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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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萌姐，对不起。我不敢面对你说这些，怕你会鄙视我。虽然我相信在你看过U盘里的内容后一定会鄙视我、也不再理我了。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知道了我要告诉你的这些，但不管怎样，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声。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喜好相近的人聚成的圈子，而在其中的一个圈子里，宣小磊相当受欢迎……’
今年B城的春天来得格外晚，不仅气温持续徘徊在低位，而且从二月初开始下雨一直下到三月初，把全城上下都弄得湿答答、雾蒙蒙的，据说还有不少人因为天气阴沉而抑郁了。
马小萌也抑郁、相当抑郁。不是因为天气，而是……你懂的。自从终于鼓足勇气看了Amy给她的U盘里的内容后，短短三天功夫下来，她觉得自己苍老了很多，几乎连睡着的时候都在用力思考。身边周围的许多人、许多事，那些她曾以为熟悉的东西似乎都因为这个U盘的出现而被改变了。
人眼的最大视角只有一百二三十度，所以看到的事物总是局部而片面的。如果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契机，那些存在于盲点之中却又客观存在的特质很可能会被永远忽略。
Amy之于马小萌就是一个特殊契机，让她看到了她从不知道、也无法想象的宣小磊的另一面。她一直以为自己认识宣小磊够久、够了解他了，而事实上即便抛开这个U盘里所记录的关于宣小磊的内容，只要她稍微动脑回想一下与他相识至今的经历就处处可见她有多自以为是和可笑了。
正如Amy在开场白里写的那样，看完U盘里的内容后，马小萌鄙视她、甚至恨她……恨她的多事，恨她的好心，恨她把这么残酷的现实扔到她面前，更恨她让她因此而鄙视了自己、恨了自己。
这些日子里，马小萌睁大眼睛观察身边的一切，可越看越觉得人人可疑、事事不真。困惑、猜忌、愤怒、甚至恐慌在她的心里日益累积，可无论在家也好、在公司也好，她都不好流露出来，都得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因为整个世界都可能是假的，而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她必须沉着冷静地观察分析。
在这件事上没有人能帮她、何况她也信不过任何人，所以无处倾诉或求助、何况她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倾诉和求助。于是只能成天端着、扛着、忍着，把满腹的情绪深埋起来，任由它们在心里和脑子里翻滚、发酵、腐烂，侵蚀着她全身的每个细胞。还要把一有机会就会冒出来的无助用微笑、用挺直的腰杆、用若无其事的言行举止给掩盖和武装起来。
幸好，前两天她的例假来了，因此即便有蛛丝马迹流露出来……比如拒绝跟宣小磊亲近、他越逗她她就越来气之类的异常反应都能用“荷尔蒙分泌失常”勉强对付过去。
三月中，久违的阳光终于眷顾了B城。全城人民欢欣鼓舞，举城上下一片洗洗晒晒的繁忙景象。就在这时，青叶的新partner、来自上海E&S公司的何小笛小姐和方致新先生及其随行人员沐浴着阳光来了。
随着贵客的到访，正被各种情绪和伪装折磨得越来越抑郁的马小萌被动地卷入了一场忙乱之中，随之她的工作性质就又一次发生了转变……她被从青叶总部调入了新成立的、由E&S参与投资建设的新项目公司，从一个啥都不是的二等秘书一跃成为了该项目总经理宋桦先生的助理。
其实关于新项目公司的事早在马小萌随大部队去上海出差后没多久就有苗头显现了，不少消息灵通的员工也在私底下揣测谁会上位、谁会调离等问题。对于宋桦的独挑大梁和马小萌的调离，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想到马小萌会连升N级……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马小萌她自己。
正式宣布改组的消息之前，宋大总裁找马小萌单独谈了一次话。
“坐。”宋楠朝桌对面的空座扬了扬下巴。
马小萌没由来的一紧张……啊喂，这可是自她入职青叶以后宋大总裁头一次招呼她坐啊！于是她浑身绷得紧紧地坐下了。
宋楠瞅了瞅她正襟危坐的样子，笑了。“放松。”
马小萌也想放松，可松不下来啊！尴尬地抽着嘴角笑了笑后，她放弃了，囧囧有神地看着宋楠道：“宋总，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虽说事先她已从荃姐和宋桦那儿、甚至到访的何小笛那儿……这位姐姐可有意思了，打从再见她的第一眼起就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猛瞧，还逮着机会就夸她出脱得越来越漂亮水灵、越来越有爱了，把她给囧得……咳咳，扯远了。总而言之，她早就知道宋大总裁这次召见的主要内容了，可还是忍不住紧张。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宋楠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手没处搁脚没处放的马小萌，对了对手指道：“你马上就要帮Eric办事了。”
马小萌不知道该对他的话表示肯定还是否定，便眨着眼求知地望着他。
“有没有觉得轻松一点？”宋楠笑着问，一向表情淡然的脸上竟流露出一丝促狭和狡黠。
“呃……”马小萌气恼了……他的眼明明利得很，为毛还要装出这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来？
“MXM，你真是一点都不幽默。”宋楠没劲地皱了皱眉。
“我在工作嘛！”马小萌小小声地叽咕了一句。当初被调到青叶来当秘书的时候可没人关照她还要具备“逗总裁乐”这个素质。
“OK！”宋楠见状便换了一副常见的公事公办的表情道：“从下周一开始你调任为新项目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具体手续和薪酬待遇等会由人事部与你沟通，具体工作职责由宋桦先生指派，明白了吗？”
这才是工作状态嘛！马小萌严肃地道：“明白。”
“在这周剩下的两天内你将手上的工作全都移交给荃姐和接任你的Coco，从下周一开始就直接跟Eric汇报。我希望你在新的岗位上好好工作、继续发挥你的各项所长和在尚禹以及在我手下工作期间的所见所学，全力协助Eric把新公司的业绩做好，行吗？”说到最后，宋楠的语调温和了不少。
“行！”马小萌果断地点头，忽然间明白点儿了什么……当初的尚禹也好、此刻的总裁办公室也好，都是她宝贵的工作和学习成长的经历啊！要不是宋楠“偶然”得知她在尚禹的求职，她怎会有这些经历？她那本来乱七八糟的生活又怎会步入现在的正轨……呃，好吧，跟宣少爷的感情生活不在其中。于是，她诚恳地说了句：“谢谢你，Howard。”
“谢我什么？”宋楠挑起了眉，勾着嘴角问：“还有，怎么不叫我宋大总裁了？”
马小萌怔了怔，憨憨地对他一笑……他这么精明狡猾，对这些问题肯定心知肚明，不管她说什么都可能弄巧成拙、把自己往尴尬的窘境里推，所以还不如走一贯的装傻路线。
“这下放松点了么？”宋楠又上下打量了马小萌一眼。
“嗯。”马小萌稍稍调整了一下硬邦邦的坐姿。
宋楠脸上的笑意却收敛了。“能告诉我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又失魂落魄了？”
“……啊？”马小萌傻眼了。她哪儿又失魂落魄了？她有吗她有吗？
“个人的事？”宋楠没有被她傻呵呵的模样糊弄过去，反而一改从不过问她私事的原则直接紧逼了上来。
“……”马小萌被他更加锐利的目光给征服了，虽没出声，可脑袋已经耷拉下去了。
“宣小磊？”
“……”宋大总裁，要不要这么一针见血啊？马小萌，工作状态、要保持工作状态！
她的默认让宋楠的眉蹙紧了点儿，张了张嘴却在话要出口之前又硬生生地改口道：“新工作对你来说很具挑战性，我希望你能全情投入，不要再这么……”他指了指蔫头耷脑的马小萌却一时没词儿可用，也怕用词太重会把她藏在骨子里的倔劲儿给激出来……那可就糟糕了。
雾蒙蒙？马小萌自发地在心底里把他没说完的句子给完成了，重又拔直脊背道：“我知道了，绝不会给你丢脸、让你看走眼的。”此话一出，她心里竟生出一股立军令状般的豪气来。她在外间的受欢迎度本就不高，而这次关于她的调任已有不少贬损之词，这些她可以忍，但要是伤及无辜的话——比如与她保持清白关系的宋楠和宋桦兄弟——就不行了！所以到新岗位后，她一定会做得好、更好，让那些专爱嚼舌根的小人们哑口无言。
星期五傍晚，马小萌一交接完手上的最后一点工作就急吼吼地提着包冲出了公司……宣少爷在楼下等她！吃过午饭，她接到宣小磊的电话说晚上要回宣家大宅吃饭。其实她打心眼里不想去，可听他说这是宣妈妈的命令，再想到自打她上次拜访、顺带把宣少爷“解救”出家门之后就再没去过，顿时就变得顺从了。
宣小磊那辆白色的越野车大刺刺地停在楼门口。
马小萌飞快地猫腰钻进了车里，摆手道：“赶紧走！”
“擦，我这么见不得人还是怎么的？”宣小磊纹丝没动地瞪着她。
“不是！”马小萌皱了皱眉，指指站在玻璃门边的保安大叔道：“人家会上来赶人的。”宣小磊的车身很宽，停得又有点歪，把隔壁的行车道都占了小半。幸亏后边的车都在等人，所以没引起什么纷争。不过让她受不了的不是车，而是宣少爷这幅走到哪儿都有点横行霸道的样子……啊喂，这儿是大街又不是他家！
宣小磊不以为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瞧了瞧，忽然推门下了车，关门前才撂下一句：“你开。”
马小萌急忙换到了驾驶座上，等他一上来、刚拉上车门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马小萌！”宣小磊又惊又怒地吼了一声。
马小萌把车开下车道才扁了扁嘴嘀咕道：“后边的车在跟我们打灯呢！”
宣小磊气得使劲拽着保险带、恨不得能就此拽出根鞭子来狠狠抽她两下。“那是我们家的客人，”他用力指着身后道：“要跟着我们一块儿走的！”
“啊？”马小萌傻眼了，好在还记得踩刹车。
“嗷！”宣小磊的身子往前栽了栽，坐直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牢牢地扣上保险带，然后才扑过去“狠揍”马小萌。
马小萌举着一条胳膊护住脑袋，趁他拍打的间隙问了句：“谁啊？”怎么会等在青叶门口呢？
“方致新和何小笛！”宣小磊回头看见那辆黑色的轿车已跟上来了，这才指了指马小萌的鼻尖道：“慢点开，别把他们弄丢了，不然我妈可饶不了我们。”
马小萌愣了愣便想起去上次上海出差的时候就听闻方家跟宣家是旧识，跟着又领悟到何以上午看见何小笛的时候她的眼神会那么奇怪……八成是早知道要去宣家大宅做客、会再跟她碰头的吧？
“开呀，马笨蛋，咱在大街上呢！”这下轮到宣小磊急了。
“哦。”马小萌赶紧正襟危坐，重新上路。
宣小磊一直在打量马小萌……横着看、竖着看、上下左右的看，许久之后才问：“我说，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好么！马小萌再度翻白眼了。前两天宋大总裁说她失魂落魄，今天宣少爷又说她魂不守舍，难道她就这么沉不住气、浅薄到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了吗？
“不会又是舍不得换工作吧？”宣小磊前天已听马小萌说了调职的事儿，阴阳怪气地加了一句：“还是舍不得换人啊？”
马小萌白了他一眼，没吱声。以前听他这么酸不拉几的讲话她不会觉得生气，反而还隐隐有种美滋滋的感觉，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宣小磊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这种感觉近几日突然变得频繁而显著起来，让他很不适应、也很不愉快，于是硬邦邦地问：“那你到底怎么啦？”
“没怎么。”马小萌也硬邦邦地答了一句。
“马小萌，你以为我瞎啊还是傻啊？”宣小磊皱着眉高声道：“你这几天就像才下了崽儿的猫一样一碰就炸毛，为什么呀？我哪儿惹你了？”少爷他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不待见过，能忍到今天这会儿已经很不错了！
下崽的猫？马小萌被气着了，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急忙告诫自己要沉住气。
宣小磊拧着眉、耐着性子等她的解答，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开口。
马小萌也知道这种时候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可她真的不想开口……怕一开口就会质问他何以会成为某个圈子里的明星。于是就抿着嘴不吭声。
又是这样！宣小磊动气了，灼灼地瞪着马小萌，嗓音却沉了下来。“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别待会儿到我家了还这么一副死气白列的样子，叫我奶奶和我妈、还有方致新和何小笛看见。”
马小萌的心猛地一痛、呼吸都急促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想一脚刹车踩下、然后摔门而去。
是谁把她弄到这般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的田地的？是谁表面上一副事事求完美的臭屁德性，而在那些照片上却笑意盎然、完全不在意自暴其短的？是谁口口声声说被哪个摸了残腿就以身相许，却在视频里任由别人对他上下其手、还帮他卸假肢的？是谁、是谁、是谁啊？！
但马小萌是理智的……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为了顾全大局，她咬紧牙关稳稳地踩着油门继续往城南驶去。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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