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的年华》汀茗

4、Chapter 4

　　很快，班上的同学发现赵桥辰行踪飘忽。
　　经常上一堂课她还坐在那里安静的听讲，下一堂课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且，最诡异的是，一向以严厉著称的老师居然视若无睹！
　　几乎是所有人的心里对这个女孩都起了敌意。
　　不就是家里有钱吗？不就是父母有权吗？这里是学校，她居然如此的放肆！老师估计也被她买通了吧，哼，这样来去自由，简直是对他们所有人的侮辱！只许她大小姐脾气，只许她任性，她一个人是公主，别人都是草芥。
　　她这么有本事，还来学校做什么！
　　所以，即使她在学校里，也没有一个人来跟她搭讪，她几乎就是一个透明的人。
　　她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别人不跟她讲话，她也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只是安静的听讲，认真的做笔记。

　　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月考的时候，她居然出现在教室里！
　　有人诧异，有人冷笑，就凭她上的那零星的几节课，还有脸来考试？不怕丢人的吗？

　　教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白花花的试卷。
　　夏夜早早的做完了试卷，他却并不检查，只是用手撑着头，漫不经心的转笔。
　　这一册的物理书，他就早看过一遍了，这次考试对他来说简单的仿佛让初中生算小学生的计算题！
　　他抬头看前排的赵桥辰，出于某种原因，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排斥她。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她。
　　她碎碎的头发落在眼前，眉头轻颦，花瓣般丰盈的唇上有一排月白色的牙印。
　　再看她的试卷——不出意料，果然有一大半的题她答不上来。
　　夏夜将打草的纸撕下一小块，将填空选择的答案写了上去，团成小团，扔给了她。
　　可能由于他太过于优秀的缘故吧，老师并没有过多的留意这个方向，小纸团顺利的落在了赵桥辰的桌子上。
　　赵桥辰一惊，转头来看他。
　　夏夜差点被她气死，这是考试好不好，她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回头！

　　监考老师风一样刮了过来。
　　“赵桥辰同学，请不要看其他同学的卷子！”
　　“啊……是。”她楞楞的，好象还没有反映过来。
　　眼尖的老师，立刻发现了她桌子上的纸团，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了过来。
　　监考老师展开纸团，完全标准的答案，老师的脸色变了又变。
　　“很好！是谁？！”
　　鹰一样锐利扫过四周，落在了夏夜残缺了一角的打草纸上。
　　“夏夜！你居然帮她作弊！！！”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仿佛听见老师宣布下一秒地球就要灭亡一样的诧异！
　　——赵桥辰，那个高一十五班的公敌。
　　——夏夜，那个高一十五班的骄傲，一等一的优等生，所有老师的宠儿，亦是一个冷血动物。
　　然而，老师却说他居然回帮她作弊！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了。
　　所有的人惊异的看着夏夜。

　　夏夜冷笑着站起来，眼底有妖娆的雾气。
　　“不错。我自己的都做完了，顺便帮她做一下”他穿着校服，却依旧流露无比高贵的气质。他仿佛是城堡里禁锢的王子，桀骜的灵魂挣扎着反抗，隐隐有一种凄厉的美。他的叛逆让他美的惊心动魄！
　　所有人的倒抽气，这样紧张的考试，他居然会无聊到帮别人作弊。而且还这样顶撞老师！还有，她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不帮别人，惟独帮她？！
　　女生看赵桥辰的眼光中，敌意又深了一层。
　　监考老师的脸被他气成绛紫色，手指痉挛的扭曲起来。
　　火山即将爆发……

　　“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
　　360度大转弯！
　　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夏夜，方才还漫不经心的顶撞老师，下一秒居然就底姿态的道歉！
　　而他自己，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嘴角挂着妖异的笑容。
　　夏夜——真是一个不能用常理度量的人。
　　但是他毕竟是夏夜！监考老师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赵桥辰猛的回头看她，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神色。
　　“谢谢。”她很真诚的小声说。空灵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
　　夏夜旁若无人的坐下，漫不经心的转着笔，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考试继续进行，但是所有的人仿佛都失去了答题的心思……
　　没有人知道，在夏夜平静的外表下，竟然也浮动着不安定的因素。他有些心神不宁，指间转动着淡蓝色钢笔“啪”的跌落在桌子上。
　　夏夜看着自己的双手，冷冷的笑：他被扰乱了！

　　第二天考试结束以后，赵桥辰又消失了。
　　而且，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出现。
　　半个月以后，赵桥辰再次出现在学校里，那天正好是发成绩的日子。

　　学校的公告牌前，水泄不通。
　　所有的人都焦急的跑去看成绩，偌大的红牌子上，密密麻麻的几百个名字。
　　理科班的第一，理所当然的是夏夜的。
　　看成绩的人磨肩擦踵的挤在一起，眯起眼睛在几百号人里搜索着自己的名字。
　　人挤在了一起，空气里充斥着汗水的味道。

　　赵桥辰走了过来，点起脚尖望人群里面看去。
　　她看着巨大的红色公告，忽然嘴角诞生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让她整张脸仿佛珍珠般发出了皎洁的光芒。
　　夏夜在不远处站着，看到了她的笑容，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他先前留意过她，她的名字在第七行的下面，理课九百多个人里排到了六百多名上。按照道理来讲她站在外面是看不到自己的成绩的，即使看到了她又怎么可能笑的出来。
　　夏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仿佛当头挨了一棒，打的他头晕目眩。
　　她在看他的成绩！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慢慢靠拢过去。
　　然后，他眼前一花。
　　—— 一记的耳光响彻校园！
　　所有人诧异的回头，是她！

　　赵桥辰被打倒在了地上，白皙的面庞上五道手指印高高的肿了起来，花瓣一样的双唇顿时失去了血色，微微张开，碎发凌乱的落在眼前，水一样澄澈的眼睛里泛起了惶恐。
　　膝盖上已经结了疤的伤口重新破裂开，鲜血汩汩的流淌出来，染红了她黑色的校服裙子。
　　她包着膝盖坐在地上，惊讶的看着眼前嚣张的女孩。

　　夏夜向人群里看去，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明艳嚣张的脸。
　　沈蔷黛。
　　她从来嚣张，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嚣张到在学校里公然打人！

　　“你个狐狸精，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学校里了！”
　　“你——”赵桥辰错愕的张大了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侮辱。
　　“我就是说你狐狸精，你以为自己张的漂亮就可以勾引我们的夜吗！去死吧，你凭什么让他帮你作弊，是你！是你害了他！”
　　夏夜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难道她挨打竟然是因为他的缘故……
　　夏夜漂亮眼睛眯了起来，看着沈蔷黛的目光冰冷，她就是那个曾经托室友递纸条给他的女孩吧……

　　赵桥辰看着沈蔷黛，咬着牙站了起来。
　　她单薄的身体，在她站起来的时候，浑然有一种倨傲的威严。高高肿起的面庞仿佛月光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种天王巨星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笼罩着她，所有人在她灼热的目光中感觉到了窒息的压迫感。
　　她定定的看着对面嚣张的女孩，气势如虹，字句铿锵的说
　　“我没有！”

　　沈蔷黛被她的气势一惊，既而又神经质的大笑。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她笑的花枝招展，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赵桥辰的脸色微微有点发白，膝盖上的血液顺着小腿安静的流淌，单薄的身子在空气里摇摇欲坠。
　　“我没有。”赵桥辰咬着嘴唇，猛的将嘴唇咬破了，一颗血珠玫瑰花般绽放在空气里。
　　沈蔷黛冷笑，伸手播开人群，指着公告牌上的一个名字——
　　赵桥辰，523分，理科677名。

　　女孩旁若无人的走向公告牌，手指轻轻抚摩上自己的名字，脸色苍白，神情却是安静的，安静的可怕。
　　“想要做狐狸精，最好先看好差距。”
　　停在公告牌上的手指痉挛的颤抖了一下，她猛然转头看她！

　　夏夜看到了她的眼睛，那样的绝望，那样深深的痛，那样的耻辱。看着那双眸子，夏夜的心脏猛的抽痛了。
　　赵桥辰别过头，猛的冲出了人群……
　　她疯狂的奔跑，泪水肆虐在脸上。
　　她绝望的奔跑，碎发在阳光中跳跃出脆弱的味道。
　　她无助的奔跑，腿上鲜红的血液汩汩流淌，脚步踉跄。

　　仿佛是上帝安排的闹剧，赵桥辰竟然向他的方向跑了出来。
　　夏夜看着她跑来，只是呆在原地。
　　人群惊讶的忘记了呼吸，偌大的操场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个人。
　　她疯狂的奔跑着……
　　然后狠狠的撞在他的怀里！
　　赵桥辰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夏夜下意识的抱住了她……

　　冰凉的躯体……
　　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滚烫的泪水……
　　她错愕的抬头，眸子里那种深深的痛仿佛传递到了他的心里。

　　然后——
　　她慌乱的推开他，再次跌到在地上。
　　她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做在地上，抬头看他。

　　如画般绚烂的夕阳。
　　一个美如晨雾的男孩，笔直的站着，他低头看她，眼睛里有深沉的痛。
　　一个如花露般澄澈空灵的女孩，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她抱着膝盖，屈辱的泪水疯狂的流过面庞。
　　一切美的让人忘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