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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冷静下来……我是发烧了，因为昨夜的暴雨导致身体不适……隐瞒着大家是我的错，请冷静下来……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紫苑后退，被逼入了墙角。
他想起老鼠的话语，「被那些东西碰到，若是留下伤口，第一症状就是发烧。然后每个人异变的时间都会不同，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变成它们的同类。」
一定是误会了，他们误会了。
得好好解释、冷静下来、请听我说……
「请相信我，我身上并没有伤口……」
……
没有人相信他。
「杀了他，杀了他！」
「不杀死他，他就会变成丧尸！不能等，必须杀死他！」
「对！杀了他！杀了他！」
「好可怕……好可怕……救救我们……神啊，NO.5啊……赐予这个怪物死刑吧！」
「妈妈……」
「啪嗒。」
金属器具掉落的声音。
李尔王从紫苑的口袋中钻出来，带落了借狗人交给他防身的音爆手枪。
「枪……」
所有人向后退了一步，熊熊燃烧的怒火被狠狠泼下一盆冷水。
好可怕……
他有枪！
我们战胜不过……
这该死的、冷血的暴力分子！
紫苑俯下身捡起手枪，他感受到众人后退的脚步，哑然失笑。
「大家！请等一下！」
刚才咄咄逼人的少女突然挡在众人身前，正对着紫苑，神情由刚开始的惊愕转变为镇定。
「如果我们杀了他，老大回来会杀了我们。」
少女高亢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啊啊啊，是啊。
老大如此郑重的宣告了少年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人吧……
我们并不是害怕他，对，不是害怕他，而是因为老大。
「而且老大抱着他回来的时候，似乎还检查过……」
少女仔细回忆着那时的一点一滴，思绪也渐渐清明起来。
是的，眼前的白发少年应该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并没有被那些怪物碰到过……
父亲被怪物撕咬最后沦为同类的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那一瞬间理智崩溃。
又或许理智早已崩溃，当昨夜老大抱着少年归来之时，那东西就已经不复存在。
害怕、恐慌、嫉妒……
因为他的出现，会带走老大。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昨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因这个问题而苦恼。
老大离开这里会怎样？
不敢想象……
他们会被丧尸吃掉！
没有人敢出去打水、没有人敢出去拿其他的食物……
他们会死、在这个灰旧、阴暗的仓库化为干尸。
「大家请过来。」
少女深深看了眼紫苑，挥手召集了众人。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紫苑将音爆枪放回衣袋，手紧紧攥着枪柄。
他要保护好自己，不能成为老鼠的累赘……
如果……是说如果……
他用力咽下口水，辛苦地挺直背，汗水顺着额角一直滑落到下颚。
高烧为身体带来了难以承受的负担，刚喝下的粥在胃中翻腾，想吐、觉得恶心……
可不能在这个地方投降、不能给他们找到破绽！
「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并且，对刚才的无礼，我道歉。」
他们似乎讨论完毕了，少女重新走到紫苑面前，深深鞠躬。
「啊……」紫苑连忙摆手，「没有关系，只是误会而已，你们会恐慌我完全谅解。」
是……接受自己了吗？
「既然老大把你带来，那你自然是我们一伙的成员，需要工作。」
「工作？」
「是的，我们每个人都要工作。」
「当然……请问我要做什么？」
紫苑安下心，看来众人已经接受了他的身份，可以融入大家真是太好了！
「打水。平时这个工作是我和老大一起做的，今天你就和我一起吧！」
少女微笑着，弯弯的眼睛，诚挚的笑容……
原来NO.5的人也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啊！
紫苑对刚才自己的判断有些自责，因外来的敌意而擅自猜测他人，这种没有必要的戒备心原来他也有啊！
大概是因为老鼠总是说他没防备、天然……所以才会下意识地想做给他看，自己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天真。
嗯……这样的自己，似乎真有点可笑呢！
「怎样？敢不敢？」
「好。」
紫苑答应，撑着极限的身体跟少女一起准备出门的工具。
NO.5的日常生活很艰辛，为了防止引起丧尸注意，走路时必须在鞋底缝上厚实的棉布。这样轻飘飘的姿势紫苑一开始很不适应，他在仓库中走了几圈，终于掌握了技巧和方法。大家都以非常惊讶的目光看着他，要知道走路习惯是一个人从小时候就养成的，他们之中有些人至今还觉得悄然无声的脚步十分变扭。
这还只是一部分。他们要在全身缠满坚韧的白布，特别是露在空气之中的部位，不至于丧尸能够轻易划破你的皮肤。头部套上橄榄球运动员的帽子，沉重难以呼吸。必须还有一把锋利的武器，能够直接砍下丧尸脑袋的武器……
少女用的是一把看起来有些年代却依然有光泽的斧子。
「你准备好了吗？」
她沉声询问紫苑，拎着空空的水桶。
「啊……」
紫苑看着自己手上的白布有些失措……铁冒压得他直不起脖子，全身绷得紧紧的，汗水无法正常排除，很难受。
他想到老鼠离开时的轻松自在不禁有些怀疑，真的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走吧！」
少女没有再给紫苑思考的时间，拖着他走到仓库门口，深吸一口气。
每次打开这扇门都几乎用尽她全部的勇气，每次回来她都会一个人躲在仓库的南角瑟瑟发抖一天。这座失去生命的城市每天都在上演惨绝人寰的悲剧，尖叫声、惨厉声、求救声、全部随着风飘荡在城市的上空。
无法为活着而高兴，活着就必须面对未知的明天……
可依然想活下去，我们遵从了本能，背弃了NO.5的信仰，这是最我们的惩罚。
「哗啦——」
「你做什么！」
少女遮住眼睛，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疼了她的眼睛。
「开门啊。麦克白从窗户出去看过了，周围没怪东西。」
如此简单的……打开了这扇门。
金色的阳光洒在紫苑的身上，度上了耀眼的光芒……
他透明的白发染上了璀璨的颜色，柔和的微笑、淡然的神情……
不过是一扇门而已，他理所当然地打开了。
天使。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自己的心头，少女惊得后退了一步。
他是自由的、是纯粹的。
没有惧怕、没有彷徨……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与众不同……
甚至和老大也不一样……
没有戒心、没有防备，笑容纯真而美好。
温暖。
眼泪……控制不住……
「你怎么了？」
紫苑惊慌失措，对流眼泪的女孩子他真是完全没有办法。
该怎么办、该说些什么？
「别哭……不然我一个人去好了……你别……」
「一个人？你认识路吗？」
少女冷哼一声，擦掉脸上这莫名其妙的泪水，大步向前走去。
不能在这里停下、不能犹豫、不能放弃，她的背后还有很多人需要保护……
他们贴着仓库湿冷的墙壁，一点点挪动。
少女对这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她走在紫苑前面，俯着身，每个转弯口都小心地探出脑袋观望。
地面十分潮湿，鞋子底面的棉布一下就吸满水，步伐变得沉重起来。
「等……等等……」
少女突然按住紫苑的肩膀，脸色变得难看。
她的手型很漂亮，看得出曾经是个不做家务的大小姐。
因为紫苑，原本也拥有这样一双手……
如今，黄厚的茧布满她手掌握斧子的地方，这样一双手看起来十分有力量。
「吱吱！吱吱！」
李尔王和麦克白焦躁地早紫苑身边绕着圈转，甚至咬住他的裤腿将他向后拖。
「没关系，你们不用担心。」
紫苑的手探入自己的大衣，握紧冰冷的手枪。
有些紧张，手心都是汗……
其实现在只想闭上眼睛睡过去，疲倦感卷席全身，意识模糊。
头盔很重，脚步也很重……逃跑怕是做不到了。
「冲！」
少女拉着紫苑向前跑去，笔直的、不顾一切的。
霎那间，真的只是这么瞬间一眼！
紫苑看见了……
如干裂石灰般的皮肤随着僵硬、摇晃着的步伐细碎地落下，歪着头，一张半皮半肉的脸，完全模糊的五官……
反胃。
好恶心。
尖利的牙齿像是猎人狩猎的陷阱夹，突兀、狰狞。
肚子高高地鼓起，裂开一条口子，不时有腥臭的血肉从那里翻出……
这就是丧尸……
一夜间，让NO.5沦陷的怪物……
四肢都在颤抖。
停止不住。
腿好软。
感知麻痹了、理智崩断了……
紫苑被拉着狂奔在小巷中，脑海中一片空白。
咳咳、咳咳。
呼吸……跟不上……
喉咙干燥、一股血腥味顺着肺部涌上来，想吐……
「停、请停一下……」
紫苑停下脚步，浑身发软。
双手撑着酸疼的膝盖，弯下身不断喘气。
「就在前面，我们快到了。」
少女喘着粗气，指着前方的。
灰暗的小巷豁然开朗，一棵棵郁郁葱葱的柳树迎风招展。
河流安静地流淌着，野草被微风压着，几朵野花显得艳丽芬芳。
草地柔软湿润，带着水汽的湿润空气拯救了紫苑快炸裂的肺。
「这里……没有‘那个’吗？」
心有余悸，紫苑脑海中浮现丧尸的身影却无法将这个名词说出口，像烙上印记禁忌一般。
「这条河一直很干净。」
少女卷起袖子将铁桶按入河流，冰冷的温度令她打了一个激灵。
「很清甜的河水，好喝……」
紫苑走到河边蹲下，脱下沉重的头盔放到一边，大口呼吸了几次。
双手挽起一瓢水，默默饮下。
身体中的温度好似被安抚，他卸下所有防备坐到了地上，撑着地面仰望天空。
四周异常安静，唯有风吹过的声音。
「我们需要老大。」
「我知道。」
少女握紧拳头，走到了紫苑的背后。
「呃……」
感受到危险，紫苑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脚无力酸软，刚才的长跑已经耗去了他所有体力……如今完全放松了身体，全身的力气都卸去了。
「对不起。」
随着少女一声轻叹，紫苑的后颈被斧柄重重一击，他失去了意识倒在草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不停地说着道歉话语，向过来的方向疯狂逃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