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哪跑？》芊墨空年

4、第三章

　　三月的小雨淅沥沥地下，仲离转着伞踩水玩儿。踩得重了，飞起几滴溅到汤子谋的额头上。她三两步跑过去，踮起脚用自己的衣袖把他额上的水珠擦干。嘻嘻一笑又举着伞跑开了。
　　汤子谋一下红了脸，她笑的真好看。
　　半躺在金丝床上的汤老喝了半碗鸡汤，挥挥手让女佣离开。女佣收拾好汤碗鞠躬退出房门后，在一旁等候管家汤戚跨了半步走到汤老床边。
　　汤老微眯着眸，轻轻打了个哈欠，说：“那不成器的家伙跑哪去了？”
　　“去了中国。”
　　“中国？”汤老睁开眼睛，又闭上。上次带他回中国拜祭奶奶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他还记挂着奶奶。满心安慰，心情也好：“看来这小子是真的要长进了。”
　　“是啊是啊。”对汤老突然的感叹汤戚也不明白，随口附和了两句，看汤老睡意重了，才悄悄离开。
　　雨停了，泥土的清香在草地四方飘溢。两人头顶着头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闭着眼睛感受平日难得一遇的大自然之美。
　　仲离不喜安静，头一回不为睡觉静静的躺了这样久。又飘起了毛毛细雨，她心急要走。用右肘撑起身体，看见汤子谋合着眸，嘴角微翘，那悠然模样倒又叫她不忍打搅了。她盘腿坐在他身边，看细细密密的雨落在他的身上，发丝里。最后专注在他沾了雨露的睫毛上。
　　他依然闭着眼睛，带着笑意说了句：“我有那么好看么？”
　　她一记重咳，移开了视线：“不是要找你的传家宝吗？在博物馆前边躺这么久干嘛？”
　　他坐起，偏头看身边的她，“躺在这里就是为了找我的传家宝啊。”
　　她茫然的表情换来了个脑瓜崩，她躲闪开：“干嘛打我？”
　　他摇头轻叹：“笨蛋。在这里躺了一下午，你难道没听见些什么吗？”
　　她摇摇头，继续茫然。
　　他觉得也是，她能听见什么？然后将自己的所听讲给她。
　　“所以下周末这间博物馆的馆主会办一个收藏展？”
　　“对。办这种展览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炫耀，所以馆主很可能将新入手的古玩在展览上展出。只要我们拿到邀请函就可以进去一探究竟了。”
　　“去哪拿邀请函？”仲离话刚问出就又吃了一记脑瓜崩。
　　“笨，邀请函自然是靠你去拿啊。不然你的作用是什么？”
　　仲离嫌弃地看他，什么道貌岸然的破警察啊？
　　“这样看我做什么？你不是贼吗？要你偷个邀请函还鄙视我？喂……”汤子谋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追着仲离一路大喊。
　　花了一周时间，二人置办了全套装备。可到换装时，汤子谋才发现他为仲离购买的小礼服被仲离偷梁换柱变成了西服，气冲冲地拽着她，要给她再买一套。仲离哪是会听话的？拿上衣服就钻进自己房间换上了。
　　他以为她太瘦穿西服定是要穿帮的，偏偏她穿得极好看。黑色西服套装是修身款，内搭一件银色里衣，一条领带式的水晶项链被她当做领带佩戴了。仲离个子高挑，虽说身板薄了些但足够撑起这套衣裳了。
　　仲离想快点去见识见识那展会，哪还管他是喜是厌，抓起他的手就走。被拖了一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想找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今天的她，可找不到合适的。谈不上美，称不上帅，就是叫人移不开眼睛。
　　她停下，抬起头仰望那片辉煌。回头朝他一笑：“到了。”松了他的手，抢先一步跑去宾客入场的队伍里。
　　这一笑，搅得他心神不安的。定了定神，慢慢走去，站在她的身后看她要如何取邀请函。
　　仲离从口袋里拿出个戒指，轻轻一弹，戒指滚落在地消失在无数人脚下。她不慌不忙，从人群最尾悠悠荡至人群最首。期间和十几年轻小姐、丰腴贵妇搭讪、说笑，不时弯腰找寻。当她再走回汤子谋身边时手里多了两张邀请函，她得意一笑将其中一张交与他。
　　入场后，在展品前兜转的汤子谋同她讲话：“我一直盯着你呢，你什么时候偷的？”
　　她的视线在展品上，像是与他探讨古玩般：“我的手可比你的眼睛快多了。”
　　汤子谋不信，不过是个偷钱包的小贼而已。仲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只青花瓷碗，看样子很是喜欢。他玩兴大起，用手肘碰了碰她：“如果你能在众目睽睽下偷出那只碗又能再放回去，我就赠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愿望我随时都可以许，为何要你赠？况且我不喜欢许愿，你老实点找你的传家宝就好。”她没半点兴趣想陪他玩。
　　“真的不玩这游戏？你许的愿望，是我帮你实现哦。”
　　她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我要一张不限额度的卡也行？”
　　真是个爱财的家伙，他心里这么说她，可一点都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好。你偷出又放回，不留一点痕迹，也不被任何人看见的话，我就给你一张不限额度的卡。”
　　她凑近他的耳边，带了调侃的意味轻声说：“任何人，包不包括你呢？”
　　呃……他一愣，“当然不包括。”
　　她走到摆放瓷碗的玻璃罩后方，与他面对面站着。灯光恰好照在她的脸上，她嘴角一勾，笑得有些邪魅：“你可看仔细来。”
　　那反了灯光的银色里衣，又或者是她的笑容晃了他的眼。心跳莫名地加快，突然想起一词用来形容她方才的一笑。妖孽！
　　她手插口袋，周旋于厅里的小姐、太太们身边。逗得女人们春心荡漾的，与厅里的女人们说笑完，转身去寻洗手间。她刚走出展厅，整个展厅便断了电，一片漆黑。人工拉响了警报，保安迅速封锁了展厅，所有展品被团团围住，客人们被困在展厅内不得离开。
　　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汤子谋，黑暗里更加更体会到那细柔之感。小心思才起，手就被放开了，仲离把那瓷碗交到汤子谋手里。
　　“怎样？”语气里透着小小得意。
　　“放回去再问我怎样。”他明明是惊讶的，偏要装出副臭脸。
　　仲离哼了一声，隐匿在了黑暗里。三十秒后灯亮，一切都保持原样，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出了这样的小插曲，展会自然也是草草结束了。
　　回到酒店，汤子谋才洗完澡就有人来敲门，他抓起衣服、裤子就套，脚一滑跌在地上不得动了。敲门人的耐心也是差了点，敲了三下还没有人开门，就自己开门进去了。一进门就看见汤子谋狼狈的跌在地上，裤子还在膝盖下，衣服只套进个头。她哈哈笑个不停，也不避讳，往他床上一坐看他继续穿衣服。
　　汤子谋尴尬得面红耳赤，又不能让她看出自己觉得丢人，便想开开她的玩笑：“我身材那么好吗？看这么久。”
　　她摸摸下巴，仔细的打量后，说：“上回当着我面洗澡的时候看起来身材更好些。”
　　这女人！！他穿好衣服后才又问：“来我房间干什么？”
　　“来让你兑现承诺啊，我的卡。”她手一伸，掌心向上。
　　原来是来讨债的，汤子谋冷着脸打开自己的皮夹，抽了张金卡出来给她，“喏，无限额。”
　　她接过卡，开心得亲了一口：“谢啦。”拿到卡就要撤退。
　　“你一直在我身边的话，这张卡就会一直是无限额的。你要敢一个人逃跑，这张卡会马上取消掉的。”
　　她在门边回头，“放心啦。”然后开门走人，门一开一合竟让他有些不安。她有一天会这样毫不犹豫的离开自己吗？莫名其妙的心慌了一夜。
　　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想起他的话。别扭极了，什么要一直在他身边，像是被他包养了一样。结果这句让她觉得奇怪又恶心的话竟纠缠了她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