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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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家里躲祸的陈胜利听闻消息的时候脸色猛地就变了，推开了向着他战战兢兢报告的人，奋力往河边跑了去。
死了？
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虽然恨苏维时从不给自己好脸要教训他，可从没想过要让他死的，他只不过想要把那家伙攥在手心里头，让他那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永远也甭想跑了，永远也别想跑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苏维时死了，那自己……自己……
陈胜利喘着粗气跑了一路，感觉自己的肺都快喘干了，好不容易看到了人群还没来得及缓一下速度就冷不丁的被脚底下的雪滑了一跤，“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可真是够疼的，陈胜利呲着牙哎呦哎呦了好几声，刚坐起来要揉下腰，却突然觉出股冷气顺着后脊梁骨窜上来，惹得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陈胜利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有人似乎在背后看着自己，他疑惑的慢慢转过头去，却突然僵硬住了。
河边处人群外，有个人影站在光秃秃的树下，一直静静的看着他。
那个人身上的衣服就跟以前唱戏的戏子穿的戏袍一样，广袖宽襟的长衫，赤艳艳的大红色，腰上还用纯白的麻布紧紧缚住，更显得腰肢细柔。
对方的半长的头发遮了脸上大部分的样貌，而且还好像全身都湿透了一样，水珠一滴一滴的，从发梢上落下来，下巴尖上，衣袖口上落下来。
而且他衣袖下露出来的手指，还鲜血淋漓的，扭曲着伤口形成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水滴混合着鲜红的液体，在指尖凝结成一点，悬空着要坠不坠。
天上飘着的细雪让有些阻碍着视线，但陈胜利却能知道，那张同样惨白得泛着青的脸，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陈胜利舌头都打了哆嗦，“苏……苏维……”
“维时……维时……”
陈胜利顺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转了头看去，就看着人群中的王浩然正呆滞的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不停地念叨着。
而他的怀里抱着的人，因为对方手臂垫在脖颈下而被迫向后仰着的脸，正正好好的，是冲着他的方向。
那张青白的，正在滴着水的脸，是，苏维时。
而当陈胜利再僵硬着脖子将视线转回来，此时的树下，却早已没有了那个诡异的红艳色人影。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是红色？”
一个平板的，犹如机器一般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响起。
站在树下的苏维时唇上挂着浅浅的平和的微笑，眼中的神情却是冷漠的，他看着河边混乱的人群。那群人在看见死人时，眼中并不是害怕，反而充溢着更多的兴奋与刺激的神色。
他淡淡道：“你难道不觉得，这种时候，穿着红色的衣服，更能营造气氛么？”
“在正常情况下，脱离□□使用精神体增幅，会造成位面基点冲荡，稳定性敏感度上升，自体精神损伤同样不可避免，尤其是明亮的色彩，伤害会更大，”那个声音像在给政府做报告一样，继续平静的叙述着提出意见，“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装鬼吓唬人，选择白色的衣服可以减少许多的损失。当然，我本身并不赞成这种行为。”
“蛋蛋，”苏维时轻轻侧过头去，看着悬浮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总是用成年男人一本正经的低沉醇厚的声线发出性感的声音，但本身形状却圆滚滚，滑溜溜，巴掌大好像个小太阳一样可爱的球形发光体，微笑道：“你要是有多余的能量愿意浪费在与我在位面空间的废话上，我不介意再做些事，让你为这个位面多挥发下余热。”
“……我的编号是TS9817，不是蛋蛋。”某监视服刑的智能指正。
“啊，随便吧。”苏维时毫不在意的说道，被迫绑定了几百年，他早已学会如何应付眼前的这个小光球，“我很累，快点，带我回飞船空间。”
洁白而空荡的广场，精密的仪器安静而平稳的运转着，操作台前全视角的立体空间影像图完美的再现着世界上各个位置的景象，各种红外扫描图，云谱分析，地震带检测都在有条不紊的一一展现。
随着剧烈的强光一闪，主机室内左侧透明的玻璃舱体上红色的指示灯“嘀”的一声变为绿色，舱门在一阵充满水流节奏的声响中缓缓打开。
等待着营养液彻底排空，苏维时闭着眼适应了一下自己现在使用的这个新的壳子，又低下头，静静的看着自己修长白皙，毫无一丝瑕疵的健康的双手好一会儿，然后才活动了一下腿，按压着头部神经上酸胀的地方从生命体征维持舱中走出来。
“呼吸系统正常，骨骼系统正常，血液系统正常，肌肉协调率98%，神经系统结合率69%，脑电波同步率43%……”某智能飘在苏维时身侧，能做着一系列的监测，最后下定结论，“你的精神能量方面有问题，超出阈值14个百分点。”
苏维时也没理身边某球的聒噪，闲闲的走在通道里，通过一道自动门后进了间屋子，直接在一侧墙上按了几下，“嘀“的一声，墙壁上展开了方形的窗口，阵阵的白色的寒气顺着窗口扩散出来，向下沉淀着飘去。
“服刑记录备案完毕，犯罪主体非规定限制行为事实成立，量测结束，旧位面服刑期增加39年，是否确认？”
苏维时从冷藏箱里拿了罐听装啤酒出来，“呲”的一下打开了啤酒罐，仰着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随后拿开罐子，忍不住舒服又痛快的哈了一声。
“服刑期增加39年，是否确认？”
“服刑期增加39年，是否确认？”
“服刑期增加39年，是否确认？”
苏维时一手拿着还剩下半听的啤酒罐，一手推开衣柜的门随便拿了套休闲服，冲着某球扭过头来，无奈道：“蛋蛋……”
某智能体悬浮不动。
苏维时沉默的看着他。
“犯罪主体确认成功，程序加载成功，执行期更改成功。”
苏维时翻翻白眼，直接又走到另一扇自动门前，等着门缓缓滑开，迈步走了进去。
“作为服刑监控系统，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非意外杀人与非正常死亡都属于限制行为，这已经是你第四次违反规定，如果下次再有类似事情发生，最终的受害者只会是你。”
苏维时打开了热水器给浴池注水，将衣服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开口应付它，“好了我知道了，下次再不这么干了。”
水放满了，东西也都挑好了，苏维时站起身来将一条腿踩进池子里，扭头，看着仍停在他身边的光球。
“你还在这里干嘛？想看我洗澡？”
“不，除了基因变异体与病毒培养体之外的人类身体，并不在我需要监控与考察的范围内，”某智能低醇的声音平淡无波，“我存在疑问，系统无法推演其合理性，需要解答。”
“唔，”苏维时叼着啤酒罐，躺进热水里，“说吧，是什么？”
“无论是历史记录还是现实考察，你的心灵坚韧程度在数据库中都属前茅，实验数据也证明，你在精神方面不存在不可逆的缺陷。”
苏维时泡在水里，被热水滋润得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他在水中享受般的完全伸展开自己身体，将啤酒罐在浴池边放好，闭着眼睛好好地体味着这种惬意的温暖，“谢谢夸奖。”
某智能继续平板的声音，“那么，我不明白，你无疑能够在面临着暴力型虐待的时候凭借意志力忍耐住杀意不违反规定，但在后来竟会因为一个人类幼崽没有接受你赠送的菜包子而自杀，这是为什么？”
“……蛋蛋……”
某智能安静的等待。
“我从来不知道，人工智能也会有这么八卦的设定？”
“我有义务保证被监控服刑主体的生命体安全，确定他们身体与精神的健康。”
苏维时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某球沉默无语。
“需要我给你进行心理辅导么？”某智能男性的成熟声音依然平板无调。
苏维时还是沉默的看着它。
“我的数据库中保存着最全面的心理学著作与精神疾病案例分析。”某智能开始自我推荐。
苏维时嘴角抽搐，“蛋蛋，如果你实在很闲，你可以去做些别的事情，譬如说上次你学习的诗集就不错，那本书很能反映人类的自我认知与自我矛盾。”
“我的编号是TS9817，不是蛋蛋。”某监视服刑的智能再次认真的指正。
它的话语还没落音，一声声尖锐而短促的长鸣突然响彻在耳边，绕梁不绝。
某个一直赖在这里的球也在同时迅速向外跑去，苏维时也察觉不对，立刻从浴池里爬了出来，拾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披上。
随着一阵剧烈的晃荡，床头的玻璃杯与书桌上的小雏菊花盆“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碎屑四溅，墙角的夜明灯不停地狂闪，一侧的书架吱呦吱呦的，放在里头的几本写真集哗啦啦的往下掉，扉页摊开，露出里面性感妖娆的尤物。
“蛋蛋，你干什么呢？”看了眼一片混乱的卧室，苏维时皱了皱眉，扶着晃荡不停的墙壁向着飞船主控室的方向走。
“权限不够，拒绝回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还说你有条程序是要保障服刑人的身心健康？”
“……是的。”
“每次位面服刑期中间我只有一个月的放风与休息的时间，你觉得在我刚刚回来后就开始打扰我的休息，难道不会对我的健康造成一定几率的伤害？”
“……非常抱歉。”
“很好，”苏维时点点头，为某个球儿还拥有道歉的程序表示欣慰，他将脸挨近自动门一侧的电子窗口，让自己的眼膜信息在扫描仪上进行扫描，“那么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某智能稍稍静了一下，还是重复了句，“询问人权限不够，拒绝回答。”
苏维时的动作顿了顿，他要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也就不会在未来肆无忌惮，兴风作乱，惹得几方势力联合围剿抓捕，再被扔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受活罪了。
拒绝回答，就代表保密守则的等级，犹在保护服刑人健康的指令之上？
而且，他叫了它几次“蛋蛋”，那个球儿都没有反驳……
事情恐怕大条了。
果不其然，随着自动门延迟了好长时间打开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主控室一片混乱的景象。
各种指示灯不停闪烁，检测系统的报警声尖锐的长鸣，旧位面中世界各地信息监控的立体投影图竟然也出现了不同寻常的现象——就像旧时代某个视频接收器信号接触不良或线路板上的二极管损坏时产生的反应——嗞嗞作响的雪花与马赛克持续不断的出现。
苏维时挑了挑眉，疾步走到了控制室驾驶位坐下，按下操作台上的几个重要的按钮，动作熟练地操作键盘，调出几张最新的数据图，抬起手将它们从右边的悬浮处拉到自己面前，看着高出常值的几个信号，继而眉头却越拧越紧。
“电磁磁风暴？怎么会突然出现？”
某智能虽然阻止不了苏维时观测数据，然而那也仅仅是观测而不是统计与分析，这就不在它的限制范围内了，毕竟普通的人类是无法只从众多的0-1数字中就能得到准确的推断，但它却不能将自己处理器中得出的结果告诉对方。
所以它只能用平板的声音告之，“权限不够，拒绝回答。”但是，它还是操纵着自己的常规可视体——某个圆滚滚，手掌大的可爱小光球，向着苏维时飘了过来，停在了他左手的手侧，“如果某个家伙刚才没有在位面空间超负荷使用力量的话。”
苏维时笑了出来，他用右手手指快速且敏捷的击打着键盘，眼睛不离数据画面，同时将左手手掌按在了某球上，轻轻的摸了摸，“没关系，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不论怎样，这种突然出现的反常所造成的大规模的磁风暴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个绝对的灾难。
某球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也许我需要提醒你，我只是人工智能，并不具备人类口中那种所谓的‘担心’的情绪。”
苏维时笑了笑，“好好，我知道了……”然而下一刻，他本来要在键盘上按下去的手指却突然停住了。
这确实是一场灾难，严重到能够威胁他生命的灾难，而且飞船服刑智能体的设定……
一阵突然袭来冲击使得整个飞船都产生了剧烈的震动，所有的报警器瞬间轰鸣起来。
“警报，高能带电粒子频率超出阈值！”
苏维时回过神儿来，面对着这种危险的情况嘴角竟抿出了个莫名的笑容，他拉动操纵杆，将其推倒最前端，同时又一拳打碎操作台一侧的玻璃罩，拉出紧急备用安全阀，咬着牙使出力气转动。
“地磁场震荡，频率超出阈值！准备紧急位面跳跃！”
“地磁场震荡，频率超出阈值！准备紧急位面跳跃！”
“能量屏启动失败！位面跳跃失败！生命体救生舱转移请求！”
“能量屏启动失败！位面跳跃失败！生命体救生舱转移请求！”
“蛋蛋，刷屏的行为是不对的，”苏维时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先闭上嘴一会儿？”
某智能在警报行为停歇的极短时间中，抽出功夫回了一句，“我没有嘴。”
“那就关上你的发音器。”
“超出安全级别，权限不够，拒绝执行。”
“……”
又一阵猛烈的冲荡袭来，刚要与某球继续讨价还价的苏维时一个没抓稳险些从座位上甩出去。
在不停歇的警报声与机器的轰鸣声中，某智能的声音依旧平稳而死板，“生命体救生舱转移请求。飞船损坏几率超过98%，你必须马上转移。”
苏维时从座椅上爬起来，“你怎么办？”
某智能仍旧平板着用成熟的声音叙述，“你不需要思考这点，作为服刑监控智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属于系统最高指令，请马上转移救生舱，进行跨位面紧急避难。”
“你不乖啊，蛋蛋，”苏维时听了这话，反而不顾周围的混乱，悠悠闲闲的向后倚在椅背上，轻轻一笑，“据我所知，新纪元出产的新型飞船，都具有最新型的精神力微操控系统。”
“……这对你会有非常大的损害。”某智能提醒道。
“啊，是么，”苏维时点点头，“可我怎么记得，在我被扔在旧位面进行服刑回来后，精神力的恢复水平从来都是让你惊叹的？”
某智能停顿了一刻，“……我没有‘惊叹’这种情绪。”
“好吧，也许是我理解错误。”苏维时话虽这样说，左手上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不客气的狠狠抓过了某个可怜的，弱小的，毫无反抗的球儿，紧紧的攥在了拳头里。
“那么，开始吧，蛋蛋。”
某球终于再一次强调，“我的编号是TS9817，不是蛋蛋。”
苏维时的唇角缓缓抿起了一个小小的上扬的弧度，面带微笑的闭上了眼睛。
“精神系统连接开始，成功。”
“脑电波连接开始，成功。”
“精神微操作程序启动，成功。”
“协调性统计，同步率上升……46%……53%……68%……81%……”
“最高权限转移开始，成功。”
“权限设定修改开始，成功。”
“权限人认证开始，成功。”
“权限人认定完成，时空转移开始，精神同步率统计……96%……9……”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更加剧烈的震荡爆发，耀目的白光猛地闪现，致使一切都在瞬间消失……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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