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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飞刀,又见飞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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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觉得刀是用来杀猪的。
妓女觉得刀是用来修眉的。
樵夫觉得刀是用来砍柴的。
厨子觉得刀是用来切菜的。
刺客觉得刀是用来杀人的。
所以说,从辩证唯物的角度看世界,这世界就会变得如此不同——刀有很多种,人有很多种,很多中刀和很多种人之间就会产生更多的交集。
其实说了这么久只是为了阐明一个问题——冰山也可以光怪陆离。
司空摘星现在就看到了一把刀,好刀,削铁如泥,吹发即断,更优秀在于,它有杀气。
孙秀青正握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小刀,正专心致志地修指甲。
司空摘星躺在她的面前。
刷刷刷,刀刃划过指尖的声音十分清晰,这果真是一把好刀。
孙秀青不时把手掌放在眼前端详,然后“噗”地吹上一口,细小的指甲屑们就像长着翅膀的精灵,翩翩然飞舞着,落到司空摘星的脸上。
在司空摘星的底下是一张床。
很大的床,看起来还很舒服,很柔软——高级的程度估计跟铁公鸡马车里那张有得一拼。
而且这个房间是在是非常的豪华。
地面上花案反复的波斯地毯,踩在上面简直陷入了半个脚踝;紫檀木的桌子上放着一坛子好酒,不用开封就能闻出起码是十八年陈酿的老花雕;床上绫罗绸缎满满铺着,连床屏上画的都是金绿山水——更离谱的是床边一个半人多高的博山炉,在袅袅蒸腾起烟雾。
司空摘星思考了许久,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博山炉里散发出的,那么像食物的香味。
如此良辰美景,为何我们的大贼,他的脸臭得足以杀死一头犀牛一只灰熊加一头大象呢——他也没有力气去思考为什么这把刀如此动人,以及那香气为何如此动人。
咕——咕——
孙秀青抬头看了司空摘星一眼,忽然温柔地笑起来,你饿了?
。。。。。。。
司空摘星的确是饿了,可是他没有回答。
他并不是一个阴郁寡言的人,也不是一个沉默禁欲的人,可是他的嘴现在被堵着一大堆乌七八糟的东西,鲜艳夺目得像是脸上爆开了一个三月的花园子。
那是西门吹雪捆他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一块,或许是手帕的东西。
他的脸上薄薄的一层白花花的,全是孙秀青的指甲屑,除了拼命眨眼睛抖落睫毛上那一堆,司空摘星别无办法——因为他被绑成了一个粽子,四蹄并拢扔在床上。
而且他的确是很饿了。
又一团白屑从空中翻飞而落。
当然,作为一个意志坚定的偷王之王,作为一个忠诚的盗窃分子,伟大的无产阶级手工业者,一个在人工造浪区混得烂熟的老泥鳅一条,他臭脸的原因并不止于此。
而是——你既然不喜欢那个房间你就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呢,你不说不喜欢我还以为你喜欢呢,你想要换房间就直接告诉我嘛。。。。。。
一个声音从门口清晰地传入司空摘星的耳朵。
花花绿绿的西门吹雪无限妩媚地穿着一件露肩礼服靠在门上,礼服上缀着无数圆溜溜光闪闪的珠花,在他跟前的地上洒满了棒棒糖纸以及横七竖八的圆棍。
三人已经维持这种状态很久了。
刀可以用来做什么?
孙秀青好不容易逮住一个间歇,问了一个问题。
然后西门吹雪开始了关于刀之用途的个人辩论赛,最后得出了结论。
其实,刀做什么都可以。
随后总结又花了辩论两倍的时间。
夜已深。
咕咕——
你饿了阿,孙秀青关切地抬起头,十指尖尖,放到司空摘星眼前——你看,怎么样,不错吧?
司空摘星瞪大眼睛。
孙秀青站起来,把博山炉的盖子揭开,欢呼了一句——鸭子熟了,可以吃了!
说罢从炉子里提出一只黄灿灿油亮亮的烤鸭来。
她正准备用小刀切割鸭子,西门吹雪忽然大叫起来——小青泥这个白痴!!!!!!
怎么会这么笨呢,我真是错看你了,以前我还以为你细心,因为你会蹲在地上数蚂蚁,原来你这么笨。。。。(以上省略责备话语·¥%字)。。。所以说以后考察一个人起码要三年的时间,三年够不够呢,可能还不够,但是。。。(此处省略自言自语¥%—字)。。。
最终爆发的是一句——
你怎么会忘了拿盘子!!!
吃饭要用碗,说话要用嘴,这是真理。
说罢西门吹雪一阵轻烟般掠了出去,伴随着珠花相互敲打的声音,好像弹出去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只盛满了谷子的大簸箕。
——你真的想走就得想办法让他离开万梅山庄,起码三天,刀还可以用来挖地道——
在大簸箕又风一般卷着三个盘子回来之前,孙秀青只来得及对司空摘星说了一句话。
司空忽然觉得,陆小鸡说西门吹雪的轻功起码算是当今十大高手之一,也没错——但是品位绝对笑傲江湖冠绝古今无人能及。
孙秀青的话,就像暴风雨过后,透过云层的第一缕金光,照亮了他早已变成化石般灰白的心灵。
孙秀青接过盘子,用无比敬仰崇拜的眼神看着西门吹雪,说,我永远也拿你没办法——
这句话,好像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
她割下一片鸭肉,喂到司空摘星嘴里,寒光闪闪中,司空看见刀柄上古朴苍劲墨汁淋漓地四个字——小李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