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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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被攻陷，主帅林瑭生死不明”，一路上人们的讨论不断充斥着云苍沐内心。此刻，他的心里不断被焦灼的情绪折磨着，身下疾驰的快马在他的鞭打下已经达到了极限。紧蹙的双眉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他一句话也不说，让同样在身边飞驰着的梅霄然忧心不已。
连续两天云苍沐都一直在一种极度不安的状态里，让梅霄然知道必须和他好好谈谈了。只是还未张口就收到了林川的消息，主帅林瑭阵亡吊在城墙之上，林川被屠城。
“啊……”一声大吼响彻了整个树林，惊起无数飞鸟。喊过之后，云苍沐萎顿在地，眼眶通红，却死死咬牙不让眼泪流出。
云苍沐心疼林瑭，那是他的至亲，打心里，他更是把林瑭看成是自己的孩子。林瑭从离开桃源村后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一直都有耳闻，心中更是清楚。可他也明白那是林瑭选择的生活，不得不过的生活。所以他只能默默的祝福他，希望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只是从未想过，还没有看到那样一个率性清爽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个人就在世界上彻底消逝了。
“苍沐哥，别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出来吧。”梅霄然紧紧将云苍沐抱住，用自己的胸膛包容他、安慰他，“师兄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紧紧抱着梅霄然温热的身躯，云苍沐的声音带着丝哽咽，“师兄率性洒脱却胸怀天下，以他的本事，我真的没办法相信他……已经去了。然儿，我很难受，那是我的亲人，我甚至还没有把你介绍给他认识，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也一定要幸福……他竟就那么去了。”
“傻瓜，只要你心中有林瑭师兄，他就不会离去。咱们一起记着他，他会看到的。”梅霄然伸手轻抚着云苍沐的脊背，安慰着他，“我知道你心疼师兄一直都过得不如意，现在还带着遗憾走了。可是反过来想想，师兄也许也解脱了。朝中不稳，被卷入皇储之争的师兄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会有什么结果你也明白。即使按你想的，想办法救下他，他又是否能放得下他的家族，放得下他的志愿。无论怎样他都会受伤，那样澄澈的一个人，想必心中也很累吧。”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他解脱了，再也不必为别人而活。咱们能做的就是让他放心，然后永远记住他。”
前世今生，云苍沐统共只有他们这五个深深牵动心神的至亲，眼下却已经失去了两个。他明白，不能再哀伤下去，因为仅剩的这三个还需要他。他必须让自己更加强大，然后好好保护他们，再不能失去其中的任何一个。
看云苍沐的情绪有了回转，梅霄然终于放了心，他很怕爱人受伤，却还是亲眼看到他承受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心思回转，他看着对方，“苍沐哥，咱们去趟林川，去帮师兄办身后事，我总觉得事情有蹊跷，顺便好好探查一番。”
云苍沐扯出一丝哀痛的笑容，轻轻点点头，站起身来，将梅霄然紧紧裹入怀中，“然儿，我感觉好多了，咱们赶紧去林川吧。”想了想现在的情况，他接着道，“眼下是六月，咱们得加紧脚程，我不想师兄再接着受苦。”
“好，咱们日夜兼程，早些给师兄办好身后事。”梅霄然在云苍沐怀中点了点头，见他情绪好转，眼中闪过一丝放心。
几天后，两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林川城外东南处的一个小镇。镇子很小，看起来并非有什么特色之处的好地方，倒是透着一种古朴和安静。可眼下却布满了□□的士兵，来来往往巡视着街道。心中压着林瑭的事情，两人也不欲多打听什么。
云苍沐和梅霄然来到一家小酒楼，打算吃点饭就继续上路。这一路着实辛苦，是得好好吃顿饭才行。
“客官，想要来点什么。”小二哥殷勤地招呼着眼前的客人，带着小镇上特有的淳朴气息，眼中竟看不到一丝嫌贫爱富的神态，让人观之可亲。
云苍沐笑了笑，觉得这个地方很特别，“上几个招牌菜，来一盘干粮。然后再给我们包些干粮，要快，我们一会儿还要继续赶路。”
“诶，好嘞，客官稍等。”小二转身就准备离去，可马上又转了过来，“二位客官，这是要往哪去？”见两人并不欲答话，小二竟也不生气，接着道“前面去林川的路已经戒严了，所以你们要是往那里去的话，是过不去的。而且那边也正危险，燕国人已经把那里占了。”
“小二哥，外面的士兵是怎么回事？”梅霄然蹙起了眉，心中已知外面的状况并不好。
小二看了看外面来来往往巡街的士兵，道“哦，这些人啊，都是□□派来护送谈判大臣的人，而且也是防着燕国人有什么其他心思。”
“那此次谈判的大臣是哪位啊。”梅霄然状似不在意地问道。
“好像是驻守西蜀的蒋小将军和工部尚书林大人。”小二想了想，开口道。
“好，多谢小二哥了，这些你拿着打些酒喝吧。”梅霄然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在小二手中，并示意他快些上菜。
小二看着手中的碎银，很是高兴，“多谢客官打赏，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饭菜。”说罢便开开心心地向后厨走去。
“苍沐哥，咱们下一步怎么打算。”梅霄然倒了杯茶放在云苍沐手边。其实他心中已有了打算，只是此时知道自家爱人心情很不好，便不想多插嘴。只想问问对方的想法，他要自己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然儿，我现在心情很乱，眼下也没什么好的想法。我想你应该有了打算了吧，不如说来听听。”云苍沐自是知道自家小人儿的心思，他是怕惹自己不开心，才让自己全权安排。两人相处多年，又成亲两年，彼此间自是了解对方的心意，对方的体贴让他心中很暖。
云苍沐此时心中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不断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林瑭，又怨恨自己在亲人最危险的时候没帮上忙不说，竟然连知道都不知道，更有着对已经逝去的年轻生命的遗憾和无奈。他心中百味杂陈，什么主意也没有了。
梅霄然伸手轻轻覆盖住云苍沐握起的拳头上，渐渐用力，像是给他勇气和安慰一般握了握。“别想太多，师兄的事情还要靠咱们。你现在这样，师兄看到了会失望的。”见他反握了下自己的手，知道他心中都清楚，也明白此时想让他走出失去亲人的悲伤情绪确实不易。梅霄然轻叹了口气，“想去林川，也不用自己乱闯。既然要查师兄的事情，就要有合适的机会和环境。苍沐哥，你说咱们在这个小镇偶遇蒋小将军的机会有多少。”
云苍沐听罢，淡淡一笑，眼中虽有悲伤，但却是好了许多。“然儿果然聪明，既然如此，那今日咱们就和故友偶遇一番叙叙旧。”商量好后，菜也都上齐了，两人这么些天来，总算好好吃了顿饭。
在街上不着痕迹地打听了一番，知道谈判大臣现在就在镇长家居住。而且之所以目前还驻扎在这个小镇，就是因为林瑭的弟弟工部尚书林谨此刻还在帝都，还未赶来林川。
知道蒋宇超每天傍晚都要在城中亲自巡视一番，两人便早早守在了镇长家附近。卯时过半，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镇长府中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几个穿着军士服地近卫。云、梅二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待蒋宇超走出一截之后，两人便迎面走了上去。
镇子很小，这些天蒋宇超将大部分人都看了个遍，早就将小镇摸得清清楚楚。此时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个生面孔，不由警戒起来。朝身边近卫示意了一下，那近卫便拦下了云梅二人。
“你们两个是何人，抬起头来让本将军看看。”蒋宇超声音中依旧带着淡淡的痞气，只是身上凌厉的气势彰显着他身为一个将军的本质。那是在常年在军中，更是经常在沙场上磨砺的人才有的独特气质。是沉稳，是锐利，是沧桑，也是淡淡的杀意。
“你确定你不知道我们是谁，蒋小将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云苍沐抬起头，直视着对面已经褪去稚气，正慢慢走向成熟的青年，眼中带着淡淡的戏谑。
蒋宇超一愣，也不知道是不是两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太让他难以忘怀，他一下便认出了对面的两人。褪去了身上凛冽的气势，他激动地走上前，拉开拦着二人的近卫道“你是云恩公。”看了看云苍沐身旁的梅霄然，忙抱拳道“宇超见过小嫂嫂。”这“小嫂嫂”三字一出，让云梅二人哭笑不得，也让他身旁的几个近卫傻了眼，愣神过后都狐疑地看着梅霄然。
“你还是老样子，本来刚才看到你的时候还有些不敢认，那么沉稳的样子……，不过这话一出口倒是真让我确定就是你了。”云苍沐淡淡笑道。
蒋宇超伸手摸了下鼻子，有些尴尬地微笑了起来，“云恩公，我的属下还在这里呢，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
云苍沐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蒋宇超的肩膀，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在疆场也在朝堂，但骨子里却依旧保留着一股纯真之气，实在是难能可贵。“好，既然蒋小将军都这么说了，那今天就放你一马。”
“云恩公怎么来这里了。”蒋宇超开口问道，后又想起这是在街道上，忙接着道，“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见云梅二人点了点头，蒋宇超遣走了身旁的近卫，三人便来到了镇上最好的一家茶馆。在雅间坐定，三人也不急着说话。待东西上齐、小二离去后，才慢慢聊了起来。
“云恩公带着小嫂子这是要往哪里去啊。”蒋宇超边说边给三人的杯中都斟满了茶水。笑了笑接着道“说起来还真是，两年前我还曾派人找过你们，却再没有你们的踪迹了。现在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偶遇，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是啊，是有缘分。初到这里时我们也没想到你来这里做谈判大臣。”云苍沐微微一笑，“我们此番便是要去林川，只是不知这戒严令何时能撤。”
蒋宇超听他如此问，皱了皱眉头，“林川被燕鬼屠城，眼下正是危险的时候，根本不会撤掉戒严令。你们去那里作甚？”
“自然是心有所系才往那里去，我也不瞒你，此次前往林川是为了我的师兄。”说道这处，云苍沐眼中划过一丝深沉的哀痛。见梅霄然握了握自己的手，眼中担忧地看向自己。那关心的无声询问，让他压下了心中的情绪。
蒋宇超见此，心下了然，原来是有熟人在那里。可是眼下屠城，要找人着实不易，“云恩公先莫要着急，若要找人，不如等过两日我们去林川谈判之时，我派人为你找你的师兄如何。”想了想，接着道，“你把他的名字、特征什么的告诉我，我差人帮你找。现在林川很是危险，你们若是不介意就在这镇上等我消息如何，我一定尽快帮你们找到人。”
见蒋宇超这么率真热情，云梅二人都很感动，梅霄然接口道“多谢蒋将军，只是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人，现在只想前往林川。”
“哎，小嫂嫂，先不说别的，你可别总叫我蒋将军，就叫我宇超就好，不然我听着别扭。”蒋宇超恢复了身上的痞气，让人看着挺有意思。“你们已经找到人了，那你告诉我具体的地方，我派人给送回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
梅霄然轻轻抿了抿唇，“不让我们叫你将军，你也改改称呼如何。叫他云大哥，叫我霄然就好。”显然他也被蒋宇超大气率性的样子感染了，轻轻勾了勾唇角。见对方点头，他便敛下了笑意，认真道“我们要找的人你也认识，此番不仅是为他办身后之事，也想查清其中的不妥之处。”
见蒋宇超皱起眉头想要插话，梅霄然知道对方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示意他先等等。转头看了云苍沐一眼，见对方点头，他才看向蒋宇超接着道“我们的师兄姓林名瑭字仲茗，就是此次林川之战的主帅。”
蒋宇超显然没想到他们说的竟然林瑭，不由愣在了那里，表情很是吃惊。其他两人也并不多说，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想明白。
过了一阵，蒋宇超才消化了刚才听到的事情。“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是林仲茗的师弟。以前看到林瑭武功那么高，却从不知道他的师从何处。现在想来，总算明白了，以你们的本事，他有那样的身手确实不足为奇。”
“宇超，你们此次来林川的目的为何，可方便告知。”云苍沐问道。
“哦，这次来主要是议和，并且要回林瑭的……尸体。”蒋宇超见两人虽然心情沉重但并没有什么异色，便接着开口道“你们刚才说要查清不妥之处，莫非你们怀疑林瑭的死因。”
“正是，我们的师兄我们自然明白，以他的本事，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更何况就算他不顾及自己，为了保护百姓，他也会保重自己，护下百姓……”云苍沐淡淡道，只是声音中的一丝颤抖，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这一路上听到关于师兄的各种消息，我们觉得其中却有不妥。此时，只要看过了师兄的尸体，一切自然会见分晓。”梅霄然声音不高，但语气中的坚定，让人知道他决意要查明此事。
“唉，也是。若真是像他们说的林瑭荒淫无度，玩弄小倌导致体虚，对垒之时死在燕帝手中，我也不相信。他那人那么古板，什么时候都把国家之事摆在最前面，怎么可能在两军作战之时做出这种荒诞不羁的举动。”想到曾经自己看那家伙不顺眼，总是给他使绊子，捉弄他，他却还是一副只把眼光放在国事上的古板样子，蒋宇超就打心眼里不相信外面的传言。
云苍沐自然知道外界此时是如何评价林瑭，心中很是阴郁。这次要查出真相不仅是让自己了解事情的始末，也是为了给自己那个率性正直的师兄正名。
“不如这样，既然你们要查这件事，跟在我身边是最合适不过了。条件环境都具备了，你们才好查林瑭的事情。我想……你们不如化妆成我的近卫，然后随我一同去林川，平时你们查你们的事，只要动作小些别让人发现就成了。”蒋宇超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云梅二人。
云苍沐和梅霄然对视了一眼，也不多说，一起站起身，朝蒋宇超行了个礼，表达两人的感激之情。
蒋宇超自然知道这两人是何等的骄傲和潇洒不羁，此时竟给自己的行礼，心中不仅感动还充斥着对林瑭的羡慕。这是怎样的师兄情意，能让如此优秀的二人放下身段放下一切，只为给他找出真相。心中一叹，赶忙让二人坐下，“这是做什么，你们曾经救过我，现在我帮不了你们什么，只能帮这一个小忙而已，你们这样，让我多不自在。”
“宇超，谢谢你。我云苍沐定不忘你的大恩。”云苍沐真诚地笑了笑。
翌日，两人便随侍在蒋宇超身边，待林谨到了此处便一同赶往林川。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