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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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七连要解散了。
虽然明明是上辈子已经知道的事情，但是当这个消息真的传出来时，史今还是有些怔忪。这一次他并没有向上辈子那样复员，原以为七连也有继续存在的可能，现在看来却还是逃不脱解散的命运。
在经历了震惊、不甘和反抗之后，三班的气氛渐渐沉郁起来，七连解散已经是不争的事实，那么自己的将来会怎样？所有的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有想要为自己拼一个好去处的，比如成才；有闷不作声只是训练更凶的，比如伍六一；有心知只能复员心情落寞的，比如白铁军；也有懵懵懂懂不肯接受事实的，比如许三多。
史今在宿舍门口看着大家的神情，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脚步一转，连饭碗也没有放，却是去了操场。他随手将饭盒放在一边，略活动了一下关节便开始以一个均匀的速度跑步，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待在身上的那个微缩通讯器轻轻的震动了一下了，史今脚步一停。
“队长……”他轻轻的喘着气，叫道。
许奕晖知道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多劝。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在十三局的，在那之前，他呆过常规部队，也呆过特种大队，那段岁月，足够让他明白什么叫做“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为了满足现代化战争的需要，部队的整合重组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每一个军人，都会有了解这个事实的一天，很难过，但是必须接受。
而且史今……许奕晖慢慢的想，这小孩明明就是他许奕晖的兵，而天枢，永远没有解散的一天，即使他们退役了，也因为身负国际秘密的原因，一辈子需要留在十三局养老了。
“今儿，准备一下，回天枢吧。”
许奕晖最终只是这样告诉他。
史今愣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心情一时有些复杂：“队长……”他迟疑了一下，“七连必须要解散么？”
许奕晖仿佛听不出来他话中的犹疑：“那是军部决定的事情，还有今儿，我记得你跟我承诺过，你会回到天枢，会跟着我的吧？你这样问，难道是……”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当然不是！我并没有改变当初的想法，只是，只是……”史今明白他的意思，断然反驳道，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天枢，这辈子，是天枢给了他实现价值的机会，从他选择天枢的那一天起，他原本，根本就没有想到还能和这些战友们见面的，只是，只是依然有些遗憾。
史今站在原地，怔怔的，他觉得有些遗憾，却并不明白到底遗憾的是什么。
“今儿，你到底是舍不得七连，还是舍不得那帮兄弟呢？”许奕晖悠悠的问，仿佛不经意般的，瞬间理清史今的思绪。
他觉得遗憾，是因为，他不能再和这帮兄弟们并肩作战了。
他在重生的时候，只希望自己能够留在军队，他要尽全力让自己变强，不再因为任何原因脱下这身军装，作为一个军人，让他无比的骄傲——天枢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并不是没有那帮兄弟在身边，就什么都不能做的人！
许奕晖仿佛将他心中所想完全看透，他的每一个心思，他都能察觉，然后再不经意间点醒他，就像是一条线，让他不会迷途，让他看得清方向。
“是的，队长，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澈而明快，带着不自知的崇拜和感激。
许奕晖心中一动，唇角不自主的勾了起来，他轻笑了声，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也未必就没有能并肩作战的一天……”
“队长，你是说……”史今眼睛一亮。
“嗯，我说了什么吗？”许奕晖却故意转了话题，“与其说这些有的没的，小今儿你不如想想回来以后打算怎么跟上天枢的进度，队长我，可是会亲自调/教你的哦。”
某个单纯的小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家大尾巴狼队长话里红果果的调戏，只笑弯了眉眼，一脸坚定的回答：“嗯，我会努力！”
许奕晖摸摸下巴，想着那小孩现在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过去摸摸他的脑袋。他看了看手边正式授衔的命令书，那是在确定召回史今的时候高继业带来的，那小家伙也该正式授衔了，和向阳一样，上尉军衔。
史今理清了思绪，脚步便轻快了下来，他开始专心跑步，慢慢的调整者步伐和呼吸，竟觉得身体越发松快起来，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却看到成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正跟着他跑了一头一脸汗。
史今停下来，疑惑道：“成才，抱歉，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事情么？”
成才难得没有绕弯子，反而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班长，七连马上要散了，你去哪里？”
史今看了一眼，慢慢道：“这个事情，我服从组织安排。”
成才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四下看了一眼，居然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把个史今看的一乐，好像，他才是班长吧！
“班长，你就是太老实！”成才不客气的说，“虽然是服从组织安排，但是在组织没有安排之前，你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吧！七连是英雄连，虽然因为战略原因解散，但是七连的兵却是哪个单位都抢着要的！你要是有意向，就要自己去争取，只要那边部队同意接受，那新单位就是十有八九的事情了！”
见史今没有说话，成才有些着急：“我知道，你是不是在想上次那个吴哲说的老A选拔？我都打听了，那是我们国家的见到特种大队，最顶尖的精兵，我知道你想去那里，谁不想呢？老A选训我们当然是要参加，但是也不能把一锤子买卖都砸在这上面！凡事还有个万一呢，这万一要是没选上，返回原单位，也要选个好的啊！”
史今扑哧一笑，他是知道成才是个有主意的，却没想到这小子精打细算的算盘打得这样好，还真是两头都不落下的主儿，真真是个人精儿！
见史今这种反应，成才只当他不放在心上，愈发着急：“班长，您甭不当回事儿啊！这话，我也就和你和那三呆子说过，要不班长你看，你跟我去一个部队怎么样？你放心，这事儿我保准办好！”
看他这样，史今心里到是一暖，成才虽说心思多了些，但是对自己却是真的很，这小子看着是个冷淡的，但其实却并不冷漠，谁要是上了他的心，被他看做是自己人，那也是会时时刻刻提点着的，这一点，看他对三多的态度也能瞧出来。
史今一笑，神色里多了几分郑重，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成才的话，却是问他：“你这话，跟三多说了以后，他是个什么态度？”
成才一撇嘴，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被领情的愤愤：“那三呆子，他就认死理，都到这地步了还死撑着认为七连不会解散！”
那是因为许三多把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七连了，史今在心里说，却并没有对成才说这话，而是道：“成才啊，你是个聪明的，能力出色也会来事儿，我相信不论你在哪里都会实现自己的抱负，和你比起来，三多，确实就像个小呆子，”他说着看了成才一眼，对方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史今并不是个喜欢随便评价别人的人，他总认为人是主观的动物，你认为对的旁的人未必认为对，你觉得是死路，换个人来走也许会变成康庄大道，成才是他见过的最复杂的人，但是他喜欢这孩子，从来不讨厌他，所以有些话，他还是想告诉他，毕竟，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有一点你俩特别像，你知道是哪一点么？”史今接着问他。
成才疑惑又隐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估计心里还在腹诽，我和三呆子那倔驴哪里像了。
史今笑了笑，才正色看着他：“你们都没有梦想。”他说完不等成才反驳就接着说下去，“三多没有梦想，是因为他看的少，他的眼光被拘束住了，他从来不知道人还可以有梦想，征兵的时候，我问他梦想是什么，他告诉我他想学习，但学习不是梦想，学习是实现梦想的手段，只要有条件，不，哪怕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能学习，所以我让他来部队，让他来三班，哪怕他一直垫底也不想放弃他，因为我觉得他能在这里找到梦想，虽然也许他现在还没有找到，但是我看得到他的成长……”
“成才，你的梦想是什么呢？”史今看着他，“你不要跟我说是有个好前途，这么跟你说吧，好前途是个很抽象的东西，你干什么，都有可能拼一个好前途，从这个角度来说，军人训练辛苦、工资不算高、和平年代晋升更加不容易、一个搞不好连命都没有了，你想要好前途，实在不应该走从军这条路！”
“怎么不可能，成为老A就可以！”成才终于不服气的反驳道。
史今失笑：“但是成为老A是你的梦想么？当你成为老A以后，如果还有更好的机会，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吧？”
成才没有说话，他不愿意反驳史今，因为他服他，从一开始就服这个小班长，把他当成自己人，但是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答案，是的，如果有更好的机会，他一定会抓住往上爬。
史今了解成才，所以并没有执着的等待他的答案，却是对他说：“我知道你可能对梦想这种虚无缥缈的名词不感兴趣，也觉得是无病呻吟的玩意儿，但是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你能记得，即使你现在不认同，我也希望你记得……如果你是在别的行业，我也不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对于许多人来说，梦想可能就是一个说说而已的事情，最初的时候可能还有实现的雄心，但是越到后来，反而越来越没了拼搏的勇气，也许是顾虑太多，也许仅仅是因为懒惰，但即使这样，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平平凡凡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罢了。
但是身为一个军人……史今想起自己第一次开枪杀人的情形，如果没有梦想，是真的会疯掉。
“你是个枪王，你为什么扣动扳机？你凭什么扣动扳机？你可知道每一粒子弹飞出，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而那些后果你能否承受？一旦受不住了，你该怎么办？你还能站起来么？”他眼神灼灼的看着成才，“而那个梦想，或者说信仰，是你站起来的拐杖。”
记住我的话，成才，哪怕你不认同，也请你记住。
三班的分配很快就确定下来，白铁军意料之中的需要复员，成才如他所说为自己谋了一个好前程，伍六一这只装甲老虎各项素质过硬，即使闷声不响也有的是人抢着要，再加上高城的关照，新去处自然也是好的，就是高连长自己，即使不甘愿，高升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顺便带走了小宁小帅，就只剩下许三多和史今。
许三多是个倔的，即使是现在素质不差，又有司令员认可。他也依然是一副呆呆的模样，组织上对于他的分配倒是心中有数，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压着不说，就这样让这孩子这么磨着，成日里就好像一切和七连没有解散的时候一样，按时训练，认真做卫生，到点吃饭熄灯睡觉。
史今知道，他这一次，还会一个人为七连守军营。
至于史今的去处，那自然也是早早就订好了的。他当初下部队就是高继业亲自大的招呼，对于他的来路，高层心里都有数，他这一趟怕是根本就不会带入档案的，自然也不多那么些事。
高城多稀罕他三班长啊，为了史今的事儿不知道往司令员那跑了多少次，甚至连“三班长不定下来，我不走”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司令员被磨得没有办法，只得语意不明的说了句：“他的事，上面有安排，你不用操心。”好歹把人打发了。
真正让高城放心的，是七连正是解散的一个星期之后，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去新单位报道了，除了许三多，也就是他想多陪陪七连，那一天，是他第二次见到许奕晖。
和第一次见到的低调贵公子形象不同，这一次这个男人是穿着正装常服过来的，和他叔叔高继业一起，直接在司令部见的人。
当那个即使穿着军装也显得一身优雅的仿佛可以直接去上流社会晚宴的男人朝他伸出手：“高连长，我家今儿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了。”的时候，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脑子里条件反射的反应就是：明明是我家三班长，啥时候成了你家今儿啦？
再看看自家叔叔，老不休的家伙用鼻子孔对着他：“我就放个兵跟你手下练练，又不是不要回来，弄得像我怎么着了似的，你叔叔我是走后门儿的人么？我那的人也是你小子要的起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许大队长笑的一脸温文尔雅，如同阳春白雪一尘不染——“我那的人”的典型代表、招牌人物、当红头牌，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谁要觊觎，都给劳资走远一点……
在看他家三班长，高连长立刻就不平衡了，小没良心的兔崽子，虽然眼睛里有些不好意思，但你看他跟那叫许奕晖的纨绔身后站的笔直，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史小今是他那挂一样儿——高城用鼻子哼哼了一声，傲娇的一撇头，不去理会这糟心的兔崽子。
还是司令员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爱将，湖北汉子摇摇头：“你说哈子你，你叔叔是个么斯单位你未必搞不清楚啊？小史的事情，注意哈子，保密条例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高城这才转过弯来，他虽然不清楚高继业到底是做什么工作，但是以他高家在军中的地位，也能知道那是属于绝密的存在，是以脸色虽然还有些不好看，但磨磨蹭蹭的总算被小今儿同学哄好了，最后傲娇又霸道的表示了一句“以后有时间过来找我。”就大手一挥放人走了。
至于许奕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加了一句：“我们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拜访高连长。”弄得高城再次黑了脸就不关史小今的事情了。
就这样，史今正式回到天枢，档案里也只提了他完成了天枢下达的训练任务，加上他本是正规军校生，按照规定，正式授予上尉军衔。丝毫没有他在常规部队服役的记录。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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