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救赎》瑶渊

53、7、夜电（3）

　　审判？听上去似乎有种即将揭开真相的感觉，杨依澜已经给每个受害者定了罪名，那么审判这些死去的人的又会是谁呢？任叶婷暗自猜测着，目光无意中扫到办公桌上的黑色座机，忽然问林潇卓：“房间里的电话线被剪短了没有？”
　　“试试不就知道了。”余晓耸耸肩转到办公桌左首提起话筒，毫不犹豫拨出一串号码，然后冲正要制止她的林潇卓做了个鬼脸，算是与此同时，任叶婷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这来电自然是余晓方才的杰作，任叶婷不慌不忙从小包中掏出手机，一边笑着抱怨道：“用死人的电话打给我，你倒真吉利。”一边未加思考就摁下了挂断键。可就在目光随意掠过手机屏幕的时候，她的笑容却瞬间在凝固后消失无踪。
　　“怎么了？”余晓见任叶婷神色有异，不由也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惊叹道：“天，真不愧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呢，号码里竟然有六个八，这得多少钱才买得到啊？”
　　任叶婷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翻出已接电话列表，选中了上面第二条记录，又将手机移到好友面前。
　　余晓怔怔盯了那个号码许久，终于露出了与任叶婷一模一样的表情，失声叫道：“艾宇朋凌晨一点时怎么会给你打电话？他都说了些什么？”
　　“不一定是艾宇朋，也有可能是凶手吧……”任叶婷喃喃着，面容却如纸般苍白。她想起了已经死去的杨依澜在空间的留言，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噩梦，想起了半夜接到的来自凶杀现场的电话，还有话筒里幽灵般诡异的笑声。自己的手机号码很多人都知道，包括与这个案子有关的或是无关的，当然，即使是不知道的人也能通过别的途径搞到手。任叶婷很清楚电话绝对不会是素不相识的艾宇朋打来的，所以那笑声只能属于凶手——无论苏灵娭，黎约亦或另外什么见不得光的人，甚至……杨依澜。

　　她死了。她没死。她死了。
　　她的一部分还活着。

　　任叶婷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小警员快步跑进艾宇朋的办公室，附耳对林晓卓说了几句，后者的目光立刻转为惊诧与沉重。
　　“不……不会又出事了吧。”看见男友表情的变化，余晓心中有点不妙起来。
　　“我有事要回局里一趟，余晓你留在这里组织他们继续勘察现场。”林潇卓冲着余晓点点头又转向任叶婷，犹豫片刻才道：“叶婷，你最好现在立刻赶往A大附属医院急救室，有人要见你……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任叶婷惊愕抬眼，却见林潇卓已经风一般冲出了门外。

　　2009年4月13日，10:34.

　　抱着档案急匆匆走过充满了消毒水味的走廊时，年轻的小护士又忍不住望了一眼斜靠在冰冷墙壁上的白衣少年。他完全称得上是造物主的得意之作，俊逸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材，即便如同大理石雕塑一般毫无表情也依旧充满着魅力。羞赧移开视线，小护士暗自揣测着少年与被120送进医院的那个人的关系，亲戚？朋友？他既不同于那个正在抢救室门外走来走去满脸焦急的黑发帅哥，更不同于另外两个坐在走廊长椅上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家伙，只是盯着抢救室外面亮着的红灯不发一语，仿佛那灯里能开出花来。
　　陆漓正处于某种玄妙的状态中，大脑在不受控制的回忆和幻想着一切平淡如水或触目惊心的片段。他讨厌医院，却不是因为害怕鲜血或者尸体。他记得早晨A大校园里的混乱，张泽野和他的室友三个笨蛋都拦不住一个拿着水果刀的瘦弱的疯子，可华月遥为什么不躲？他是不是本来就想死呢，还有救护车来之前他对自己说的那句“叫任叶婷来！”……叶婷？真是奇怪……微微摇下头，陆漓又开始回想起更加遥远的事情。那一年，也是一家医院，他曾濒临疯狂的扯着某位医生的领口让他抢救一个叫穆炎天的男人，即使他比谁都清楚那个人在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完全失去了呼吸与心跳——不过，自己想这些干什么？

　　“你……你怎么在这里？华月遥呢，他怎么样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搅乱了陆离的心神，他闭上眼又睁开，眸中的茫然之色早已消失不见，只是微笑盯着面前的少女：“我去艾宁时经过A大撞见这事了……他还没脱离危险，你耐心点儿。”
　　任叶婷喘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也没作休息就立刻打听早上在A大究竟发生了什么，陆漓很简要的概括了一下大致经过。
　　“王沫他为什么要杀华月遥？”任叶婷皱了皱眉，一时疑惑不解。陆漓也没有从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沉默一会儿后说道：“侦探小姐，你见过孕妇生孩子么？”
　　“啊？”
　　陆漓唇畔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临产的女子从急救车上或者病房中出来，一路被推到抢救室，她们面部因痛苦而扭曲，紧紧拽着床单呻吟出声，那种感觉如同在地狱中煎熬。当孩子终于生下来时，手术台上的女人们都是分外清醒的，她们看着医生手里大哭的小婴儿，一边心想怎么这么丑一边却笑得比谁都幸福，因为她们知道这是自己的小天使，它体内留着自己的血，是自己在世上最亲的亲人……”
　　“是啊，人们不都说母爱是最伟大的嘛。”任叶婷点点头，心里感觉陆漓今天似乎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便佯作打趣儿说: “你新谈了个女朋友是不，今早那位？”
　　“只是个普通朋友……”
　　“说得好听，你昨晚不会和她在一起吧？”
　　“我送她回家了而已。”陆漓移开视线，脸上却依旧带着笑：“要知道本少爷女友的理想人选可只有你一个。”
　　急救室的红灯突然熄灭了，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任叶婷白了陆漓一眼就急忙凑了上去，同时围过去的还有张泽野，他看上去分外紧张，因为从那医生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关系到了此时正关在看守所中的王沫的未来。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用职业性的淡漠语气宣布着振奋人心的消息：“他虽然被刺中了很多刀，但还好没有伤到要害。”
　　张泽野顿时松了口气，放松下来之后也注意到了身旁的任叶婷，目光不知为何有些不自然的躲闪。几秒之后，他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嗯？任叶婷愣怔了一下。
　　“对不起打扰到你的生活，之前的事情我完全是为了报复你男朋友才那么做的，真的很抱歉。“似乎是不想让别人听到的缘故，张泽野的声音极低，语速也很快，说完后见任叶婷一脸茫然，他看了不远处的陆漓一眼又轻声补充道：“我爱杨依澜，这辈子都不会变。”
　　任叶婷望着张泽野走到另外两个男生身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我……我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