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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降生 ...

  •   桑斯特帝国皇宫
      帝国皇室,产宫门外,威敏斯特焦急地在走廊来回踱步。产宫的门不时打开,传来了皇后撕心裂肺的喊声,而且这喊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渐渐变得虚弱,无力……
      整整10个小时了!
      威敏斯特痛苦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尽折磨,胎儿却迟迟不肯降生。产宫里十几号人忙进忙出,不断地从里面端出一盆盆血水。威敏斯特皇惊心动魄地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接生的侍女又端出了一盆血水,他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拽过侍女的肩膀,朝着她咆哮:“皇后到底怎么样了?!”
      那侍女本已受到惊吓,受到威敏斯特的怒吼,脚一软,顿时瘫倒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吐出几个字:“皇、皇后流了、流了好多血,昏了过去。”
      威敏斯特一听,脸色铁青,放开侍女,正想往产宫里面冲,不料却被两名贴身侍卫拦住:“陛下,产宫禁地,陛下擅闯不合礼数。”
      “滚开!”威敏斯特早已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拨开侍卫,径自向爱人奔去。
      跑到皇后面前,只见她已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身边围着四、五个接生大夫,不停喊着:“皇后,快醒醒,皇子还未降生啊!”
      威敏斯特抓住其中一个大夫,焦急地问:“情况怎么样了?”
      大夫答道:“皇后难产,大量失血,昏了过去。我本来想替她进行剖腹产,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打开皇后的衣服一看,发现她的身上竟有一道强光,阻止我靠近。我替人接生数十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威敏斯特一惊,走近皇后。一看,身上果然被一道强光团团围住,就快看不见身体。这道强光如此霸道,既像在保护产妇不受打扰,又像在吸吮着产妇的生命。威敏斯特想再靠近一步,那道光亮突然加强,似乎在警告他:胎儿必须自然生产!
      威敏斯特无奈,只好轻声呼唤皇后:“伊思卡芙,伊思卡芙!”
      似乎是听到了爱人的呼唤,皇后的眼睛微微睁开,寻找声音的方向,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吃力地张开唇:“皇,这个孩子折磨死我了。”
      威敏斯特想握住妻子的手,却被光线刺了回去,无奈,只好安慰道:“伊思卡芙,别怕,我就在你身边,你还有力气生下孩子吗?”
      “恩!”皇后虽然虚弱,眼神却充满了肯定。
      “拜托你了!”
      这条铁铮铮的汉子,从不轻易掉下眼泪,现在却为妻儿的安危热泪盈眶。
      他转身,重重地跪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望向宫门外的苍天,喊道:“仁慈的诸神啊,请保全我妻儿的性命吧!请让我替他们受罪,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围的人都被陛下感动,纷纷跪下祈祷。
      忽然,半空中缓缓地集结了一团紫光,紫光中出现了三个模糊的人影,人影渐渐清晰,映出了三张脸庞。为首的是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额头点着朱砂,眼睛清澈明亮,身穿一袭白纱,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镇定。少女身后的两名女子年纪稍大,长得一模一样,一左一右侍奉在少女身边。
      三人慢慢从半空降到地上,走到陛下面前。
      众人顿时惊呆了,只有威敏斯特是清醒的。他哀求道:“伟大的神,请救救我的妻儿!”
      三人微微向威敏斯特欠身,中间的少女开口道:“尊贵的皇,请起。我不是神,是先知艾琪尔。我为国王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先知请讲。”
      “好消息是伟大的光之神西瓦将降临在皇室,为帝国带来无限荣耀!”
      “坏消息是——” 艾琪尔顿了顿,“神的降生需要至亲的人付出生命的光华,皇后殿下将在皇子诞生之后离世。”
      “不!”这对威敏斯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艾琪尔摇了摇头。
      “陛下,我愿意用生命诞下皇子!”皇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伊思卡芙,我不会让你死的。孩子不能没有母亲!”陛下转身面向先知,“既然神的诞生需要至亲的人献出生命,请让我代替皇后!”
      威敏斯特重重地跪在艾琪尔面前,身为一国之君,他从不下跪,然而此时,他只是一个丈夫和父亲,用坚定的眼光恳求帮助。
      艾琪尔被感动了。
      她扶起国王,问左边的侍女:“情况怎么样?”
      众人一惊,原来先知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侍女回答:“产妇身上的光亮越来越强,光神即将降临世上。”
      艾琪尔走向皇后,面对那道强光,念了一阵咒语,光线在咒语的作用下减弱了。
      “陛下,请过来握住皇后的手!”
      威敏斯特走过来,紧紧握住皇后的双手,十指相扣!
      “请集中精神,将你的力量传递给皇后!”
      威敏斯特闭上眼睛,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双手上,他感到皇后的双手在吸走他的力量,他的生命!
      皇后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命在消失,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双眼。突然她的下腹一阵剧痛,她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正在把一个新生命从她的身体里分离!她忍不住大喊出声!
      “啊————!”
      “哇————!”
      生命的消逝与诞生几乎同时!
      夫妻二人都流下了眼泪,他们迎来了孩子的诞生,也面临着最后的道别。
      大夫们迅速走过来剪下了胎儿的脐带,用圣洁的布绢,包裹着哇哇大哭的小皇子,抱到他父母的跟前。
      艾琪尔也松了口气。
      夫妻看着自己的孩子,百感交集。
      伊思卡芙突然眉头一皱,一脸痛苦。
      “怎么了?”威敏斯特问道。
      “还有一个孩子!”
      “什么?!”
      “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艾琪尔一听,惊呼:“不可能!”
      “确实还有,他就要出来啦。啊——” 伊思卡芙已经痛得说不出声。
      “陛下,请不要放开皇后的手!像刚才那样……”艾琪尔也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能……
      威敏斯特又一次将自己殆尽的力量传送给了伊思卡芙。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连自己的灵魂也要被抽干了!
      “哇————”又一声啼哭,相差不到十分钟!
      大夫们急忙地保护好第二位皇子。
      威敏斯特瘫坐在地,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他脸色苍白,连呼吸也变得微弱,但他还是用手抚摩妻子的脸,勉强地微笑着:“不会有第三个了吧?”
      伊思卡芙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威敏斯特擦拭着她的眼泪,温柔地说:“我时间不多了,要把后事交代清楚。”
      然后转头对其中一个侍女说:“你去,把首相和六大臣请进宫里。”
      那边的艾琪尔从侍女手上抱过二皇子,依然是一脸震惊,不可能,不可能,光神只能有一位,怎么会……

      产宫门外的大臣们,都在盼望着皇位继承人的降生。见迟迟没有消息,个个心急如焚。
      唯有一人,脸上永远是波澜不惊。此人容貌英俊,一付黑边眼镜,掩饰着镜片下面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嘴边永远挂着微微的笑,年纪与威敏斯特相仿。
      这时一名侍女急匆匆地跑出来,跪在了此人面前:“首相大人,陛下宣您和六大臣到产宫议事。”
      产宫向来是外臣禁地。国王现在召见,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人却没有丝毫惊讶,回头对六大臣说:“走吧。”
      此人便是桑斯特帝国二号人物——首相兰帝维. 格兰特。
      六大臣跟在兰帝维身后,战战兢兢地进了产宫,心里揣度着发生了什么事。
      侍女们都已退下,皇后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两名熟睡的婴儿,陛下站在床前,右侧还站着三位少女,似乎不是宫里的人。
      大臣们行过礼,威敏斯特开口了:“各位大臣,我在此宣布,皇室的继承人诞生了!大皇子杰伊.雷布.平克那雷;二皇子罗伊.格恩. 平克那雷。”
      大臣们欢呼鼓舞,恭祝国王。
      只有兰帝维问道:“陛下,这样的大喜事,应该是普天同庆,为什么只对我们宣布?”
      威敏斯特努力地保持着最后的力气,想再开口,却是力不从心。
      这时,旁边的艾琪尔说话了:“各位大臣,我是先知艾琪尔。”
      于是,她原原本本地讲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并说明陛下将不久于人世。
      大臣们大惊,只有兰帝维保持着冷静,仿佛一切都在其意料之中。
      威敏斯特维持着应有的威严,宣布:“我离世之后,大皇子杰伊.雷布.平克那雷继承皇位,二皇子罗伊.格恩. 平克那雷为第二皇位继承人,皇后伊思卡芙. 平克那雷和首相兰帝维. 格兰特共同为两位皇子的监护人,暂时管理国家政务,直到皇子年满十四,亲自掌政。各大臣须不遗余力,辅佐新皇,如有违背者,天地不容!先知艾琪尔在此证明,请各位大臣发誓效忠!”
      众大臣对着艾琪尔起誓:“我等必将效忠新皇,如有违背者,天地不容!”
      威敏斯特继续说:“传令下去,举国为新皇子的诞生欢庆七日。我的死讯在七日之后,方可公布!在此期间,泄露秘密者,杀!散布谣言者,杀!起兵造反者,杀!务必使桑斯特帝国处于安定状态!”
      “臣等遵旨!”
      “还有一件事,”陛下迟疑道,“今天为皇后接生的侍女,请让她们永远沉默。”
      “是!”
      “都下去吧。一个小时之后再进来!”
      “臣等告退。”
      六大臣伤痛欲绝,却不能显示在脸上,只好强忍离开。
      “兰帝维!”陛下突然开口。
      兰帝维转身,“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想和老朋友告别吗?” 威敏斯特笑道。
      “别了,威敏斯特。” 兰帝维微笑着,走近了一步,话语还是不带任何感情,仿佛他们明天还能见面一样。
      “呵呵,你还是那么冷漠啊。不过我知道,我没有托付错人。”威敏斯特顿了一下,又说:“代我向你姐姐告别,还有,说一声对不起。”
      “陛下不用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安心地走吧。”
      兰帝维转身,这次头也不回地走了。
      威敏斯特望着床上强忍着眼泪的妻子,恢复了一位丈夫的温柔:“亲爱的,我要走了。对不起,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也不能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伊思卡芙,我爱我们的孩子,对我做的事情也不后悔,请不要记恨他们夺走了你的丈夫,让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孩子和国家就拜托你了,我会在天上守护你们的。还有就是,我爱你!”
      威敏斯特吻了吻妻子,又吻了吻她怀里的孩子,然后对着艾琪尔说:“我们走吧。”
      威敏斯特静静地躺在了伊思卡芙的身边,像孩子一般沉静地睡去,嘴角还带着笑意,仿佛轻轻呼唤就会醒过来。
      身边的艾琪尔和侍女们已不知从何时消失了,留下了他们和空荡荡的宫殿。
      伊思卡芙望着身边的威敏斯特,知道他已经远去,这才让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在他的脸庞上。

      同一时刻首相府邸西塔楼
      “天啊,天啊!救救我!啊————”一名产妇在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她拼命地挣扎着,抗拒着,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呢喃:“神啊,我不要生,我不要生,我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产婆们赶忙跑过来阻止她:“小姐,小姐,别这样。再不把孩子生下来,你们两人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要和她同归于尽……啊,啊……”
      “天啊,小姐疯了。找到大人了吗?快把大人找来!”
      屋子里的人乱成一团。
      “克蕾丝汀,克蕾丝汀。”
      一把轻柔的女声突然把产妇叫住。女声的主人拥有一头淡黄色的齐耳卷发,狡黠的灰眼睛,如血般殷红的薄唇挂着淡淡的笑颜,如雪般的肌肤吹弹可破。如果不是她身穿一身黑色男士礼服,头顶一顶小礼帽,你几乎可以把她误认成为天使。她拿了拿帽子,算是向产妇行礼。身边还站着两个阴森森的影子,看不见面容,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他们果然是三道影子,以至于他们站在床前,产婆们在他们身上穿来穿去,他们也丝毫不在意。
      产妇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突然怔住了。心理的恐惧似乎比□□上的疼痛来得恐怖。只有自己看得见他们!
      “是你们……”克蕾丝汀知道那一刻已经到来了!
      “克蕾丝汀,我的乖孩子,我们是来迎接王的,快点让他出来。”莱娜慈祥地微笑着,好象圣母一般。
      “不,不……”克蕾丝汀畏缩着。
      莱娜脱下一只白色手套,把手放在克蕾丝汀额头上:“好孩子,生下来后你就自由了。”然后又轻轻地念了一句咒语。
      克蕾丝汀再也不能反抗了,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忽一用力,孩子便离开了自己。
      “哇————”
      几乎在听到哭声的同时,房子里的所有生命都静住了,然后又在同一时间里倒在了地上,再也了无声息。塔楼里只剩下新生婴儿的啼哭声和死亡的恐怖。
      莱娜皱了皱眉头,向左边的影子埋怨道:“你未免太着急了,脐带还没剪呢。”
      左边的影子不以为然:“王的尊体,岂是凡夫俗子所能碰?”
      莱娜卷起衣袖:“那只能自己来了。”
      谁知那孩子好象有灵性,不让她碰,哭得更大声了。
      “呵呵,你还是像从前一样讨厌我呀。” 莱娜笑了。
      “还是我来吧。”右边的影子开口了,甜美的声音如出谷的夜莺:“从以前开始,就是我伺候他的。”
      她迅速地剪断了脐带,用绢布把孩子包裹好。
      克蕾丝汀却没有死。她睁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虽然有呼吸却和死人无异。她甚至忘记了要颤抖来发泄心中的恐惧。这位桑斯特帝国的第一美人,已经被一连串的不幸折磨得不成样子。突然间,她那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在一根一根迅速的变白,变白……不一会儿,竟然变得白发苍苍!
      莱娜走过去,温柔地抚摩着她的额头,帮她拨开凌乱的头发:“好孩子,你自由了!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和心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会把你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你们,和你心爱的男人幸福地生活吧。”
      听到这里,克蕾丝汀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光亮,像孩子一样地望着莱娜:“真的吗?”
      莱娜微笑着点头,感觉像个疗伤的天使。
      那个男人,果然来到了她的身边。
      这对苦命的情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莱娜抱起婴儿,他已经止住了哭声,沉沉地睡去。
      “好孩子……”看着他精致的五官,莱娜带着复杂的表情,忍不住抚摩了一下,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有幸能触碰他尊贵的身体。
      回头,望了一眼拥抱中的痴男怨女,莱娜打翻了屋里的蜡烛,给他们一个永恒的归宿。
      离开了西塔楼,一个男人,正跪倒在燃烧的塔楼下,嚎啕大哭。
      “你的儿子,”莱娜走了过去,虽然不舍,还是把怀里的孩子交给了哭泣的男人,“记住,他的名字,叫法兰蒂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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