来了，一位站在蒙古包外的正在驱赶羊群的妇人连忙放下手里的竹鞭，意外而又欣喜地迎了上来。
　　“塔，赛白奴。”妇人的笑容犹如节日里的篝火，温暖而慈善，洛雪从马上跃下，走到妇人前面，微微弯身，虔诚地道：“塔，赛白奴。”〔蒙古语，你好的意思〕
　　许是听到外面有动静，蒙古包的幕布被人掀开，几个人陆续走了出来。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颇有年纪的老人，他的头发花白，蓄着长长的胡须，不大的眼睛流露出看待孩子一般的慈祥和爱意。
　　“哦，我来自远方的尊敬的客人，请到我的穹庐里喝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希望我们今晚的盛宴能赶走你旅途的劳累。”
　　“谢谢您。”洛雪微弯腰，笑容异常纯净自然，她的声音呖呖如珠玉叮咚，十分流畅地按照蒙古语的格调说道，“我们是月耀国的商人，现在要赶往迟照国做一笔生意，我们已经在草原上流浪了十几天，终于在萨满神的指引下，来到了这里，希望能借宿一晚。”
　　洛雪一语既出，不光这些蒙古人，连灰衣卫都惊呆了，但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一个个都激动异常。为首的老人更是一脸崇敬严肃，他双手合拢，敬畏地说道：“既然是神的旨意，那就请快快入穹庐吧！
　　洛雪等人立即被迎入帐中，这蒙古包看似小，但内里却格外宽敞，足以容得下百余人，采光和通风条件都非常好，几乎可以和现代的蒙古包相媲美。
　　灰衣卫见洛雪毫无防范之心，不由得面面厮觑，但想了一会儿，他们还是谨照洛雪的意思，拴好马匹，放下马鞭，全身不带一物地进了蒙古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穹庐。
　　蒙古包内实用面积很大，地面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得到主人的应允，他们坐在了地毯西侧，正在他们谈话之际，一个身穿紫色蒙古袍的女人端着醇香的奶茶款款而来，洛雪见她满身金玉首饰，头蓄两条长发辫，装入发套，垂落在肩膀两侧，腰间没有系腰带，而是着一件紫色沉郁的坎肩，洛雪前世曾经在蒙古呆过半年，她知道这样的装扮在蒙古族中代表的是已婚妇女。
　　女人双手端过奶茶，笑容满面地敬献给洛雪，洛雪回以微笑，微欠起身用双手接过，其他灰衣卫连忙仿照她的样子去做，见到这番情景，老人笑的更加合不拢嘴，他连连说道：“尊贵的客人，你们不必拘礼，如果你们不喜欢这里的食物，可以去外面享受一番，那里正在举行我孙女的婚礼，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说话的同时，先前的紫装妇人已陆陆续续端出了各色的食物，炒米、奶酪、奶皮、奶豆腐等，醇厚逼人的奶香充斥在整个蒙古包里，最后，妇人又端出了最具蒙古特色的手扒肉，众人只见杯盘酒盏如流水般纷纷呈上桌来，不觉惊讶得目瞪口呆，听到老人说的话，徐云善连忙摆手，张口说道：“不用这么……”
　　“徐先生！”洛雪转头看向他，上扬的眼角被明亮的烛光折射出几分凌厉和威严，未几，她缓了缓语气，冲老人说道，“多谢大爷盛情款待，今晚我们一定会参加婚礼，并带上我们的一份祝福，只是不知，大爷的孙女……”洛雪咬咬唇，眉头微皱，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老人哈哈大笑道：“客人不用不好意思，老朽本家牧仁，在族里倒有几分名望，我共有两个孙女，大孙女叫娜仁，小孙女叫萨仁，出嫁的正是我的大女儿，娜仁，与之结为姻亲的，正是我们赤烈族族长的儿子，少布，可是……”
　　老人突然愁眉不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洛雪正想问明原因时，一个穿白色夹袍，头饰头巾的妇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牧仁老爷，萨仁和新娘子又吵起来了！”
　　闻言，老人登时就站了起来，他捂着心脏，粗粗地传来几声，嘴里不断地说着蒙古土语，待到呼吸平顺下来之后，他又叹息一声，略显沉重地说道：“我的贵客，真对不起，现在我要去处理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如果，你们觉得穹庐里太闷，可以去外面散散心，享受一番我们大草原独有的宁静与快乐，当然，你们也可以随我一起去看看这件麻烦事儿。”
　　洛雪眼睛微转，她笑着起身说道：“我愿同你一块去看看，暂时先让我的兄弟在穹庐里呆一会吧。”
　　老人听言，笑容里多了几分感谢，赤烈族热情好客，对待客人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于客人提出的要求，他们几乎都会答应，这是数百年来族里的规定，也是萨满神降世授予长老的旨意，他们不能也不敢违背。
　　可如果他们这一群男子都去娜仁的新房，那么传出去，娜仁是要被族人嘲笑的，所以他感谢洛雪的善解人意，更感谢萨满神的圣明，为他们带来了一个好姑娘。
　　“少说少做，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洛雪走出蒙古包的时候，低低的密语通过空气的流动传到了灰衣卫的耳中。

　　虽然是架空历史，但洛雪仍旧认为赤烈族属于蒙古族的一小分支，单从他们的饮食和语言上来看，就足见一斑，世人眼中的蒙古，并不是穿着几件白袍子，赶着几群羊，吃饭动不动就吃手抓羊肉的野蛮部落，相反，蒙古人非常好客，投宿吃饭一般都不用付费，他们的礼节繁多，有很深厚的文化积淀，就比如，刚才徐云善在餐桌上的推辞，这在月耀国或许很常见，但在蒙古，却是一种超级错误的做法，蒙古人重视早晚两餐，无论是喝酒还是吃饭，客人若是不断推辞，就表示对主人的看不起，会让主人伤心遗憾。尽管蒙古有这么多的讲究，但依旧埋没不了它本身存在的价值和千年来的文化魅力，在蒙古生活的那半年，几乎是洛雪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那种生活，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真的很难了解和感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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