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晚宴》凤景雅

22、第二十一夜 虚与委蛇的最高境界

　　“主上，马车已为您备好了。”潼恩向落晰行礼。
　　“嗯！”落晰站起身：“安布尔也准备好了吗？”
　　“是的，小姐已在大厅内等候。”
　　落晰点点头，来到风怜一的身边，俯下身看着白纸上那舒书的工整的字母：“哎？很好看嘛~~”
　　风怜一回过头，唇畔正好划过那配带着蓝宝石耳坠的小巧耳垂。惊得他立刻站起身，脸色变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话：“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落晰笑眯眯的看着他：“嗯，我知道。”说着上前抱住风怜一：“我要出门，大概二天左右就会回来。你在这里乖乖听话，最好在城堡内活动，如果想出门的话，要告诉潼恩让她陪你。”
　　“你要出门？”风怜一惊讶的看着她
　　“是，斯克洛家举办继任晚宴，邀请了我。所以，这两天放你的假，不用在背单词了。”
　　“……嗯，那你小心一些吧。”他记得，这个斯克洛家族好像对落晰不怀好意。
　　“喔？小一在关心我啊！”落晰笑着，然后在风怜一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满意的看着他再次成为煮熟的虾子：“那么，再见了，我们彼此都要保重。”说完摸了摸他的头，就离开了书房。
　　潼恩立刻跟了上去，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厅，见安布尔一身盛装的站在中间，正静静的等候。
　　“蒂丝派珥！”安布尔见到落晰立刻飞扑抱住她，然后仰起小脸看着她：“安布尔漂亮吗？”
　　“漂亮极了，我的小甜心。”落晰俯身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那么，现在我们出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安布尔美丽的身姿。”
　　“嗯！”安布尔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拉着落晰的走出客厅。

　　目送着落晰与安布尔上了马车，马车开始奔跑，然后在驾马车的人扬起第一鞭的同时，马车瞬间消失。
　　潼恩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到城堡，开始了她紧张而忙碌的管家生活，啊，又是新的一夜的开始。
　　这真是件美妙的事情。

　　瑰丽奢华的宴会大厅，觥筹交错，金碧辉煌，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燃烧着上百支三指宽左右的蜡烛，与镶嵌在墙壁上多到数不清的烛台遥相呼应，把诺大的宴会大厅映照的灯火通明，如同白昼般。
　　一支乐团坐在不显眼的眼落里，深情的演绎着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第一乐章》，使整个会场显得活泼明快，舒心愉悦。
　　会场上身着各式服饰的贵族男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显得高贵、冷艳而疏离。
　　而女子们则聚在一起，眼角微挑，偶尔泛出桃花，然后时不时的用带羽毛的扇子掩面轻笑。使整个会场看起来显得很温馨，并萦绕着让人微醺的气氛。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卷进来一阵冷风，吹向众人。
　　一位身穿华服的贵族少女走进会场，然后把手里的帽子递给迎上来的侍从，而她的右手则拉着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左右的女童。这时整个会场如同时间停止般，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乐队演奏着欢快的乐曲。
　　少女的面容精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迈着优雅而从容的步子，仿如王者般，睨看着芸芸众生，走向人群当中。
　　她的黑色长发被绾起，露出白皙而优美的颈项，虽然是黑色的礼服，但领口的褶皱位置却是白色的，并系着一条由纤细的黑色缎带系成的蝴蝶节，在胸口处别着一枚黑色的罂粟胸针。纤细的腰身下，黑色的裙摆处，则绣着层层叠叠的蕾丝，随着少女每一个脚步而微微颤动，宛如黑色的蝴蝶般，翩翩起舞。少女的手里虽然拿着的是一把小巧的象牙骨扇，但是握到她的手里，竟然微妙的像是一把宝剑，带着凌厉夺人的气势，佛仿随时都可以出鞘。

　　在看被少女牵在手里的女童，她的样子就如果摆放在橱窗里的娃娃一般可爱。金色的卷发上系着一只宝蓝色的大蝴蝶结，整齐的束在脑后，一身纯白的齐膝宫廷晚礼服上，同样别一枚黑色罂粟花的胸针。脚上则穿着与礼服同色系的靴子。女童的脸上挂着单纯而甜美的微笑，右手抱着一只黑色的兔人偶，远远一看，仿佛是误入凡间的小天使般美好可爱。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位的到来，而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的话，这将是多么美好的场景。
　　就在些时，一名男子拨开呆愣的众人，来到两人面前，右手放在左胸前，向她们鞠了一躬：“两位能够肯赏光大架莅临，真是吾辈之荣幸，我是雷戈.登尔.斯克洛。”说完执起落晰带着蕾丝手套的手，轻轻一吻：“很高兴见到您，公爵大人。”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斯克洛家的伯爵。”
　　雷戈抬起头，笑得优雅。这是一张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脸庞，漂亮、美艳、高贵、优雅、淡然、恬适，所有描写美貌的词藻用在他身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看到如此的一张脸庞，落晰突然想起之前在中国看到的一篇古诗：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在此用来形容这名男子实在是确切不过了。
　　雷戈来到女童的面前，然后对她也行了手吻之礼：“希望二位能在这里渡过愉快的夜晚。”说着，淡淡一笑，露出一排如白玉般的牙齿：“公爵大人，还有安布尔小姐，虽然舍下简陋，但请如来到自家一般随意。”
　　落晰微笑道：“伯爵，你太客气了。”
　　温润如玉的男子笑得有些腼腆：“现在还不是呢！”
　　“明晚就是了。”想到明晚的继任仪式，还真是有趣啊，十二月二十五日，真是个美妙的日子啊！
　　“嗯。这还是多亏了公爵大人您的支持，不然不可能这样顺力。”
　　“哪里的话，我可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说不定，以后还会打搅了你的雅兴。”落晰打开折扇，掩住自己的唇畔，仿佛很愉悦的轻笑。

　　安布尔有些想翻白眼，但她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只是看着两个“大人”在这里你来我往的玩着文字游戏实在有些无聊，索性就抱着她的小布偶跑到一旁去吃东西。

　　虽然人类的食物对于血族来讲无论吃进多少，不会有让胃产生一点饥饱感，但在宴会上准备人类食物却是必不可少的，或许是因为怀念身为人类时期的自己，或许只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但是安布尔身为人类的时间只有十年，在她目前漫长的生命里只占了十分之一，所以，她对身为人类的那段短暂时期的记忆，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堪。虽然如此，或许是受了落晰的影响，对于人类的食物，她还是非常喜欢。
　　所以她为自己捡了一小碟子各色点心，又从侍从那里要了一杯橙子味的血液，就躲到一个脚落，开始大快朵颐。
　　吃着吃着，她便被一抹粉红的身影所吸引，天啊，这里竟然有人类？？看这样子还不是被圈养的食物？
　　立刻喝掉高脚杯里最后的液体，把糕点仍到桌子上便追上去。
　　“喂！”安布尔追上那个穿着粉色礼服，带着与服饰同色系的礼帽，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然后拉住她的手：“人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女回过头，微微促起的黛眉下是一双湛蓝如海洋般清澈的眼眸，安布尔顿时感觉她的全身如遭电击，那停止跳动已久的心脏仿佛在这个时刻再次跳动起来，大脑瞬间放空，紧紧抱在怀里的兔人偶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落晰招来侍从，为自己也要了一杯散发着淡淡百合香味的液体，一点一点的小口品味着。
　　这时，一曲完毕，恪尽职守的乐队在整理了乐谱之后在次演奏起来。
　　这次是莫扎特的《小夜曲》，随着活泼流畅的音符跳动全场，舞会正式开始。按照惯例第一支舞是由主人邀请其中的一名客人或者自己的女伴来完成。
　　雷戈笑如春风，来到落晰所坐的位置，然后伸出手：“有荣幸能请您跳支舞吗？”
　　落晰把手中的高杯脚放到走过来的侍从的托盘里，然后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笑道：“如果是伯爵的话，当然可以。”
　　雷戈托着落晰的手，来到宴会中间的空地，俩人随着音乐开始翩翩起舞。
　　“公爵大人的舞姿真是优美，竟如金丝雀般轻步柔靡。”雷戈的手轻抚在落晰的腰间，执着她的手，跟随着舞曲转动。
　　“哪里，雷戈伯爵的舞姿也是妙态绝伦啊。”论起恶心人，落晰可是从来不会输。
　　“呵呵，能得到凡事都力求完美华丽的公爵大人的夸奖，真是太幸福了。
　　“彼此彼此。”落晰的笑容一直堪称完美，连弧度都没有变过。

　　“能虚伪成这两人一样，也算是一种能力了。”一道娇小的身影躲在人群当中，用一种蚊子哼哼般的声音说道。
　　“我的小祖宗，说什么呢？”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大她身后响起，然后拉住那娇小的身影退到最好面。
　　少女看起来年约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礼服，栗色的长发高高盘起，容颜清丽，一双绿色的眼眸此时充满着不屑：“难道不是吗？一个是杀了对方的养父，一个是被对方家族所陷害重伤差点死掉，现在却假腥腥在一个城堡下互拥着跳舞，互相恶心对方，真是够有意思的了。”
　　“你以为那俩位是谁？一位是公爵，西罗氏族的继承人，另外一位是伯爵，实际上在背后掌控着撒拉尔氏族。”一个中年男人表情担忧的说道。
　　“哼，如果王在的话——”
　　“菲尔欧拉！”中年男子低吼。
　　“好了好了。”菲尔欧拉挽着中年男子的胳膊，然后打开手中的折扇，掩住自己的半张脸：“父亲，我不说了。”
　　两人这段谈话刚结束，那边落晰与雷戈一舞正好完毕，乐队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换了另外一首曲子。
　　人群开始出现涌动，一对一对的相拥划进中央的空地。
　　落晰与雷戈暂时分开之后，便找到一处角落的位置，看着拥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觉得有些无聊，好像，有点想念小一了。

　　“少爷！”潼恩把一个托盘放在风怜一的身边。
　　“这是什么？”看着艳色的液体，风怜一皱了皱眉。
　　“是主上临走时留下的血液，嘱咐你今夜必须喝的。”
　　“为什么？”
　　“少爷，您之前喝过主上的血吧！”
　　“……是。”
　　“喝了主上的血，您的身体会变得比普通人类强健，有力。如果潼恩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或者明天就是您喝主上的血满一个月的时候。如果您不喝的话，很快就会压制不住主上存在您身体内的血液，最后全身血液倒流，爆血管而死。”
　　“…………”
　　“那么，如果没有其它吩咐，我先退下了。”说完，潼恩便退下去了。
　　风怜一举起高脚杯，看着略为粘稠的液体微微涌动，极限的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