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港》攸暮血

7、Chapter 7

　　碧空如洗，偶尔有白色的鸥鸟飞过。Ryan和Thomas面对无垠的蔚蓝大海并肩而坐。

　　Ryan抱膝，蜷着身子，轻轻开口：“真是漂亮呢，都和天空接上了。”

　　Thomas没有说话。

　　“呐，Tom，以后我们常来这里看海好吗？”Ryan不久前才发现了自己对Thomas的特殊感情，只是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的他将脸埋入双膝，为了不让Thomas看到微红的双颊。

　　“好。”Thomas安静的侧脸俊美异常。

　　两人间再次陷入有些尴尬的沉默。

　　“Roy，我……”Thomas突然开口。Roy这个特有的昵称，从那以后他再没有叫过。

　　“我想入空军。”

　　Ryan愣了一下，露出灿烂的笑容：“我陪你。”

　　这一陪，便是六年。

　　Ryan从小体质就不太好，涉及到体力劳动的从来都是他的弱势。但为了能够陪伴Thomas达成愿望，Ryan每天坚持跑步、铅球、俯卧撑、引体向上等基础训练，若非大海啸，绝不停止。

　　Ryan的体质本来就差，又在雨中跑步，回到住所头便昏沉沉的，一下就栽在床上。再醒来时便看到Thomas忙碌的身影，见Ryan醒了，他就走过来坐在床边，凝视着Ryan的眼睛，说：“答应我，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别太拼命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你这样，我会难受。”

　　那双如大海与天空般蔚蓝深邃的眼眸让Ryan忘记了所有，然后轻轻应了一声：“我不会了。”

　　如今Ryan也明白了Thomas为什么会因为他生病而难受，因为他们是朋友，他对自己的温柔、一起看海的约定，全部因为他们是朋友。而他们，也只是朋友……

　　但自从Ryan觉得自己的心意被察觉，Thomas对他越来越冷淡，好像还夹杂了一种鄙夷的情绪，恐怕现在，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天空被硝烟和战火染成了黑灰色，取代了澄澈的蓝，其中还夹杂着些火光，是战争的颜色——饱经风霜步入暮年的老者沧桑的发和洒遍战场的鲜红刺目的血。

　　一抹蔚蓝的图案忽然闪过Ryan的眼，形状好像……好像美洲豹！

　　Ryan苦笑着摇摇头，那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敌人不会因为Ryan的走神而停止射击，Ryan刚刚向下俯冲，敌人的炮弹便从他刚才所在位置飞过，若他的反应慢了半秒，现在已连同他的战机一起化为灰烬。

　　Ryan在闪避炮弹的同时俯视地面，尸横遍野，活着的人们四处逃窜，负伤的人被同伴扔下，多半被又砸下的炮火击中身亡。熟悉的街道被炸开了花，酒馆、学校、办公区、住宅区、公园皆是满目疮痍，甚至连医院都未能幸免。

　　安逸美好的小岛，瞬间化为了残垣断壁。

　　那个公园，几年前还在学习的时候，Ryan经常与Thomas在那里休息，高大的树遮住头顶似火的骄阳，为两人划出了一小块私密的空间。Ryan曾眯起眼，望向不远处屹立着的科学巨人Edison雕像，故意问道：“Who’s that guy？”Thomas答：“Who cares？”语毕，两人相视大笑。

　　曾经，公园承载的是Ryan与Thomas年少轻狂时的美好记忆。如今，承载的是战争的残酷痕迹。

　　那片海，他与Thomas曾一同欢乐地戏水，他们都生在长在这迷人的小岛上，大海应该是他们的第二母亲，但可笑的是，以前Ryan是不会游泳的。身体不好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对水有恐惧感。当Thomas邀请他下海玩的时候，Ryan有些尴尬地告诉他自己不会游泳。

　　Thomas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温柔地说：“没关系，我教你。”

　　Ryan小心翼翼地踏进只没过小腿的海水中就不敢继续走了，Thomas拉过他的手，对他轻轻地微笑：“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鬼使神差的，Ryan又走到了稍高于腰的水中，Thomas就开始协助他学习游泳。

　　当Thomas要他浮在水面上拉着自己的手做蹬腿练习时，Ryan又胆怯了一下。Thomas看了出来，手搭在Ryan的肩上，向他传递着暖暖的温度：“不用怕，我绝不会放手的。”

　　Ryan心中的恐惧渐渐在Thomas温热的触感中消散。他相信Thomas。

　　“很好！”Thomas在练习中对Ryan评价道。在冰冷的水下，握着Thomas的手，Ryan便不再害怕。

　　终于，Ryan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Tom，让我自己试试。”Thomas点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向海面扎去。“腿摆动的姿势不对，绷直了！”透过海水，Ryan依稀听到Thomas的声音。他努力按照Thomas所教的动作做，有些生疏，但很正确。过了一会，Ryan的动作就乱了，最后因呛水而放弃了再次的调试。

　　站在海水中，Ryan一阵猛咳，Thomas说：“不错，对于初次尝试者算很不错了。”

　　Ryan渐渐平缓下来，看着Thomas，微微皱眉：“咸咸苦苦的，还有点涩。”两人沉默了一秒，同时开怀大笑。

　　从此，Ryan便将曾对水的恐惧抛得远远的，并爱上了海。

　　现在港口的海一片浑浊，因为日本轰炸机炸翻了港口停泊的驱逐舰，无数船员被困在舰内，被生生淹死。日军并没有放过侥幸逃出的人们，他们用机枪向海面扫射，子弹在水中划过一道道轨迹，鲜血染红了港口的海水，无声地昭示着日军残酷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