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那日花开》弥泪

1、那日花开

　　[蓓蕾]
　　“前面的同学，可以帮个忙吗？”
　　肩上被重重拍了一下，山本武眨眨眼，疑惑地回头，正对上背后女生明亮的双眸。
　　见他终于注意到自己，女生像是松了口气，咧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NE，你看得见前面的分班名单吗？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被分到了哪里？”她“啪”一声双手合掌，抬高双臂弯下腰去，“拜托了！”
　　那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高一新生，有着大大的黑色眼睛和柔软的及肩长发，笑起来颊边似乎还有一深一浅两个酒窝。
　　少年看了她几秒，最后摸着后脑勺笑起来：“没问题啊，哈哈！你叫什么名字？”
　　“太好了！”女生一手握拳比出个“加油”的手势，随即一翻手腕指住自己，“三月。”
　　四月的樱花瓣不知从哪里翩然涌起，粉红色彩一下子弥漫了整片视野。风声悠扬，树影婆娑，少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却清晰无比：
　　“星伽三月。”

　　[相册]
　　“啪。”
　　一不小心有什么东西从书页间掉出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接，还没来得及抓住，书房门突然开了。随即，青年带着丝疑惑的声音便传入耳中：“你在做什么，山本？”
　　山本武抬起头，一眼看见狱寺隼人正站在门口，下意识便抓着头发笑起来：“啊哈哈，有东西掉了。”一边说着，他弯下腰将刚才掉在地上的纸张捡起来。
　　狱寺不耐烦地催促，却没再走近：“别磨磨蹭蹭的，该走了。”
　　他应着，顺手将那张纸夹进它原本所在的位置。刚准备合上，不料余光冷不防滑过那一页正中几乎占满整个篇幅的相片，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NE，狱寺……”
　　但这么叫了一声后，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却完全不知道了。
　　室内静悄悄的，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正午的阳光穿透建筑古老的拱窗，在红木书桌上打落层层叠叠的斑驳暗影。
　　他直起身，看见桌后宽大的办公椅以一种极其静默的姿态立在光芒下，像是正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他合上手里的相册，对着狱寺挥了挥，笑容一如往常，“阿纲他留下了这个。”

　　[青空]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
　　少女毫不客气地一手指住站在面前的男孩子，满脸掩饰不住的惊愕。她看着山本武，睁大了眼重复道，“沢田纲吉？那个据说连体育课都不及格的废柴纲！？”
　　被点名的棕发少年又是窘迫又是尴尬地抓着头发，看样子几乎想要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山本上前一步，冲着少女摆摆手，哈哈笑道：“mama，不要这么激动嘛，星伽。”
　　“我倒是不激动，就怕等下有人该激动了。”星伽三月长叹口气，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上下打量了眼沢田纲吉，看他一身伤痕不由又叹了声，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转身按下了通话键：“喂？啊啊，是我，……”
　　也不知道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就见一个穿着和他们相同运动服的女孩子急匆匆从教学楼后面冲过来，手里还抱着个急救箱：“三月！我来了！”
　　这个声线听起来异常熟悉，在场两个少年都诧异了下，抬眼去看来人，忍不住愣了片刻。
　　跑过来的少女竟长得和星伽三月几乎一模一样！
　　沢田率先大叫起来：“诶诶——这是怎么回事啊？！竟然有两个星伽同学！？”
　　“说什么蠢话……”三月瞅他一眼，顺手揽过那少女的肩膀，“这是五月！”她指着那张和她没有任何差别的脸，咧开嘴露出个恶作剧成功的笑容，“被吓到了吧！我们是双胞胎哦，长得很像吧！”
　　说着她把五月朝前一推，拉起山本就跑开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五月！我和山本接下来还有比赛就先走一步了！”
　　“诶——”
　　“诶——”

　　[纸条]
　　“没想到，阿纲竟然连当年运动会的照片都还留着。”
　　飞往日本的飞机上，气氛沉闷得可怕。山本拿着刚从沢田书房里翻出来的相册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完全没有被现场的氛围影响。
　　旁边的狱寺终于没忍住，烦躁地瞪了他一眼：“棒球笨蛋！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就见山本挠着脸颊，像是想笑，可脸上的笑容无论如何都带着点无奈：“哈哈说的也是呢……”
　　他的指尖缓缓拂过相册上的照片，最后落在那上面女生灿烂的笑脸上。
　　“说起来，连三月也走了那么多年了……”
　　飞机突然震了一下。
　　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各位尊敬的乘客，飞机刚才遭遇气流，……”
　　后面的话没再注意，狱寺看着山本脸上的表情突然改变，奇怪道：“怎么了？”
　　男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打开的纸条。他低头看着那东西，缓缓睁大了眼：“三月？”

　　[情书]
　　“哈？”
　　坐在餐桌对面的三月眨眨眼，又眨眨眼，片刻之后，“唰”地满脸通红语无伦次，“你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山本抓着头发，心想是不是应该重复一遍，一转眼看见藏在餐厅外花坛后的同伴们冲他不住摆手，又不住挥手，实在让人看不明白意思。
　　他对他们笑笑，最后干脆直视着三月回答道：“啊哈哈，星伽刚才没有听清楚吗？我说，我可能喜欢你也说不定来着。”
　　少女一时没忍住，“噗”一声将嘴里的饮料喷了一桌：“啊！抱歉抱歉！”她急忙扯过桌上的纸巾胡乱擦了擦，等到终于擦干，才直起身深吸了口气，“——哪有人像你这么告白的啊！”
　　山本笑得一脸爽朗：“哈哈！因为没有经验嘛！”
　　三月抽了下嘴角，顺手往窗外一指，那些躲在后面的男生们纷纷作鸟兽散，最后只留下一个反应不及的倒霉蛋。
　　“还有沢田纲吉！你又在那里做什么！”

　　[墓园]
　　回到并盛后，大家各自先去处理一些私事。
　　山本心想着回家也没有人，就打算暂时散散步，走着走着，却走到了一片墓园。
　　这个时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夕阳的光芒几乎都已消散，只残留下极微弱的少许橙色，映得一排排墓碑森冷森冷，苍白如从地底拔起的枯丫。
　　在外面停顿了片刻，最终他还是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忘记自己已经多久没来这里了。原本应该每隔几个月就来的，可时间久了，事情多了，常常都抽不出空闲。尤其是最近，忙得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山本顺着水泥小径往里走，最后停在一座并不起眼的墓碑前。
　　“似乎隔了很久才来看你，真对不起呢，三月。”
　　他蹲下来，伸手擦了擦那上面的黑白照片，女孩子明眸皓齿，依旧是十八岁的模样。
　　他苦恼地抓抓头发，一不小心笑出声来：“上次回家的时候竟然在店里被客人的小孩子叫做大叔，不过想想自己也二十四岁了，再过几年真的就变成大叔了哈哈！”

　　在死者的身上，时间就这么停了下来。它永远凝滞在死去的一瞬间，不会前进，也无法后退。
　　而在生者，时间仍旧继续着。
　　我们就那么一年年长大了，从和你同岁的那时开始，比你越来越年长。最后只留下记忆中的自己还在那里欢笑着。
　　回头看，却连那些记忆都好像遥远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来时没带什么工具，山本武只好用手在照片上擦了几遍，收回来时指尖上竟也没多少灰尘，想来不久前估计才有人打扫过。
　　他弯起眼角笑笑，沉默地站起身，又呆了片刻，路边突然传来一个脚步声。原本也没在意，不料那个声音冷不防在不远处戛然而止。
　　他疑惑地抬头望过去，谁知下一秒，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陡然映入眼帘。
　　对方睁大了眼看着他，栗色的发在晚风中扬起，眼角眉梢是再熟悉不过的轮廓。
　　是一张——
　　和面前墓碑上一模一样的脸。

　　脑海里瞬间划过少女明媚的笑脸。
　　他动了动嘴唇：“……三月……”听到自己的声音时狠狠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不对，你是星伽？！”

　　[五月]
　　星伽。
　　星伽五月。

　　女子眨了下眼，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片刻后缓缓勾起唇角笑了下：“好久不见。”她抱着一束金黄的蟹爪菊站在树影下，花朵灿烂张扬的色彩反倒令那张映在昏暗光芒下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
　　她慢慢走过来，弯腰将花束放在墓碑前，这才直起身，看着他淡淡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自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吧。”
　　山本点点头：“啊，也有六年了呢。”他挠着脸颊，想要笑，却不知怎么最后竟没能笑出来，“……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他有些恍惚，尤其是对着一张如此相似的脸，更加觉得连世界都不真实起来。
　　女子的侧脸恬淡安静，唇边带着笑意。她微微垂眸的样子就仿佛正在与什么说着话。
　　山本心想，原来这就是三月长大以后的模样。

　　[三月]
　　星伽三月终究没能长大。
　　她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听说被发现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尸体血淋淋的，几乎看不出原来面目。
　　她的妹妹五月侥幸逃脱，却对那场意外只字未提。

　　葬礼当天，他们一众同学前往星伽家祭拜。
　　灵堂正中是少女巨大的黑白照片，她就那么被固定在这一瞬间，一如既往的明眸皓齿。周围金色菊大簇绽放，张扬艳丽，差点划伤他的眼。
　　在这个阒廖的大厅里，亲朋好友们静坐了一地，他环视一圈，却没看见五月。
　　这时，背后的狱寺拍了拍他，小声凑过来问道：“喂，棒球笨蛋，你看见十代目了吗？”
　　他眨眨眼，这才发现沢田不知何时也不见了：“哈哈，刚才还在这里的……”
　　山本习惯性抓着头发想笑，可笑容死活没能挤出来。他努力了一番最终放弃，声音干枯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我出去找找看吧。”
　　说着，也没等狱寺反应过来，就和星伽家的人打了个招呼跑去了后院。

　　没走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少女独自坐在屋檐下。栗色的及肩长发，大大的黑色眼睛。
　　她双手撑着地板，仰头一眨不眨望着外面万里无云的晴空，双唇死死抿起，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印象中的星伽五月，虽不及姐姐三月奔放活泼，却也是个爱笑的女孩子。
　　记得有一次经过隔壁教室，他正好看见她站在讲台桌后拿卷成一卷的教科书敲打着桌面，笑容明媚，声音清脆响亮：“快给我安静点！不然全体跑操场哦~”
　　原本闹成一团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少女显得很满意，点点头转身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一排大字，又转过来朗声道：“好了！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班这次文化祭的主题，接下来就是分配任务了。……”
　　话还没说完，底下又哄闹起来，五月额角一抽，笑容越发灿烂：“给我安静——”
　　声音震耳欲聋。

　　后来听三月说，五月是他们班的班长，而且貌似还很受欢迎的样子。
　　可他已经无法将那个时候见过的少女和此时自己眼前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了。
　　又向前走了几步，还没来得及走近，就见一个棕发少年端着杯水从里屋走出来。他弯腰将水杯递给五月，等到她接过后，也在旁边坐下。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一直坐着。仿佛要坐到天荒地老。

　　脚步一顿，他抓抓头发，终究没再上前，直接沿着原路返回了灵堂。

　　那件事之后没多久，星伽一家就搬离了并盛町，听说五月还去了国外。再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开始，有些东西却已经结束了。

　　[刀刃]
　　从墓园出来后，两人谁都没说什么。
　　山本望着渐暗的天空，想了想道：“星伽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女子抬头看他一眼，迟疑片刻后缓缓点头道：“好，麻烦你了。”
　　然而，山本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们谁都已经不是当年并盛高中的学生了。

　　就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们被袭击了。
　　对方是密鲁菲奥雷的白魔咒，而且数量并不少。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对付这些家伙绰绰有余，可现在毕竟还要考虑到无辜的星伽。
　　面对蠢蠢欲动的敌人，山本竟然开始迟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应该拔刀。
　　可不过是片刻的犹豫，最后却让他送了命。
　　冰冷刀刃刺入身体的瞬间，是一片透心的凉意。他睁大了眼，迟缓地回过头，却只来得及看到女子半张脸。
　　喷溅的鲜红中，她微垂着头，刘海密密散下来，恰好将眸中的表情全部遮去，只露出底下紧抿的唇角。血珠就那么落在她面颊上，森冷的红，夺目到诡异。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六年前，那个天光明媚、却异常寒冷的春日。女生坐在廊下，唇角用力抿起，直到泛白。
　　“星……伽？！”

　　女子终于抬起头来，她看着山本不敢置信的脸，面无表情地，双眼却一眨不眨：“那条路太长了，若是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吧。
　　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害怕一个人，而如今却这么独自在那种黑漆漆的地方呆了六年，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所以，你可以去陪她吗？”

　　山本毫无预兆地想起那时在飞机上看到的纸条。
　　那是身为彭格列十世的沢田纲吉留下来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件事情，但似乎就在前不久，他悄悄调查了当年星伽三月意外身亡的事情，然后留下了些许线索。
　　关于结论，却只有寥寥数语。
　　或许他早就已经得出结果，又或许、连他也没能猜到什么。

　　[转弯]
　　“三月，你还在吗？”
　　黑到不见五指的地窖中，女孩子竭力向前伸出手，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空气。她害怕，即使在学校里再怎么表现得强势，她仍旧无法面对这看不见光明的灾难。
　　她不住在黑暗中摸索着，叫着叫着几乎要哭起来：“三月！三月你在哪里？！不要吓我啊！”
　　过了许久，终于有另一个声音低低响起：“我在这里哦，五月。”
　　那声音显然已经很虚弱，却还努力保持着平日里的笑意。五月浑身一震，伸出的指尖终于触摸到了对方冰凉的皮肤：“三月……”
　　她像是长出一口气，慢慢挪过去，紧紧抱住三月：“你没事吧？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咳咳！”少女突然咳嗽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重重摇头，“五月不需要知道这些，你一定会从这里出去的。”
　　“不要这么说了！要是没有三月的话，五月……”
　　“NE，五月。”
　　三月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光亮的密室里，她却看见对方那双眼亮得骇人。
　　她点点头，更用力地依偎过去：“嗯，我在。”
　　“如果不是我任性偷跑出来的话，五月也不会和我一起遇到这么糟糕的事情了。”
　　“不要那么说，三月……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啊……”
　　“啊，说的也是呢。那么五月，能替我向爸爸妈妈道歉吗？”
　　“嗯。”
　　“还有阿武。”
　　“嗯。”
　　“对不起，五月。”
　　“嗯。”
　　“……”
　　“……”
　　“马上就该到春天了吧，我好想……
　　再看一眼并盛的樱花。”

　　[星星]
　　“星伽小姐！”
　　“星伽五月小姐！”
　　她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
　　第一眼看见的，是空气中浮动着的尘埃。射入窗内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移到了桌角，红木桌面微微发着烫。
　　坐在对面的青年长叹了口气，挫败道：“星伽小姐，刚才说的那些你听清楚了吗？”
　　星伽敛了下眼睑，这才抬头看他，黑色的眸像两汪深潭：“抱歉，刚才走神了。”
　　青年嘴角一抽，好不容易才忍住发作的冲动，：“算了。我再说一遍吧。”他指指放在桌上的文件，缓缓道，“这个程序稍微有点小问题，麻烦你再调整一下。另外……”他不自觉低咳了一声，摆摆手，“这次行动的报告书快点拿上来，就这样吧。”
　　星伽挑了下眉，沉默地走上前接过那两份文件，又退回到原本站着的地方，这才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的，我明白了。”
　　对方点点头，示意谈话到此结束。她颔首鞠了个躬，正打算抱着文件走出去，自己的顶头上司突然一拍脑袋又叫住了她：“啊，差点忘记了！这份文件拜托你扫描一下送去给其他队的队长吧。”
　　星伽只好折转方向，再次走回到书桌前。
　　男人手里只有一张纸。阳光穿透纸面，投落的阴影正好落在她手心。她伸手接过，但就在这个时候，指尖猛地颤了下，印在纸上的照片赫然跃入眼底。
　　那上面是青年似曾相识的笑脸，她还记得他。记得，多年前还是个少年时的他也笑得像这般温暖和善，令人如沐春风。
　　『五月。』
　　她看见那张照片下写着四个汉字——沢田纲吉，然后用红色的线条打了个大大的叉——【死亡确认】。
　　她闭了闭眼，将文件收入怀中：“那么，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嗯。”

　　六年前的事件，直到被救出来之后她才知道，是一个黑手党家族干的。他们将目标定于那些去意大利旅游的外国女孩子，然后绑架她们，用于家族的人体实验。
　　可是，最后被救出来的人只有她一个。
　　当时，三月不知又被带去了哪里，地窖里只剩她一个人。没过多久，突然是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剧烈摇晃，她一不小心撞在墙壁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时已经在父母怀中了。妈妈抱着她低声哭泣着，然后她听说——三月死了。

　　三月没能回到她身边。
　　可是三月本不该就这样死去的。
　　不应该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那种地方。

　　回办公室的路上，正好经过中庭。走廊的窗户大开着，春日里微暖的清风从外面涌进来，间或夹杂着几股芬芳香气。
　　她抬手按住被风吹起的长发，一抬眼，忽见一片粉色花瓣从面前掠过，眼眶蓦然间无比酸涩。

　　[再世]
　　你看，
　　——花开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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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西皮为80三月
三月兽求虐，可惜俺最终还是虐不起来，于是就变成这样了ORZ
BGM：吴奇隆《转弯》【点击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