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堂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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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司徒静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天很美，晚霞是魄丽的各种紫色，而楚留香仍未回来。
楚留香自然不会回来。他正在前往莆田的路上，去验证心中的那个不详预感。只因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个清丽干净的无花会是杀死那么多人、布下此等阴狠之局的幕后黑手，而他也不希望再有人因此死去。
司徒静这两天都未曾吃过多少东西，虽并不觉得饿，但也收拾好东西下楼退了房，点了菜。
忽然，司徒静眼神一闪，紧紧盯着给她上菜的堂倌。那堂倌蓦地抬头，对司徒静嫣然一笑。
那堂倌容貌普通，身材干瘪瘦小，但她的眼神、笑容和姿态，无一不在表明他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天大的美人。
司徒静微微皱眉，无声道：“三……”那堂倌抬高声音，谄媚道：“姑娘，您点的菜齐了，可还有需要小的伺候的地方？”
司徒静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下去罢。”
那堂倌恭敬的低下头，弓着身，下去了。
司徒静看他卑微的背影，吐出一口气。
用完饭，司徒静慢慢走到城外，在原地静默片刻，一人悄然无息的落于她身后，司徒静头也不回，只是道：“你来作甚？”
来人竟是那客栈里的堂倌。
司徒静竟也认识他。
他是谁？他出现在这里，又有甚么缘故？
只听那堂倌娇笑道：“怎地，这济南城偏偏你来得，我却来不得？”
他的声音又娇又媚，竟全然不似个男人，司徒静却毫不吃惊，只淡淡道：“好好说话。”那堂倌却嗔道：“人家偏不！”司徒静微微皱眉，冷冷道：“不说人话，那便不要说话。”
那堂倌跺了跺脚，撒娇般叫道：“静儿！”司徒静这才转过身，在月光之下，她身姿修长，容貌昳丽，端的是美不胜收。
那堂倌瞧着那张在月光下苍白美丽，不似凡人的容颜，竟不由自主的上前，似想要靠在司徒静怀里。司徒静脚步一动，错了开去，那堂倌这才惊醒，娇笑道：“好妹妹，你也别生气，我这也是担心你，才……”
司徒静见他此等做派，不由得微微皱眉，打断他道：“莫非你……”
那堂倌叹道：“啊呀！你这个不懂得……”她轻咬下唇，明明容貌平凡，但她做起这个动作，却偏偏诱人得很。只见她似怨非怨，眼波流转，低声嗔道：“你这个呆子！白费了人家对你的一片苦心……”
司徒静持剑的手指微微抽动，那堂倌见了，眼珠子一转，运起轻功连忙后退，笑嘻嘻道：“你要早点回来，人家在客栈等你哦！”语罢，便已不见踪影。
那堂倌的轻功竟也不弱。
司徒静深吸一口气，轻‘啧’一声，喃喃道：“无花啊无花……我要你好看！”语到最后，已有些咬牙切此。
若不是要杀死无花，她又怎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
打开系统页面，再三确认周围无人后，司徒静召唤出系统奖励的烈马。此时天已经黑透，在星光下，在月光下，司徒静望着那匹如流动的火焰般绚烂美丽的骏马，沉默片刻，动作略显青涩的骑上马去，看了地图几眼，选择了一个方向行去。
她要去哪？她要做些什么？
自然是莆田。
司徒静曾说过，她会等楚留香把事情弄清楚之后杀了无花，而她也曾说过，已经后悔在这件事上招惹上楚留香。
司徒静不会，也不能出尔反尔，所以她只有等，等楚留香揭穿无花，等无花假死，然后让他真死。
这只需要一些耐心。
而司徒静，一向很有耐心。
……虽然有时候总有人让她的耐心告罄。
比如那突然出现的堂倌。
等司徒静慢慢行至莆田，已过去了好几日。而那么巧的，楚留香也到了莆田。
这自然是司徒静算好了的。
到了晚上，无花诈死，司徒静在一旁静静的站着，没有人看到她。楚留香已经离去，她撑着伞，看着无花那张姣美如女子的面容，拔出长剑，轻轻地，柔柔的，刺进他的心口，然后切掉了他的头，用王水彻底毁了他的尸体。
这回，无花才算是真的死了。
司徒静用盒子装好他的首级才转身离去，神色漠然。
无花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却怕是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死后会有如此下场。
只苦了楚留香。
楚留香眼见无花自裁，无花死前说的那句话还萦绕在他耳际，他说：“楚留香，无论如何你也休想要那种人沾着我的一根手指。”楚留香听了之后，只有叹息。当他解决完剩余之事后，忆起对司徒静的承诺，连忙快马加鞭回到他离开的那个客栈。此时已过午，仍有不少人在哪儿用饭，而本该等在那里的司徒静却早已不见人影。
问过掌柜，楚留香满面怅然的转身，却忽然听一人道：“敢问您是楚先生么？”
楚留香连忙回首，只见一名身着褐色短装，肩头放着抹布的堂倌快步走了上来，口中喊道：“楚先生、楚先生，等等！”
楚留香眼见四周有人投过好奇的颜色，连忙止住脚步。
只见那堂倌快步赶到他身前，小声道：“请问您是楚先生么？”楚留香道：“正是。”那堂倌道：“有位姑娘离开前嘱咐我，若有位英俊潇洒的公子来找，便要我替她带几句话。”
楚留香连忙道：“是甚么话？”
那堂倌却突然止住了话头，只盯着楚留香笑而不语。楚留香诧异片刻，恍然的从袖子口袋里抽出一张银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本是行走江湖的真理，若不是太过着急，他怎会忘了？
那堂倌接过那张银票，这才微笑道：“那位姑娘还说了，您先得回答出她的问题，才能确定您就是她找的‘楚先生’。”那堂倌却又闭紧了嘴。
这天下好似无什么东西能让他把嘴张开。
——除了武力，除了钱。
楚留香自然不会对一个堂倌做什么事，毕竟他是楚留香，是盗贼中的大元帅，流氓中的佳公子。他只是把手伸入袖口，面带从容不迫的微笑，修长稳定的手中又多了一张银票。
那堂倌笑着接过银票，道：“那位姑娘要小的问：‘公子伴花失美’的下一句是甚么。”
楚留香一阵无奈。
这句话是楚留香盗走金伴花的珍宝‘白玉美人’时留下的短筏，知道这句话的人倒也屈指可数，毕竟‘白玉美人’的原主人金伴花并当时一起来保护‘白玉美人’的几位也都是四九城数得上的人物，他们之间发生了这么一件丢脸的事，遮掩尚且不及，又怎会大肆宣扬？
楚留香叹口气，摸着他那挺直的鼻子，缓缓接道：“‘盗帅踏月留香’。”
那堂倌面露微笑，楚留香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再次抽出一张银票，那堂倌接过，笑道：“那姑娘说得很对，楚先生您果真非常大方。”
楚留香苦笑道：“她要你向我带甚么话？”
堂倌道缓缓：“‘望君珍重’。”
楚留香急道：“除此之外呢？”
那堂倌道：“那位姑娘只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楚留香不信，道：“除了这句话，她果真什么都没说？”
堂倌自然说是，楚留香静默片刻，喃喃道：“司徒静啊司徒静……你此时又在哪里？”他叹息一声，再次问道：“她是何时走的？”
楚留香已不需要那堂倌暗示，早已把一张银票塞入那堂倌手中。
那堂倌笑嘻嘻的将银票放入怀中，答道：“一个时辰前。”楚留香忽地神色一变，一双眼睛紧盯那堂倌，急忙道：“你可知她是往哪里走？”
堂倌道：“却似是出城去了。”
楚留香跺了跺脚，叫道：“糟了！”堂倌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已不见了那位‘楚先生’踪影。
堂倌拢起双手，将身子一转躬下身来，笑嘻嘻道：“多谢姑娘，小的可赚了不少。”
木质的楼梯上缓缓露出一双雪锻短靴，上头是淡紫色的细棉，在往上，只见此女子身姿轻盈，自有一番风度，而那张静谧而美丽的脸，不是司徒静是谁？
一阵风袭来，客栈大门蓦地合上。
只听司徒静面带笑意，缓缓道：“哦？”那堂倌又道：“那楚留香真不愧‘盗帅’之名，那身轻功在整个江湖之中怕是罕有敌手。”
司徒静笑而不语。
那堂倌却忽地面色一变，连忙将手探入怀中，却突然发现他那些刚刚放入怀中的银票却早已不见踪影。
司徒静见那堂倌百变的脸色，只觉心中畅快，对于自己的不告而别竟也生出一分歉意。
那堂倌恨恨地跺了跺脚，咬唇怒道：“好你个楚留香，竟这般小气！”他复又抬头看司徒静，嗔道：“静儿，你怎地不帮我报仇。”
司徒静淡淡道：“我可没叫他给你钱。”
那堂倌娇哼一声，人影一闪，却已站在楼上，拉住司徒静的手，不依的摇来摇去。
这一个男人的面容做出如此女气的动作，十分怪异，还有些恶心，但楼下用食的客人却也不以为怪，皆笑而不语。
司徒静将手抽出，将一个盒子扔给他。那堂倌打开盒子，轻“咦”一声，面带笑意的仔细观赏了一番后才心满意足的合上，咯咯笑道：“嘻嘻，哪怕是‘秒僧’无花，却也没想到死后是如此模样。”
那盒子里放的，竟是‘妙僧’无花的头颅！
那行为诡谲的堂倌到底是谁？司徒静为何要将无花的首级给他？
却只听司徒静静静道：“此事没完，我已有了线索，请回去禀告师父她老人家，请她老人家稍安勿躁。”
那堂倌笑道：“师父才没有不安呢，只是我太想你，才自请前来见你的。”
司徒静在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却淡淡道：“如此，静儿在此谢过三师姐情谊。”
原来，那堂倌竟是司徒静的三师姐，‘水母阴姬’的弟子！
——如此诡谲怪异的弟子，如此诡谲怪异的‘神水宫’！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八章 堂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