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晚宴》凤景雅

12、第十一夜 痛

　　“吾主！”拉齐端着银色的托盘走到正在看书的落晰面前。
　　“嗯！”落晰放下手中的书：“天要亮了吗？”
　　“是的！凌晨三点二十五。”说着，把一盏紫色的茶杯放在落晰的面前。
　　落晰端起来闻了一下：“哦，这个味道……”
　　“是产于中国湖南的沩山毛尖！”
　　落晰轻啜了一口说道：“在过两天，齐莉莉亚号会在天津登岸，大概会停留一个星期左右，届时你随它回伦敦。”
　　“是！”
　　落晰站起身：“我要休息，到傍晚四点之前都不要叫我。”
　　“是。”
　　走了几步，落晰突然对知后的拉齐说道：“如果是风怜一的话，让他直接到我房间吧。”
　　拉齐愣了一下，但很快应了一声。

　　拉上了厚重的暗红色窗帘，遮盖住那已泛起黎明之色的天空。接着拉齐便朝刚从浴室走出来，全身还冒着热气的落晰躬身。见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便立刻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白色毛巾走过去，为她擦拭湿漉的黑色长发。
　　落晰闭上眼睛，表情仿佛很享受：“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
　　落晰的唇畔上翘：“什么时候来的？”
　　“四年前。”
　　“怎么来的？”
　　“那时刚到中国，遇到小偷，最后走投无路，是罗尔先生好心收留了我。”
　　“喔？”落晰笑道：“葛利斯不像是多事的人。”
　　“是的。那天我抢了他的钱包。但没想到，罗尔先生追了我三条街。”回想起当天的情景，拉齐也扬起角嘴。
　　“身为人类，为什么要为我当管家？”落晰突然话峰一转。
　　拉齐依然保持着手里的动作：“我要报答罗尔先生。”
　　“葛利斯已经七十二了，对于人类来讲，算是高龄。”落晰的声音带着清冷：“如果人不在了，也就谈不上报恩。”
　　手下一顿，拉齐抬头，透过昏黄的烛光，眼神略微茫然的看着镜中神情平静的少女：“我……”
　　“抱着这种混沌的人类想法可不行。”落晰睁开眼睛，：“今后你会和更多的血族打交道，力纳格家族不会保护人类的。”
　　“是！”
　　“报恩，对于狭隘，自负的血族来讲，是永远不会出现的词汇。”落晰站起身，轻抚半干的长发，走到床边：“退下吧。”
　　见落晰躺下，拉齐躬身之后拿起摆放在梳装台的烛台，便静静的离开了。

　　诺大的卧室立刻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只是透着那厚重窗帘的缝隙，隐约可见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而躺在床上的人，仿佛停止了呼吸……柔软轻盈，贴合于身体上的被子，豪无起伏……

　　一名仆人打扮的男子匆匆跑过来，俯在正蹲在小池塘边把鱼捞到鱼缸里的拉齐耳边低语，拉齐皱眉然后站起身：“通知罗尔大人了吗？”
　　“是的。”
　　“怎么说？”
　　“现在的管家是您！”
　　拉齐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鱼网递给那名仆人：“你继续！”
　　“啊，呃……是！”看着拉齐离开，男子恪尽职守的开始拉齐未完的捞鱼工作：“啊，这条好像冻死了吧！”看着渔网中的翻着肚子没有挣扎的金鱼，男子把渔网一翻，就把它甩到一边，然后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继续工作。

　　仿佛没有人看管的野狗一样，全身破烂不堪，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风怜一，赤着一双冻到红肿破裂，并渗着血丝的脚站在大门前，眼神呆滞的看着摆放在门前的石狮子。
　　拉开被漆得崭新的大门，拉齐便看到这副情景。
　　微微的皱了下眉头，拉齐走到风怜一面前，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从衣袋里取出白褐色相间的格子手帕，为他轻拭满是泪痕与血污的脏乱脸庞。
　　风怜一没有任何反映，只是随着拉齐的动作，头在微微晃动。
　　拉齐看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瞳孔，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拉齐把他带到浴室，然后屏退仆人，亲自为他清洗身体，当男仆捧着一套干净崭新的衣服侯在浴室时，拉齐把风怜一从浴室内抱出来，为他擦拭头发与身体，然后又为宛如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的风怜一穿上内衣与外衣。
　　正了正少年白色衬衫上的领节，拉齐让他坐下，拿起放在梳装台上的锋利剃刀，为他刮掉额头上新生的毛发。

　　拉齐满意的看着镜中变得干净得体的人，除去眼眸里的一团死气外，当真称得上是惊为天人的美少年。他也略微听说了这位少年与主人的渊源，所以不由的越发佩服落晰的眼光，竟然在一群垃圾中发现一块如此无暇的璞玉。
　　整理完毕之后，拉齐把风怜一送到落晰的卧室，便离开了。
　　静谧昏暗的室内，风怜一踩着厚实的长毛地毯，看着躺在床上完全没呼吸起伏的落晰，如一潭死水的眼眸中竟隐隐浮现出一丝波动……

　　近接傍晚，熟睡于诺大柔软床榻中的人突然豪无预兆的睁开眼睛，只见她优雅舒的展开自己身体，然后起身，金黄色的床幔随着轻微的动作而晃动。
　　她赤着脚，悄无声息的来到蜷缩在室内一隅的少年身边，然后蹲下身。
　　微微扬起嘴角：“呵，睡得真熟！”说完，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用一种极尽可能的温柔，轻抚他清瘦的脸庞，抚平紧锁的眉头。
　　“My mother has killed me
　　My father is eating me,
　　My brothers and sisters sit under the table，”艳色的唇畔轻启，略为低沉却带着极至诱惑，仿佛来至另一个空间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萦绕在房间的四周：“Picking up my bones,
　　And they bury them under the cold marble stones. ”
　　随着她的反复吟唱，这首曲调略为欢快，却隐约藏着诡异空灵的歌曲，竟渐渐抚平了那一直紧锁的眉头。
　　“爱撒骄的小鬼。”嘴角虽然扬起好看的弧度，但那双暗沉如海的眼眸中却不见一丝笑意：“好了，是起床的时间了。”妖冶艳丽的色彩在眼底浮现，只见她微微张开嘴，向着少年裸|露出来的白皙颈项俯下身……

作者有话说

　　今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