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白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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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妖
千年，不过一场梦魇
睁开双眼，你可会重拾曾经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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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啊，
可是天地间最任性的生物
这是谁的声音，近乎执拗般在耳边喃喃着念。
语里，带了三分嘲弄三分真，还有三分，不让人察觉的伤。
非要自己听了进去记在心上刻入骨里，便是只得这样，才能坚持了高傲本性立场坚定。
你若是有一日负了我，我会诅咒你--
一生一世。
啊，只是一生一世。
因为那之后的生生世世，我将不再爱你。
这是谁的容颜，微合了眼轻笑，色如发丝万般惨白，却是眉目惑人绝色倾城。
远远地，又是谁的声音响起，清澈略带低沉：
白妖--
余韵样的清悠绵长，后悔，还是不舍？
手上蓦地惊起一阵凉意，白药定了神看去，摊开的掌心中，有透明的液体闪了诡异的色泽顺着指缝滑下。
这个是，眼泪？
白药眨了眨眼，几乎就要在上面加上“传说中的”做形容，天知道他已经有多长时间没哭过了，甚至早八百年前就忘了人体还有泪腺这个器官……
此项冲击导致的茫然状态当然只是一瞬间，那边孔雀揉眼的当儿脸部神经已重组完毕，再抬头，又是为祸人间作乱苍生的魔王一枚。
然后他站起身，在孔雀严肃凝重的神色中缓缓伸开爪子--
扒拉着打理起自己几乎长到小腿的银发来。
严正以待如临大敌的孔雀当即脚下一滑倒栽倒在地，好不容易停了抽搐爬起，白药那张脸就正正凑到了他眼下。
一弯眉，笑颜如花：
呐小鸟，我是人类么？
那个白龙的话言犹在耳：现在那边的可是人类，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什么什么的人类。
替换掉的什么什么，是自动过滤而非刻意。
他叫的是小鸟，这么说虽然样子变了，内里还是那个比妖怪还恐怖的白药--
莫名地寒气泛起，孔雀不自禁地搂了搂肩膀：
或许，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错事……
可当初，他没想过会错这么离谱的……
天可怜见--
不过话说回来，白老大你，真的有身为人类的自觉么？
最后看着白药笑盈盈的脸，孔雀顶了一头黑线含糊吱了声权做解答。
可惜白大魔王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滴溜溜转身，银发漫扬中，舔了指尖斜斜一个转眼，问话半真半假似笑非笑。
那我现在，是鬼上身还是灵魂穿越？
……是原形毕露。
当然我们的孔雀同学也只敢在肚子里磨磨牙发发狠，十大酷刑才刚补完，他还不想成褪毛烧鸡。
好在他正斟酌用辞的时候，救兵总算姗姗迟来。
前一刻还在途中眉来眼去杀气阵阵的白龙暗溟一见到变化后的白药就齐齐呆在那里，甚至忘了相互间的“交流”。
慢慢地，都是目色转浓，一个眼若滴血一个眸染重墨。
喂，镜子，你什么都知道对吧？
他们间的谈话，始终由这几个字开始。
纵千百年往，不改。
神若是清心寡欲不沾情爱，又该拿什么去仁慈施泽关爱世人？
于是有贪慕了红尘喧嚣人间繁华，有心念了民生疾苦生灵涂炭，一个个敛了身幻了形，十丈软红，轻飘飘，辗转一番。
再是爱的伤恨的痛，缠绵了眷恋了，终只是披了人的皮囊，那些不死不休来生来世的誓，不过是俗事未了尘缘未清，算得一场劫数，待他日顿悟，归位仙班。
人生一世，眨眼一瞬。
轻描淡写。
可谁欠了谁，该得为你这遭修为亏空？
一场痴恋两行清泪。
堕落了，破碎了，成仙了，化蝶了……
那些用鲜花妆点出的相亲相守相伴相随，只是前人的遗憾变化了自欺欺人，成为后人笔墨指间口耳相接的传诵。
神人相恋，妖从来没觉得自己见过好的结局。
当然好坏与否，与他毫不相干，他只在镜子身旁，和他一起站远了，旁观。
不是承担不了这许多的黯然神伤，而是他没有这些多余的情感。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两个小神私自相恋，愿携手弃了神的命格堕入凡尘，于是七世轮回七世情缠。
爱过恋过，然后是心满意足大澈大悟：
人世间情爱，是镜中花水中月，转瞬成空。
这般便有了了断。
再相见，不过颌首一笑，转过身，从此天涯路人。
惟独这个没有撕心裂肺没有惊天动地的淡然离别，妖一直记着，无法忘却。
而真正惨烈的，是神爱上妖，抗天条改命数，甚而舍身化妖同归虚无……
镜子，你什么都知道，对吧？
那相隔一水的容颜，笑起来带了云遮雾缭的效果，白发轻衣，纯净得不染尘埃，举手间，恍若谪仙。
却为妖。
那，妖爱上了神呢？
他们间的谈话，始终以这几个字结束。
这个始终之间究竟该用几百几千的单位年代入白药并不清楚，对他而言，这样详细而清晰的展现，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在洗剑山庄，白魅消失的那一晚，做的噩梦。
狐狸，最擅惑人，尤以九尾为甚。
小心迷失在它编造的梦境里，脱不了身。
所以，幸好做的是个噩梦。
尚能在虚汗过后，睁眼醒来。
啧，我还以为那个真是什么照妖镜呢。
白药瞥了眼脚边又多摔了几瓣的铜镜碎片，颇可惜地扯扯嘴角。
然后才转过身，看着在不远处停下的更加红愈发黑的两只，慢慢地弯了眼弯了唇，如以往般魅惑地笑起。
却不知，这般衬了他此刻的容颜，是何等的婉转动人。
镜子，帝君，好久不见。
他这么轻轻地笑，声清似水，银发在身后无风扬起，那是一种非常美丽的姿态。
他的眼中，含起是纯粹无杂色的银，却在波光流离间，泛了一层诡魅的艳。
你——果然是白妖？
一旁的孔雀立刻又竖起了全身的毛尖叫，随后却因为瞥见某人嘴角的谑笑而重归沉默，同时开始凝神思索：
恩，到底是白妖装了白药骗我还是白药装了白妖骗他们？
都说佛法无边可普渡众生放下屠刀即立地成佛，所以连我，也是可以许个愿的吧？
镜子记得，那时候，那个美丽的纯白的妖闭了眼，双手合十委身拜下，容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愿我来世
得菩提时
身若明镜
心似琉璃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白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