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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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无悔的选择
自从再次见到许三多以后，史今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起那次基本上算是直接断送了他军人生涯的“掌钎”——右手受伤，射击示范没去成，一直到最后一次红蓝对抗被狙。
上辈子的他也难免会想到如果那个时候自己的手没有受伤，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史今不是圣人，特别是人到逆境的时候，情绪就愈发容易极端起来，史今并不希望自己变成怨天尤人的人，所以他很少去想那次“掌钎”，或者说，他一直在强迫自己不去想。
他怕，他怕想多了，自己真的会对许三多心生怨愤。
一只右手换一个人的觉悟，从字面上来看，无疑是个划算的交易。但是若是用自己的右手，去换旁人的觉悟，大部分人都会在心里打个突。其实史今也是一样，只不过，他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只是一次简单的掌钎，却成了他和许三多两个人人生的转折，只不过，于他来说，是不好的转折；于许三多来说，是成长的飞跃。
那么，当结果已然预知，史今还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他以为自己不会的，可是……
看了看最终被自己握在手里的钢钎，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粗线白手套，甚至身边的人都一样——伍六一、许三多。
方才的对话，似乎和重生之前的那次重合了起来，他听到伍六一在耳边压抑的低吼“你当他理论考试能背个全连第一顶个什么用？你见过晕坦克的兵吗？我都替他孬的慌！”
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的错觉。
而许三多的反应呢？和上辈子一样，这个孩子正陷入无限的自我厌弃之中，这一世他和成才同班，虽然对发小的崇拜的情绪占了大头，但是在军营这种地方，最容易激起的男儿好胜心也冒头了。
这样的对比之下，许三多的心里压力更大，更加觉得自己什么也干不好。
史今想了想，好像上辈子的时候，他们就“意义”这个话题进行了一场交谈，最后许三多得出的结论是“掌钎没意义，抡锤才有意义。”
照现在自己的姿势看来，这辈子的许三多，依然得出了这个结论。史今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一次的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毕竟前不久成才和自己第一次配合的时候，不就很成功吗？
话虽然是这样说，史今还是忍不住对许三多说了一句话：“三多啊，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需要有人去做，任何事情，只要有存在的价值，都有他的意义，就像掌钎和抡锤，也许表面上抡锤的人出力大，但其实没有掌钎，抡锤也就没有意义了。”
看着许三多似懂非懂的眼神和伍六一“你在对牛弹琴”的表情，史今就有些无奈，他重新握了握钢钎，示意许三多可以开始抡锤了。
这个时候的许三多，总需要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把他从自我厌恶的情绪中拖出来，也许以后还能遇到一个别的什么人，但谁知道呢？现在是他看到了，看到了，就没有理由不管。
他是班长，这是他的兵，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许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不会改变。
其实当隔着手套感受到那虎虎生风的铁锤时，史今是有动作的，他想要避开，却抵不住强大的重力加速度，铁锤狠狠的落在了些微张开的虎口上。
最开始是麻木，然后才感觉到钻心的疼，但史今却知道，这已经比上辈子好很多了，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有躲避的动作，整只手都是受力面积，当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手骨碎裂的声音。
伍六一眼睁睁的看着史今抱着右手踉跄了下去，惨烈的嚎了一声，刚拳就朝许三多挥了过去。
“伍六一！你给我过来！”史今惊怒的吼道，伍六一那拳头，生生受了不定出什么事情，“快来扶一把，送我去医院！”
伍六一森冷冷的看了许三多一眼，抿着嘴把史今扶起来搂到怀里，经过许三多的时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想拖死他你就作吧！”
史今挥了挥再次被包成馒头的右手，瞅了一眼沉着脸坐在一边的伍六一，抬腿踢了他一脚：“你闹什么脾气，说话啊你！”
“说啥玩意，你为他连手都不要了我还说啥？”伍六一猛地站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气。
史今毫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哟呵……我怎么听着这酸味儿这么重呐！”
伍六一狠狠的瞪他，这个人怎么能这么遭人恨呢？你看他拖着个白馒头样的手还在那作个什么劲儿呢作！他不疼呢是吧？！
眼看着这庄家老虎眼眶渐渐发红，史今心说这就不能再逗了，再逗该过头了。于是压下不正经的笑容，朝伍六一挥手：“来来，到我身边坐着，哎，你别说，这可真是痛呐……医生怎么说来着……？”
“虎口撕裂，大拇指、食指多处粉碎性骨折。”伍六一没好气的接话，倒还是乖乖坐了过来。
史今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一边用手肘顶他：“哎，我说，你别办这个脸行不？三朵啥毛病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伍六一重重的呼气，嘶着嗓子反驳：“是他自己孬，怪得了谁？难不成我们还都得手把手教他不成……你当初就不该让他来三班！”
“说啥玩意你！”史今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啊，可就算是你伍六一也还真没少给我添乱。”
伍六一脸一红，想到两年前红蓝对抗史今帮他挡枪子的事情，喏喏不说话了。
史今看他那样又觉得心软，软下口气给他讲道理：“其实那许三多也没什么，你没看他已经努力在上进了吗？你看他那腹部绕杠，还有那个理论考试……虽然他还有些不足，但人不是还小呢嘛，你这老兵有点耐心行不？你说你们啊……就你和成才，要是多扒拉那小子一下，我这也不至于啊不是！”
伍六一不说话，史今却注意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愧疚，于是用左手拍了拍他的手：“行了，别摆这么张脸，别人见了还以为你班长咋地了，不就是骨折了吗？多大点事儿啊！”
“还多大点事儿！”伍六一眼睛一红，“你忘了连长让你设计示范呢！你这样怎么办呐！”
“你混蛋你！你给我搞成这样你射击示范准备怎么整！拖着个馒头去给人示范呐！”
高城比伍六一还要暴脾气，武装带呼呼的就往桌上招呼，指导员有心在一旁安抚，就是连话都搭不上。伍六一瞪着一双黑眼睛，一见他甩武装带就条件反射的往史今身前一档，然后身上的肌肉就绷紧了。
高城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混蛋玩儿意，武装带直接给甩到一边，大口咕噜了一口茶，气儿倒是消了不少，斜着眼睛一瞅：“说呗，打算咋整呐？”
史今刚要开口，就看见伍六一脖子一梗：“要不我带他去！”
高城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一旁的指导员也是一脸惨不忍睹，三班的这只装甲老虎，啥都是顶尖儿的，就是这射击，你也不能说他差，但就是……怎么说呢？少了那么点子心气儿。往戏了说，就是这性子还得再磨磨。
比起他来，成才就不一样了，他乍一看和伍六一有些像，都是争强好胜不落人后的主儿，但史今心里明白着呢，成才那小子独着呢，他的热闹是外面的，冷静自持才是内里的真东西，所以这小子才是枪王不是吗？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示范指导，成才倒是去得的，不过成才也有毛病，他的射击技术，是用狙击枪喂出来的，那小子看着狙击步就跟看见花姑娘似的，抱着都不带撒手的。懂射击的人都知道，狙击手的打法和普通的射击训练时不一样的，前者要耐心，他们每一枪都能在寂寞中经过漫长的等待，然后从最刁钻的角度一击致命。可是常规射击不一样，他给不了你那么漫长的准备时间，效率是常规设计中最重要的指标，速度和准头才是训练的重头。
从这个角度来说，成才比不了史今的灵活巧妙，不过照这个局面来看，也只能把成才顶上去了。
高城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又瞅了史今一眼，想了想有些无奈的开口：“今儿你觉得成才行不？昨儿老总还在跟我说，这次示范训练不同寻常，名说着是示范，但其实就是和兄弟部队比试来着，面子上的事儿，输了不好看，成才我知道，但我还真没把握！”
史今没有开口，指导员以为他在犹豫，小声插话：“要不把机会给五连算了，这种事情，我们要是强出头输了可不光是三班的面子，整个团都跟着没脸啊！”
高城瞪了他一眼，心里却也知道指导员说的没错，其实老早准备的就是七连或者五连出人，不过高城执意把机会给史今罢了。
说道这里他忍不住又恨的牙痒痒，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这么事儿呢，之前红蓝对抗，好不容易让老总点名表扬了，结果最后一秒给狙了；现在又是这样！
你说这小子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候出幺蛾子呢？虽说这是为了兄弟吧，还真不好说他，可这小子……高城真心觉得，这半大点儿的孩子怎么养成这样护犊子的性格呢？！
他在心里为史今报了声屈，一抹脸，刚想说“那就五连吧”，便听见史今清清朗朗的开口了：“没问题，我能上，连长你要不放心让成才跟我去做候补呗，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这还不忘给人带出去见见世面。
高城连话都说不出来，两眼就瞅着史今那白熊掌似的的右手：“就你这样还能拿枪呢？”
指导员也觉得这太要强了，虽说示范训练还有个把星期，但这手伤成这样，怎么也不是这么一下子恢复得了的，不是说了吗？伤筋动骨是要一百天的！
却见小孩儿眼儿一咪，生生化了张得意的表情来，纤长干净的左手一晃：“不还有一只手呢嘛！”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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