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萌（原名《对不起，我爱他》）》angelo

21、21

　　此次青叶共派出六男一女的七人组合赴上海出差。
　　小组成员里除了小跟班马小萌之外几乎全都是些头头脑脑的重量级人物：总裁宋楠、财务总监刘生、三个分管不同业务的项目总经理……负责食品进出口业务的宋桦就在其中，就连刘生带的副手小冯也是财副经理级别。于是可想而知这四天的行程中，马小萌将会过上一仆六主的悲摧日子。
　　这次出差之所以会有这么豪华的阵容是因为此行的目的是接洽一位潜在的合作伙伴。
　　虽然青叶集团在年初刚刚成功引入宋氏家族的投资、经历过一次重大的结构重组，且所有举措已卓有成效，但还是因为之前所的亏空太大，而时下的经济环境又很艰难，所以只能说是堪堪解了燃眉之急、未来的维持和发展还需要吸引更多的资金投入。又所以，其实宋楠从入主青叶的第一天起就没有停止过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而眼下他的努力即将拨云见日。

　　按照青叶的规定，只有总经理及以上级别的人出差时才可享受商务舱待遇，可小冯还是破例升舱坐到了飞机前段……头脑们要抓紧飞行的三个小时开会。
　　马小萌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她知道自己在众人眼里已然是不合群、假清高的为人了，所以根本不想费神去跟平日里仅有点头之缘的小冯套近乎。她更乐得在这段时间里独自清净清静，顺便打个小盹补补眠……昨晚聊完Q之后她的心情虽已好了不少，但等倒在枕头上的时候却又开始失眠，折腾了半宿才睡着。等她心满意足地一觉醒来，飞机已开始降落，再有半个小时就能着陆了。为了对得起拿的这份工资，她抓紧最后这点时间翻出行程安排浏览了一遍。
　　根据行程安排，他们一行人在抵达上海的当天下午就要跟未来合作伙伴开会，第二、三天还是开会和开会，而且第三天晚上还要参加未来合作伙伴举行的企业周年庆。总之，从行程表上看这几天会过得非常忙碌和枯燥。
　　飞机准时抵达。
　　下机后，马小萌终于在出口处见到了六位boss，来不及多说什么便认认真真地履行起小跟班的职责……找到酒店派来接应的面包车，招呼所有人上车，送他们入住，安排他们的食宿。
　　她没有给自己定房间，因为在事先的电话里妈妈已经跟她说好要她回家住、顺便给她过生日。
　　电话里，妈妈用哀求的口吻说：“小萌，回来住吧！你爸爸这两天一直都在唠叨这么多年都没好好给你过个生日，说等你回来给你做顿你喜欢吃的。”
　　马小萌听了之后本想冷笑，可不知怎的，冷笑从肚子里升起、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仓促的喘息，然后她还是答应了妈妈的要求。

　　自从她十七岁之后，父母就没有给她过过生日。
　　哥哥病重的那几年里，全家人都一门心思地扑在为他治病上。那时候除了哥哥之外似乎也没人记得她的生日了、即便是她自己……她根本就不想过生日，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愿意把自己往后的每一个生日都换成哥哥的。他过世后，全家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当然也不会有人想起她的生日、包括她自己，再然后她就离家去了B城。
　　到B城之后没多久，她就巧遇了她命里的魔障宣小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泄露的，反正他就是知道她的生日。每一年他都会为她庆生、送她漂亮而贵重的礼物，而今年……唉，还是不想了，免得晚上再失眠。
　　哦，对了，前天她还收到了宋大总裁的祝福、而昨晚在Q Q上宋桦也给了她一个还未兑现的生日庆祝呢！要是再加上父母在家为她准备的庆生宴，今年她的生日也算是收获了吧？

　　上酒店派来接他们的面包车时，马小萌注意到宋桦一直在对她使眼色，弄得她很莫名却又没胆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过去跟他攀谈。于是上车后她打开一直都忘了开的手机，打算发个短消息给他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手机一开，两条短消息先后闯了进来。
　　第一条是宣小磊发来的，内容很简短：“到了没？到了给我个信儿。”
　　第二条正是宋桦发来的，内容很劲爆：“昨天晚上跟你在Q Q上聊天的不是我，是Howard！我去遛狗了，他在用我的账号收文件！！！”
　　看完第二条短信，马小萌当场就倒在座位上陷入了半晕厥状态。
　　难怪啊，刚才在机场见到终极大boss的第一时间她就感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场，弄得她的后颈嗖嗖直冒凉气！
　　又难怪啊，刚才宋桦的脸上一直都是一副憋尿憋得好惨却找不到厕所的表情！
　　再难怪啊，昨晚在Q Q上聊天的时候某人老爱用“MXM”代号她！

　　就在马小萌无比凌乱的时候，酒店到了。
　　这是一家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五星级酒店，更是青叶未来的合作伙伴拥有百分之四十九股权的酒店。为了表示诚意，他们特意挑选这里入住……要是从节约成本的角度出发的话，即便他们要住五星级酒店也会挑稍微偏远和便宜一点的地方的。
　　“小门，你不住在这儿？”在前台办入住手续的时候，宋桦终于找着机会跟马小萌直接对话了。大声问完前一句，他马上就进入地下党接头的状态、压低声音问：“刚才我发给你的短信收到了没？”
　　“嗯，收到了。”马小萌也很谨慎地小声起来，可还是忍不住用拳头小小砸了一下柜台。“你昨天晚上怎么不告诉我？”
　　“我昨天根本就不知道，直到今天上了飞机Howard才跟我说的，还不准我跟你泄密！”宋桦满脸的委屈和郁愤，但说着说着就困惑了，用手臂轻轻碰了碰马小萌问：“你们昨天晚上到底聊什么了？”
　　“……”马小萌再度凌乱了，根本就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满脑子都是：宋楠为什么要这么待她？应该绝不是吃饱了撑得逗她玩儿、拿她取乐吧？
　　“小姐，手续已经办好了。这是你们的证件和房卡，欢迎入琢×酒店。”酒店接待员微笑着把一摞护照、身份证等递回给呈痴傻状的马小萌。
　　“呃？哦！”马小萌晕晕乎乎地接过东西，又晕晕乎乎地分发给各人。
　　“小门……”朝电梯走去的时候，宋桦忧心忡忡地拽了拽马小萌的大衣袖子。
　　“嘘！别说话，我在思考。”马小萌很严肃地低声制止了他。她真的在很认真地思考……思考着要不要乘电梯到顶楼，然后从那儿跳下去。咳咳，她已经晕得没别的想法了。

　　等马小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七点了。
　　爸妈一起给她开的门，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笑意。
　　屋子里弥漫着深藏在马小萌记忆深处的炸牛肉丸子和鸡蛋饼的香味。于是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浓重的委屈在瞬间就把她给击倒了，热泪盈眶地一把抱住妈妈、给了她一个熊抱。
　　妈妈很诧异，一边咧着嘴呵呵笑着轻轻拍打女儿的背，一边疑惑地看了看站在一边、脸上同样震惊且忧郁的爸爸。
　　抱了好一会儿，马小萌抽抽鼻子松开了妈妈，迟疑了一下，耷拉着脑袋蹭到爸爸面前嘟囔了一声：“爸。”
　　爸爸做了个深呼吸，终究还是没有贸贸然地拥抱女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拍拍她低垂的脑袋道：“去洗洗手，来吃饭吧！”
　　洗手的时候，马小萌流泪了，谈不上是什么冰释前嫌的泪水，只是因为……她回家了！

　　如果有人问马小萌对父亲的最美好记忆是什么的话，她头一件想起的必然是他做的香喷喷的牛肉丸子。丸子的形状个个都小而圆、一般大，肉剁得细腻而不烂糊，味儿调得鲜美而不过重，炸得酥透而不焦……总之就是各种好吃，绝对可以拿到餐馆里去做招牌菜。
　　鸡蛋饼是妈妈的拿手菜……据称是她娘家的秘制配方，以往每回家里有喜庆事或者过年、待客的时候她都会做这道主食。大大的，薄薄的、煎得整体金黄、两面稍带点焦褐色，吃起来喷香松软，是马小萌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饼之一……不是她挑剔，而是鸡蛋饼这门学问博大精深、而且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的风味和制作工艺，真的很难取舍。
　　于是，马小萌吃得很愉快很投入，吃第二张鸡蛋饼的时候索性像小时候一样在饼上放上牛肉丸子和炒土豆丝，卷一卷就一呼噜塞进嘴里。
　　“唉！”爸爸暗暗低叹了一声，很无奈却又颇欣慰地看着照理说应该是娉娉婷婷、斯斯文文的女儿如是这般地狼吞虎咽。
　　妈妈看女儿吃得很happy，于是小声问：“小萌，有男朋友了没？”
　　“咳咳咳！”马小萌呛到了。
　　“哎哟，慢点，没人跟你抢！”妈妈又是内疚又是埋怨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马小萌一边喘气一边摇头，接过爸爸盛给她的老鸡汤喝了一大口才觉得好些。
　　“B城的男孩子应该都很不错的呀！”妈妈眯缝着眼睛短暂回忆了一下，然后就摇摇头直切正题道：“你还记得静姨不？”
　　“静姨？”马小萌想了想，慢吞吞地点了点头。静姨是妈妈打小就结交的闺密，也是上海人，后来嫁到美国去了。前两年听妈妈说她得了大病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妈妈特意飞去美国呆了两个多月、直到她好转才回来。她对静姨的印象并不深，记忆清晰的只有两次：一次是她随妈妈移居加拿大后没多久静姨就特地从纽约飞来看过她们一回、在她家住了几天，还带了很多礼物给她。另一次是在哥哥的葬礼期间见过她一回，一直都陪在妈妈的身边默默地掉眼泪，哭得很伤心、看起来就像是她的儿子过世了。印象中，静姨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女人，比妈妈还漂亮还温柔。
　　“你还记得静姨的大儿子吗？你以前还叫他大哥哥的？” 妈妈对着她笑得循循善诱的样子。
　　马小萌的思维和表情都空白了。静姨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的事她从妈妈那儿听说过，也记得静姨是由她的大儿子陪着来参加哥哥的葬礼的。但那时她早已失落了半颗心，而且从肿胀的眼睛里看出去的世界似乎都是灰暗的，所以压根就不记得这个“大哥哥”是神马人物了……但她肯定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叫他肯定是妈妈关照的。
　　“他也来国内工作了！”妈妈的声音里隐含着雀跃。
　　“呃……哦！”马小萌有种很糟糕的预感。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妈妈是要给她介绍她闺密的儿子做男朋友？
　　“呵呵！”妈妈笑得得意而跃跃欲试的味道。“你知道吗，他……”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马小萌的手机响了。
　　“我接电话！”马小萌如蒙大赦般赶紧抓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到家了没？”竟然是宣小磊，而且口气相当阴沉！
　　“……嗯！”马小萌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咬了一口“秘制汉堡包”，盘算着要不要起身离桌。
　　“我给你发的短消息你收到了没？”更加阴沉且包含着暴风雨即将到来的负能量。
　　“嗯！”马小萌赶紧起身。
　　“收到干嘛不打个电话给我报平安？！”暴风骤雨降临了，音量大得足以让旁听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马小萌被被他陡升的音量吓得一哆嗦，对父母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就立马开溜了。进了房间，她三口两口咽下嘴里的鸡蛋饼道：“我忙得要死，没时间给你打电话。一到上海就开了一下午会，到家才半小时都不到！”
　　宣小磊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吃瘪了，但很快又道：“那你会发短消息不？就不能在上厕所的时候、打瞌睡的时候、走神的时候发个短消息给我？”很显然，他对她的理由相当不屑和不满。
　　“……”马小萌被他堵得胸闷不已，激烈地思想斗争了一下后终于心有不甘地低喝道：“宣小磊，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管我管得这么严干嘛？麻烦你管你家许晴去行不？”
　　没想到宣小磊想都没想就理直气壮地道：“许晴是我现任女友中的一个。而你、马小萌，是我的前女友、是我宣小磊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前女友你知道不？”
　　“……”马小萌哭笑不得、欲哭无泪到撞墙的心都有了。现女友vs前女友这样的情况任谁听了都明白孰轻孰重、谁胜谁负吧？可为什么到宣少爷嘴里就完全倒了个个儿、变了个味儿呢？好吧，就算他在“前女友”前面非常强调地加上了“唯一”二字，可这也肯定不能算是对她的称赞吧？“宣小磊，我真是服了你了！”她真的凑到墙边去以额扣墙了。唉，算了，谁叫她认识宣少爷这样一个脑袋构造非比寻常的人呢？他的思维方式当然也不能以凡人的标准去衡量。“那……”她无奈地息事宁人道：“是我对不起你，宣少爷！”
　　“呃？”宣小磊显然是没想到马小萌会服软，愣了愣才道：“行，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就原谅你了。”
　　马小萌再撞墙。
　　“你在吃饭？”
　　“嗯。”马小萌看了看另一只手里捏着的吃了一半的蛋饼卷，黑线了。“你还真会挑时候，我刚咬了一口饼！”
　　“呵呵呵！”宣小磊得意地笑了起来，大度地到：“去吧去吧，接着咬。”
　　“啊？”马小萌怒了。“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么一句？”
　　“嗯……”宣小磊拉长声音，好像在深思熟虑，然后果断地道：“对！”
　　“◎＃％×！”马小萌忿然掐断了电话。

　　马小萌还没坐下就看到父母都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她，她再度窘了。
　　“你朋友？”爸爸装得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惜他从来都不是个合格的演员。
　　“嗯，问个平安。”马小萌也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演技肯定比她爸爸高明，镇定地坐回凳子上继续吃饼，还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老鸡汤。
　　妈妈浅浅一笑，轻描淡写道：“是好朋友吧？否则哪儿能这么记挂你？”
　　马小萌没吱声，很认真地咀嚼。
　　“是男的？”妈妈的漫不经心绝对是演技派的。
　　“咳咳咳……”马小萌又被呛到了。
　　“哎哟，你真是……”妈妈倍感无语地再次给她拍背。
　　马小萌缓过来之后才用力摇头道：“不是，一般朋友……呃，好朋友。”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刻意去贬低宣小磊在她生命中的地位。
　　“男的好朋友？”妈妈脸上的笑意隐没了，不放心地看着她。
　　马小萌扁了扁嘴嘟囔道：“朋友分什么男女？”可这句话怎么说得好虚弱、好虚伪呢……只因为她自己也不信了吧？
　　妈妈忘了爸爸一眼，忧心忡忡道：“你都二十六了，不小了，是该考虑结婚成家的事了。”
　　马小萌抬眼看了看她，眼角的余光告诉她爸爸也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迟疑了一会儿，她尽力咧了咧嘴道：“知道，我自己会留心的。”其实她一直都在留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可谁曾想会一不留心就应验了“日久生情”这句老话呢？更糟糕的是她的情是生了，但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被先是“分手”、后是“现任女友”等一连串的无情打击给灭了呀！
　　“小萌，”妈妈按了按马小萌的手臂，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道：“妈妈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静姨的儿子是吧？”马小萌知道总是没法躲开这个话题的，只能苦着脸主动接了过来。
　　“对！”妈妈正中下怀地用力点头道：“以前的事你大概是不记得了，可现在你也认识他的。他叫宋楠，英文名叫Howard。”
　　“……！”马小萌一头栽倒在了餐桌上。

作者有话说

　　纠结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