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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将何府上下位置摸透,夕兆用天音之术对何府人下了催眠的暗示,二人便来到了何确的屋外,却见夙夕负剑而立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夕兆眼一沉,手中多出把泛着红光的匕首,率先与夙夕交起手来。
      明空也不出手帮忙,只悠闲的走入屋内,小厅里何确正坐在主座上等着,见明空进来大笑着站起来道:“何确不才,竟劳烦明空教长亲自前往,实在是受宠若惊。”
      明空与何确之间隔着一张小桌,笑道:“何坛主客气了,何坛主能与武者勾结对付神教,自然是有计较的人,明空亲自到访也属人之常情。”
      何确听着明空明嘲暗讽的话也不怒,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今日何确不能奉茶款待大人了,不过却为大人准备了一份厚礼。”
      何确话音刚落,便一道光芒从他身体中溢出来,光芒未散,何确已不知踪影,却而代之的是一只金雕的凤凰,周围也浮现出相同的光芒将明空包裹在中心,明空脸上虽有意外之色却是十分镇定,道:“铜雀诛仙阵?真是牢何坛主费心了。”
      原来屋内摆设在一开始就不着痕迹的形成了一个法阵,明空进来时因为何确站在阵眼上让法阵不完全,混淆了视听,刚才又用法术将自己与九转金凤换位,一瞬间注入法力启动了法阵,只是……
      明空微微一笑,若是何确的法力再强些,或是以璃珞不死鸟为阵眼,恐怕就真能将他困在这里了。
      明空抬眼,一朵金色的莲花正在眼中流转。
      屋外夕兆与夙夕打得难舍难分,懂行的人却能看出,夕兆其实已经落了下风。
      中二级么?
      夕兆眼沉了沉,丝毫没有处于劣势的紧张感,其实从进入开始他便用了天音之术,只是那声音为不可闻,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人心中,如果说武器是让人从外向内受伤,那么天音会先毁其内里,只等明空出来便可开始施展真正的天音之术。
      一道金光闪过,一个男子在光芒中倒下,夕兆手上不停,却已经看清那个男子的样貌,他便是何确。此时何确用尽全身力量启动了铜雀诛仙阵,他的外貌也从30岁左右的青年迅速衰老成一个花甲的老人。
      夕兆见何确出现了,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屋内散发出的光芒平复了,他发动观地之术,一瞬间夙夕身下突起一道尖锐的岩石,夙夕躲开了岩石,却被一道红光刺入了腹中。夕兆匕首脱手迅速后退开来。同时,何确的屋子化作了尘土,淡淡的光芒罩着白衣人,不让一点尘土玷污了那纯粹的颜色。
      夙夕中了夕兆的匕首,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
      这场战斗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明空缓缓的朝夙夕走去,夙夕看着他,眼中满满的绝望与不甘,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并迅速向明空投出一枚暗器。
      夕兆脸色骤变,他清楚的听见黑衣人口中吐了一个“杀”字,那分明是天音之术中的杀音!
      因为声音是无差别传播的,之前他用的天音之术自然也用在了明空身上,只是后面的真音就可以用法术控制攻击的目标,却没想到会突然串出一个会用杀音的人,声音一出无法阻拦,只能用音对抗,夕兆顾不得多想,闪身挡在明空身前,唱出绝音。两种音相撞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将夕兆猛的逼着向后退,幸而被明空一把扶住才为倒下。
      那黑衣人也不恋战,将倒在一边的夙夕扶起,夙夕眼中的绝望与不甘散开,却而代之的是浓的话不开的深情,她勾起嘴角绽放出最美的笑容道:“你终是肯见我了……”
      一道石墙拔地而起,阻绝了明空和夕兆,只是夕兆在那一瞬间张了张嘴。
      等到将那面石墙毁掉,墙的另一面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何确,以及一滩鲜血。
      确认了夕兆伤得不太重,又取了一丸伤药给他服下,明空来到何确面前缓缓道:“何确,你可后悔?”
      何确听了明空的话大笑,沙哑着嗓子道:“我自知规矩,也知道她心中装的始终是另一个人,可是爱便爱上了,能怎么办?”何确大笑几声渐渐的再无声响。
      明空无言,记得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这样无可奈何的说:“我爱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明空闭眼,挥一挥衣袖,何确的尸身便化作了一堆粉末,被风吹散了。
      明空站在庭院中一动不动,直到一滴冰冷的水滴落在明空眼角,睁眼,才发现不知何事雨已经落下,明亮的细线将天与地连接起来,仿佛可以看见天上的人们,七夕时节下的雨被称作相思雨,雨落红尘,又是谁在思念谁?
      回到小院已经一天了,夕兆还记得昨天的情景,何府何府上下近千人的血从青石板的缝隙中消失,却留下了永远也冲不掉的黑色,而这一切都是明空动的手。夕兆觉得他有些看不透明空,不愿动手的是他,充当刽子手的还是他,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夕兆叹了一口气,端着粥并几个清淡的小菜来到明空房前,昨日一回来,明空便进了房中,对任何人闭门不见,这样关在房里已经一天了,夕兆记得明空胃不好,便买了养胃的粥品,他端着东西也不好敲门,只好对着门道:“明空,吃点东西吧。”
      谁知叫了许久也无人开门,夕兆担心,便径直推门进去了,一开门便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夕兆皱着眉将饭菜放在桌上,再打开窗户透气,环顾一圈才发现趴在床角的明空。
      明空显然是醉了,头发乱糟糟的,显得有些狼狈,夕兆走近他,却发现他脸上还有两道浅浅的泪痕,夕兆心中一痛,鬼使神差的将手抚上明空的脸颊,拇指指腹在肌肤上轻轻的摩挲将那两道泪痕擦去,却再也不舍得离开。
      是啊,他认识明空不过才一月,他自然不懂,不知道明空的过去,不知道他的生活,甚至明空在他面前是真还是假他也不知道,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他舍不得。
      突然想起何确的话,无可奈何。
      夕兆叹了一口气,将明空抱上床,盖好被子,看着他的睡颜,深埋的种子无可避免的破土而出。
      明明是最心软的人却故作坚强,不喜欢杀人却让双手沾满鲜血,明空,你让人该如何待你是好?
      夕兆为明空放下窗帘,不舍的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床上,明空缓缓睁开眼,如幽深平静的海。
      夕兆追着昨天残留的痕迹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子很小,小到没有人会去为它取一个名字。
      夕兆来到一个茅草屋前,草屋有一个院子,一群鸡在里面悠闲的散步,见到夕兆走近都纷纷上了篱笆,屋子的门上满是斑驳的岁月残痕,一对褪色的“囍”字留在上面有一丝的落寞。
      夕兆抬手正准备敲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门后站着一个样貌不凡的男子,只是他的脸上有一条伤疤从男子的左眼上方延伸到右眼下方,看上去让人心惊却也添了许多男人的魅力,夕兆知道那道伤差一点就毁了男人的左眼,而男人会受伤完全是为了保护年幼的自己。
      夕兆对着男人跪下道:“夕兆拜见师父。”
      弑我拉他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又长高了!”
      夕兆笑笑跟着弑我进入房内,房中只有一张小桌并几张竹凳,正壁上设了香案供着一张牌位,香案中香烛燃得正旺,里面积累了不少香灰,牌位很旧了,上面还有大小不一的黑斑,上面赫然书着“爱妻夙夕之位”。
      夕兆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此时弑我正从墙角挖出机坛酒放在桌上,道:“你我师徒二人也许久未一起喝过酒了,反正近日也无事正好来喝一盅。”
      夕兆笑着主动把桌子下的竹凳拉了出来,抹掉上面薄薄的灰尘,道:“师父请坐,今日徒儿自当陪师父喝尽兴。”
      弑我点点头很满意的坐下了。
      两人边喝边聊,说的也不过是些陈年往事,说到有趣之处,弑我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原本就弱不禁风的小桌更像是随时会散架一般,落下簌簌木屑和尘土。
      “可还记得那年我们在湘西,你还小可偏偏要逞能半夜去看人家赶尸,结果吓得好几晚上都尿床,害为师我半夜起来给人家洗床单。”
      夕兆脸微红,也不知是酒熏的还是害羞,道:“师父你以前还经常欠人家酒钱,扔下徒儿我自己跑了,害我被店家抓住洗盘子还债。”
      弑我自然也记得,哈哈大笑起来,那时的夕兆实在是老实得可以,呆呆傻傻的跟在自己身后,转眼间,当年那个小跟屁虫现在已经长成大人了,弑我不由的感慨时光飞逝啊,看着夕兆的脸,弑我突然认真道:“还记得为师在你杀第一个人时问你的问题吗?”
      夕兆喝酒的动作一顿,道:“记得,你问我为何要杀人。”
      弑我记得那个晚上,他本是想引导夕兆杀人,却发现根本不需要,当看着那个孩子利落的割断人的气管,他突然觉得一阵的寒意,那时他问夕兆为什么杀人,夕兆说这是任务。
      从那时开始,弑我就不太喜欢与夕兆呆在一起了,尽管他知道那个孩子其实很害怕。
      “小子,你可知‘弑我’的含义?”
      夕兆自然知道,“弑我”本不是师父的真名,而是杀手界对最强杀手的尊称,弑我太有名,渐渐的也就淡忘了他的本名。
      “‘弑我’即杀死自己,身为杀手不能有自我意识,完全抛弃自己才是杀手的最高境界。”
      弑我听了也只是点点头,却道:“没有自我,你会觉得开心吗?”
      夕兆呼吸一滞,不知该如何回答。
      开心吗?夕兆问着自己,自从师父有意隐退后,杀手团中就只剩自己一人,其他的杀手都有意的疏远他,他也不屑去与那些人交往,那段日子他独自一人执行任务,虽然每一个任务都很顺利的完成了,但他却知道自己一天比一天冷漠,孤独一步一步包裹住他让他窒息,直到……夕兆的眼睛亮了一下。
      弑我自然不会错过那一下的光芒,道:“弃掉自己,必然有弃掉自己的理由,人从来不是天生就喜欢杀人的,只是为了心中的执念才会去沾染鲜血,我一直担心你心太空,到最后只能做一个杀人的工具,可如今,我是能安心了。”
      弑我将酒一放,站起来道:“来跟为师过几招,让为师看看这几年有没有长进。”
      夕兆自不敢拒绝弑我,跟着他到院落中,刚一踏出门弑我就迅速转身攻向夕兆。夕兆反应不慢,挡下弑我的招式又转守为攻主动出击。弑我也没想要一击能伤到夕兆,从容不迫的拆掉夕兆的杀招,谁知夕兆动作越来越快,招招都直指要害,弑我索性抛弃防御也用杀招与夕兆对抗起来。
      杀招起杀意便生,血慢慢渗透了二人的衣服,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比武,随着血的加入,变成了一场以命的相搏。
      突然,夕兆招式一懈,弑我顺势攻向夕兆左胸,夕兆勉强侧身避开了要害却也受到重创,倒在了地上。
      弑我收回攻势,有些遗憾的看着地上的人,淡淡道:“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将来定会成为领导杀手界的人,只可惜……”弑我叹气,“若你昨夜不在最后时刻使用绝杀之音给了夙夕致命一击,或许我们还能做师徒……”真切的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去,那样的痛苦若不是亲身体会又有谁能懂,弑我觉得他真的是累了。
      夕兆捂住伤口尽量让血留得慢一点,身上中的毒倒不致命,只是剥夺他全身大部分的力气,从知道夙夕与弑我关系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遇上弑我,他矛盾过,却最终选择了明空,就像弑我最后选择了夙夕,都是无可奈何,他勾起嘴角拉起一个浅浅的幅度,等着弑我的下一个动作。
      弑我看着夕兆,有些不忍,但更多的却是失望,培养了多年的弟子就这样轻易倒下了?他道:“本想与你堂堂正正一决胜负,可是还有一个明空在,不得不委屈你了,你放心,为师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定会让他来陪你一起的。”
      夕兆听了,抬头紧盯着弑我,让弑我也不禁觉得寒意逼人,他叹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的剑准备给夕兆最后一击,剑未落,却喷出一口血来,直挺挺的向后倒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夕兆看着弑我倒下,呢喃道:“你会做的我自然也会,毕竟我是你的弟子啊。”
      弑我不可思议的喘着气,努力想站起来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五脏六腑更是剧痛无比,他突然想起夕兆的一个动作,惊道:“你在凳子上下毒!”
      夕兆笑道:“撒了一点在凳子上,你一坐便蒸发进了你体内,师父,你曾教我如何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杀人,如今徒儿的表现可令师父满意?”
      弑我听后,怔了,随即狂笑,道:“好好好!果然是我的徒弟,今日为师栽在你手里也不冤,你能如此,为师也放心了!”
      夕兆听着弑我的笑声,回忆起从前弑我把他高高的举到肩上带着他闯荡的时候,那时弑我也会这样大笑,要他快点长大,只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夕兆闭上眼,听着弑我的笑声渐渐低下去直到消失,液体在眼眶中盈满却没有落下。

      明空依旧坐在小院的石凳上,桌上是一坛陈年好酒,可是却没有开封,仿佛正等着那个喜欢和他喝同一坛酒的人,只是明空知道他不会再回这里了。
      随手接下一朵掉落的桃花,明空喃喃到:“花期再长,也终该落了。”

      史书记载:
      惠和帝12年,武神殿宣布入世,联合无上寺、太虚观、三山剑派、天剑派、心刀门、铁忍教等江湖名派成立武林联盟,自称天下正道,宣布把暗神教、流心崖、火焰一脉、仙灵宗、九龙仙派、一线天府和天池派七大术法门派归为邪教 …… 惠和帝50年,扬州最大家族何家一夜之间全族被杀。
      惠和帝51年,夕兆正式接任暗神教五行杀手团团长之职。
      惠和帝60年春,正道大举进攻邪教,暗神教高阶教长明空为武神殿所杀。
      同年冬,夕兆率领杀手团精锐阻挡正道与朝廷联军,不幸中计身亡。
      次年,暗神教彻底覆灭,正道统一武林,世界进入了新的时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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