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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我今天的运气是变得越来越糟糕了。”科林说。“先是你要求我在离婚申请上签字,找一大堆乱七八糟、毫无意义的文件,然后是有陌生人闯进了我的家,拆开了一堵墙找一个小黑盒子,现在干脆是被拘禁起来,等候被外星人处死。”
斯蒂夫说:“没人要处死你,科林。那位提奥多·哈本道夫先生刚刚说过,你所要做的事情只是把那个戒指交给外星人,他保证你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我对于那个棺材脸的保证一点信心也没有。”科林说。“事实是,现在他们等于把我们关了禁闭。我们被告知只能待在这间书房里,哪儿也不许去,而大门外足有一百多号人在那儿巡逻。”斯蒂夫看了看窗外,索默兴堡前的大草坪上除了那架直升机外还停了几十辆警车,人头济济。
科林说:“我看他们的样子决不像是要跟外星球开战,所以他们只能是为了防止咱们俩逃跑才在那儿的。”
斯蒂夫没有说话。从眼角余光中他知道科林正在用他那种专注的神情凝视着他,而他感到难以转过眼睛去和他对视。
“斯蒂夫。”科林说。
“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
“在我临死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要在今天让我签那个离婚申请?”
斯蒂夫慢慢地说:“科林,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分居得够久了吗?”
科林说:“是的。最近两三年……就是自从你和罗杰·格吕克在一起以后,我们就几乎没有见过面。”
斯蒂夫说:“我们在五年前就已经彻底分开了。”他看着窗外。在城堡的大门口,穿着深灰色风衣的提奥和火红头发的扬刚刚结束了和几个警察的窃窃私语,正重新向门里走来。“这期间我们都有了各自的情人——在你那边还远不止一任——还有什么必要维持这种纸面上的关系呢?”
“问题是,如果你打算跟罗杰结婚,为此而要跟我离婚的话,我一点儿都不会感到奇怪。但是我听说你们刚刚分手了。”
斯蒂夫像被火烫了一下那样急速转身。
“是谁告诉你的?”
“哦,我在汉堡也还是有几个熟人的。”科林说。“罗杰上个月搬出了你在红树湖区(Rothenbaumchaussee)的公寓,不是吗?”
他深黑的眼睛凝注在斯蒂夫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在斯蒂夫看来是挑衅的——意味。
“然后只过了一个星期你就跟我联系,要求我跟你办离婚手续。——你挑在这种时刻,实在让我好奇得要命。”
斯蒂夫说:“科林,你可以选择签或者不签,我也可以把签过的纸还给你,但是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的好奇心。”他的声音有点儿发哑。
科林说:“如果我不签那个申请,会怎么样?”
斯蒂夫说:“我会单方面起诉离婚,然后找证据证明我们已经分居了三年以上。”他的手无意识地抓着窗台。“这一点儿也不困难。”
科林说:“这么说,其实你并不需要我的同意就能申请离婚。”他的目光分毫也不肯离开斯蒂夫的眼角。“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要我签字?”
斯蒂夫终于转过了他的眼睛。
“如果你觉得我是想借这个机会来多看你一眼,”他的语气还是相当沉静,然而却带上了一丝恶狠狠的声调。“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来找你签字是因为一个基本的信念:我以为同结婚一样,离婚这种事情也需要两个人的同意许可。出于对婚姻本身的尊重,我不愿意就单方面的一个声明来结束我们之间的契约关系。”
“在婚姻存续期间就和别人发生关系也算是对婚姻的尊重吗?”科林冷酷地说。
又一次,斯蒂夫感到心跳加快,手心发热。
“像你这种烂透了的人怎么有脸对我说出这样的问题。”他咬着牙说。不能自制地想象着把拳头落到科林脸上的滋味。
“我从来没假装过我很正经。”科林说。“你在结婚前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就有超过二十个□□——当然,那个时候还都是女人。”
“而我白痴到以为你会为了我改变你的生活习性。”斯蒂夫想。他的血在耳朵里响得那么厉害,以至于他不是很清楚这句话到底只是在心头掂量,还是说出了口。
“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有试图给你造成这样的印象,让你指望我会为了你而禁欲。——就算我想,我也做不到。你总记得我们是为了什么才结婚的吧?”
斯蒂夫惨然看着他。“我以为,是因为爱情。”他苦笑了一下。“当然对于你来说,是性。——从来都只有性。”
科林平静地说:“是的。那时候我发了疯一样地想和你做,但是你,为了你那种可笑的法律观念,连碰也不肯碰我一下。以至于我必须要求我的监护人签署认同,申请家庭管理法庭的特许,跟你结婚。
“我结婚的目的就是想跟你上床,因为我等不及满十八岁那一天。我从来没对你掩饰过这一点,斯蒂夫。”
是的。斯蒂夫想。从现在往回看,一切都那么清楚。可是当时他就是不明白——他以为科林爱他,就像他那么样地爱他一样。
“所以我是咎由自取。”斯蒂夫疲乏地说。“你会出轨我根本不应该感到意外。——是这个意思吗?”
科林还是那么目光宁静地看着他。
“我的确感到奇怪,斯蒂夫,为什么你会觉得,跟我结了婚你就可以把我一个人扔在一边,几天,甚至十几天都不跟我发生关系,而我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对你保持忠诚?”
“因为我必须工作。”斯蒂夫说。他感到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在突突地跳动,好像下一刻就要崩裂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在泰勒·怀辛那种律师行里的第一年你必须做到每周六十个小时……”
“你至少做到了七十小时。”科林说。“从05年复活节起,你就没有待在家里连续超过12小时的记录;而且大部分时候你只是像条死狗一样地躺在我身边睡觉。那年的七月份你参加一个大的M&A项目,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酒店里过夜,我中间只见过你两次;而整个圣诞节假期你只在家里出现了三个钟头左右。”
“我跟你解释过,只是在头两年会这样。所有的人都必须如此。”斯蒂夫疲乏地说。“只有在当上了合伙人以后,你才有可能自由地安排工作时间。”
科林微笑起来。他讥讽地说:“你觉得你这么一说以后,我就可以一边想象未来的美好前景、一边打手枪度日吗?”
“我错了。”斯蒂夫说。“因为你从来也不需要工作,每天无所事事,所以你身上包括大脑里的血液都流到下半身去了。”
“一点儿也不错。”科林说。“所以我根本没法想象为什么有人可以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就变成一个阉货,一个星期都不能干一次。——告诉我,是不是你在看那些案卷和信件的时候就能自我满足?”
他们面面相对,看着彼此,眼睛里闪动着怒火。斯蒂夫的手扭住了科林的衣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莱茵-法尔茨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