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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拾贰 所谓家族,所谓家 ...

  •   拾贰所谓家族,所谓家
      平静的生活容易削减人的意志,因此在家闲了一个月的花音终于爆发了,她打了一个电话给父亲的好友——曾经帮助过她的周叔(某夜乱入:忘记的人请去回顾第一章,那个不知名的大叔就是此人哦【被殴打】),本意是想找点事情做,结果却听到了对她而言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挂断电话,花音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半张脸埋在臂弯中,两眼发直地盯着前方,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这是风在傍晚回家时,所见的景象。花音那犹如被人遗弃般的模样,看得他心里一阵揪疼。
      “怎么了,音。”
      他走过去,在沙发边缘坐下,满是担心的语气令花音失焦的眼渐渐恢复焦距。她偏着头看向他,炸了好几次眼,忽然整个身子一偏,靠在他胸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风,我的……母亲要结婚了。”
      “嗯?”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劲,风低头,看着正在把玩自己长辫的明显心不在焉的妻子,眯起凤眸。
      “就在五天后……风,可以陪我去参加婚礼吗?”
      花音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她知道风一定察觉到了。只是,她现在心情很乱,所以她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时间来理清思绪。她也知道,风一定会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并给她时间。
      “好。”
      风顺势将她揽在怀里,红褐的凤眸中闪过心疼。
      她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岳母……吗。
      他一直都知道的,花音对她的父亲有多敬爱,甚至他们的初见那时,她除了完成任务,更重要的目的便是替自己被人陷害的父亲报仇。他至今仍不敢想见,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及时从地牢中找到并救出她,她将会陷入怎样的绝望境地。甚至,她向他表白心迹的时候,也是因为醉在了她父亲的坟前。
      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她有多么敬爱她的父亲。
      可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该是十分孝顺的人,却一次也没有提过自己的母亲的事情。他疑惑过,却没有问过。
      他想,若是有朝一日她愿主动说出来,他也愿意当个忠实的听众,但若是她不愿说,他也不会强迫她非告诉自己不可。
      现在看来,那个有朝一日马上就要到了啊。

      两天后,花音和风乘上了驶往苏州的火车。一路上,花音并没有和风有过多的交谈,从表情上来看她甚至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风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很紧张,或者用慌乱更恰当。
      她的手正拽紧着他的袖口,并有些轻颤。
      “音,睡一觉吧,路途还很远。”
      风轻叹一声,一把将花音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花音怔了一下,微垂眼睑,轻应了一声,萦绕在鼻翼间的风身上特有的皂香令她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疲惫感席卷而来,她也顺从地让自己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只是拽着风袖口的手,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唉……”
      风失笑,将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拽出,然后用自己长着薄茧的掌包裹住她因拽住的动作而握成拳的手。
      “放心吧,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与你站在一起。”
      而在车厢被调低了亮度的荧光灯下,一对相似的银戒折射着微弱的光。

      苏州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城市。
      除了世界有名的园林艺术和四大绣工之一的苏绣外,这里最出名的便是充斥着历史韵味的古街古道和那所谓小桥流水人家。
      从一到苏州,花音便像是完全忘记了初衷般拉着风在苏州的名胜古迹转悠。从虎丘塔到寒山寺,再到贯穿半城的三塘街,不知疲倦一般。
      终于,风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脚步。
      “音,你想逃避什么?”
      花音停下脚步,剃头,额前的流海在她脸上形成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你真是可恶啊,风。”
      一开口,便是因哽咽而沙哑的声音,她转过身,面对风,双肩轻颤。
      “为什么你总是可以……总是可以让我变得如此软弱……”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风单手抚着花音的面颊,凤眸微眯,浅笑尔雅。
      “音不是说过的吗,我是你的容身之所。”
      “噗嗤。”
      被这个男人极少有的幽默给逗笑出声,花音回握住风的手,指着河边的石阶,道:
      “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风。”
      顿了顿,她仰头,对上他红褐的凤眸。
      “然后,我会把一切告诉你。”

      夏末的风带着令人舒心的凉爽,也让人从白天的喧嚣中平静下来。
      花音和风并肩坐在河边的石阶上,一阵沉默后,花音开始娓娓道来隐瞒了很久的身世:
      “从我有记忆以来,母亲和父亲就一直感情不合。记忆中,母亲从未对父亲或我展现过笑容,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他们并不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政治联姻,他们大概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那时候,父亲还是南水帮的高层,母亲的家里为了巴结在江浙一带势力最大的南水帮,于是决定将母亲嫁给父亲。
      “父亲待母亲很好,即使母亲从不领情。他知道母亲不是自愿嫁给他的,所以除了新婚之夜因醉酒而逼不得已,他再没有碰过母亲,只是,母亲还是怀上了我。
      “父亲一直很疼爱我,我也很粘父亲。相反,母亲对我则一直抱持着怨恨的情绪。但对我而言,只要家庭完整,父亲还在,对我而言就什么都没有关系。可惜好景不长,我七岁那年,高云陷害父亲……父亲为了保护母亲和我的安全,将我们托付给了周叔。而在我为失去父亲而痛苦万分的时候,母亲却在某天早上失去了行踪,只留下一纸书信证明她是自己离开的。
      “她在书信中写道,她很高兴终于从她与父亲的婚姻枷锁中解脱了。她还写着,她从一来是就并不想要我……如果当时没有父亲阻止,她早在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就把孩子……也就是我打掉了。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我的出生并没有得到母亲的祝福……”
      花音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伸手把鬓角的长发搙到耳后。
      “可是,就算她完全不在意我,我也还是很爱她……是她让我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即使她从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所以,风,”花音偏头看着风,眼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些化不开的伤感,“她即将拥有属于她的幸福了,你作为她的女婿,一定要好好祝福她呢。”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
      风收敛了笑意,与花音相扣的手紧了紧,就像在向她承诺什么一般。
      “我会来这里,只是因为我的妻子要我陪她来而已。”
      说罢,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花音听了他的话,原本有些伤感的情绪被温柔替代,她浅笑,月光正好。
      “风,能和你在一起实在是太好了。”
      能成为你的妻子,岂止是我三生之幸?

      花音为了参加母亲的婚礼,难得换上了一身黑色晚礼服,风则仍是那一袭红衫,两人站在一起倒也相称。只是,到了婚礼举办的地点,花音才想起自己没有请柬。
      没有请柬就不能进入礼堂,花音的神色一时间有些狼狈。
      好在,他们刚准备离开,边有人认出了风——蝉联三届的武术冠军,参赛以来从无败绩,并且,是今天将要成婚的新郎十分崇拜的武斗家。他们热情的邀请了风,即使他没有请柬,让他和他的“女伴”花音一同进到了会场。
      “有个这么出名的丈夫还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语气听起来有些像抱怨,但是花音脸上的神情却有着小小的骄傲——为了自己有个优秀的丈夫。风瞟了一眼花音此时的神态,微微一笑,满是宠溺。
      人差不多到齐了,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向会场中央的司仪,彰显着婚礼的开始。
      花音的母亲挽着一个英挺的中年男人手臂,一步步走向会场中央的司仪。
      “她还是那么美……岁月真的一点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呢……”
      花音怔怔地看着自己那美丽依旧的母亲,苦笑着自语道。任谁都想不到,她会是已经有个二十岁的女儿的母亲吧?
      “音,你的母亲真是嫁了个了不得的人啊,那个男人可是政界的重要人物。”
      风伸手揽住她的肩,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
      “来的人中,有不少是当今政要呢。”
      听了风的话,花音低垂下头,连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啊,看来她终于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说话间,她伸手拽住风的袖口,紧紧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拥有勇气继续站在那里。
      “她一直都很想彻底摆脱父亲的影子,如果是白道的重要人物的话,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扯上一点关系了吧。”
      那个美丽的女人,这一次终于,彻底地抛弃了本该是她的女儿的自己。
      从此相逢是路人。
      再没有任何牵连。

      司仪致词完毕,新婚的夫妇开始到处走动去和熟识的人们打招呼。
      在经过花音他们的时候,眼尖的新郎一眼便认出了风。
      “哎呀,这不是风先生吗?真是久仰大名了呢。”
      “哪里,不敢当。”
      风疏而有礼地一笑,回道。
      “没想到风先生居然能来参加鄙人的婚礼,鄙人真是倍感荣幸啊。”
      新郎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又问。
      “不过风先生怎么会知道鄙人今天举办婚礼的?”
      新郎的问话让站在风身后的花音身体一僵,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只是凑巧而已。我和妻子参加完朋友办的宴会,妻子没有玩尽兴,刚好又经过您们正在办婚宴的地方,于是我就擅做主张地带她过来了。如有冒犯,实在是不好意思。”
      风握紧花音不住轻颤的手,笑了笑,回答男人的疑问。
      “怎么会冒犯呢,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新郎哈哈一笑,并不介意地说。
      风这时转过头,对花音说:
      “音,过来和这位先生以及他的妻子打个招呼吧,他们可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啊。”
      花音没想到风会突然这么说,慌乱地抬头,对上他满是鼓励的眼,这才深吸一口气,往前迈出一步,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来,对新郎说:
      “真是不好意思,由于我的任性,明明没有收到邀请还这样硬闯进来。”
      “哪有的事,能见到蝉联三届武术冠军的风先生,我们怎么会介意呢。”
      接话的却是新娘,她微笑着,看向花音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让花音心中如针扎般疼痛。
      “啊啦,刚刚没注意,风先生的妻子真是个漂亮的人儿呢。”
      新娘说着,一脸甜蜜地笑看身侧的新郎,又转头继续对花音说:
      “如果我们将来的孩子是女孩的话,真希望她能和您一样漂亮呢。啊,如果可以,能和您一样那么幸运地找到风先生这样的好男人就更好了呢。”
      “您想得真长远。”
      花音只觉得心好痛,泪即将夺眶而出,但是,她必须……
      “那么,祝您和您的先生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一瞬间扬起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耀眼得让风一阵心疼。当即,他握紧她的手,朝新郎和新娘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道了一句“那么我和我的妻子就不再打扰了”便拽着花音离开。
      被风拽着往外走的花音,在转身前最后深深看了那位新娘一眼,动动唇,吐出三个无声的词,便回过头,不再有任何留恋。
      谢谢。
      谢谢您即使厌恶着我,也还是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让我能有机会认识这一切。
      再见。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介入您的生活,您想要的幸福,我代替父亲还给您。
      我爱您。
      即使您从不曾正眼看过我,即使您憎恨着我,我也仍旧爱您。
      我的,母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拾贰 所谓家族,所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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