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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毒发 ...

  •   明祁旬果然是个时刻都保持着清醒大脑的人,就算在这样值得痛饮的夜里,他还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下令结束这样的放纵状态,一切又恢复如常,夜里巡逻的将士还是一个不少,一点也没有因此懈怠下来。
      在他夺下我手中的酒坛子,板着脸要把我赶回营帐里睡大头觉的时候,我还是十分不满地闹起了脾气:“干什么呀,你真扫兴。”
      我只觉得脚下发虚,脑袋也混沌不清,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更别提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我的酒品不大好,酒量也差,一醉就会变成混世魔王,年少的时候爹爹也曾这么评价过我。
      我跌跌撞撞半推半搡地和明祁旬大眼瞪小眼,熟捻得好像我们是认识多年的兄弟一般,哪还管眼前的人是谁啊,拉着他就发起脾气来,见着酒就抢:“你这样不对!不对!搜刮民脂民膏,抢了我的酒,我要告官!”
      明祁旬被我折腾得哭笑不得,他竟然难得好脾气地边把我往营帐里哄,边偷偷把我的酒藏到身后,嘴里还不断和我说着话,要分散我的注意力:“你倒是说清楚,我怎么不对了?”
      我鼓着腮帮子理直气壮地大声表达抗议:“大家正玩得高兴,你突然就打断了,就是不对!”
      我果然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只顾着跟他争论他的错误所在,完全没注意到他眼里得逞的坏笑越来越浓,原来我已经被半推半拎地往自己的小营帐里去了。
      “要是我的将士都像你一样喝得烂醉如泥,那岂不是等着被敌人通通俘虏回去?”明祁旬好笑地扬起了眉毛,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竟然有人可以有这样胡搅蛮缠的本事。
      我一听就不服气了,酒气上来,说话也痴痴傻傻,大着舌头,但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辽阔高涨:“我们喝酒喝得正尽兴,你没听说过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古来.......”
      我嘴里那句本豪情万丈却滋味自知的诗还没念完就忽然戛然而止了,心中顿时仿若遭到重击,一团乱麻的脑袋竟然骤然清醒了几分,酒意一突然消散了许多。
      “古来什么?”明祁旬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睛,见到我窘迫地低下头,他居然还故意追问下去。
      我讷讷地打了个嗝,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任由他把我往营帐里拎,嘴里极其小声地念完那句诗:“古来征战几人还......”
      没错,明祁旬当然不会让他的将士各个像我一样烂醉如泥,每一个士兵的性命都与主将的性命同等重要,就算胜利如海潮般涌来,也必须让每一个人时刻保持清醒的大脑,因为他们都还要回家的,家中老父老母妻儿姊妹都在等待着他们。
      理上占了亏,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安分下来,躲回了我休息的营帐。
      与其说这是个营帐,其实不过是原本用来放杂物的帐子,碍于定北候他们的“监督”,明祁旬倒是打消了把我丢进他的将军帐中的主意,省得落一个沉迷女色被定北候念叨的麻烦,因为这里唯独他们是知道我的女儿身的,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把我和其他将士们丢在一个营帐中,明祁旬自然也不会为了我破例设帐,最后便就随意在这个储物帐子里搭了个木板床,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夜重新归为一种宁静,除了风呼呼吹的声音,便只有偶尔从我帐外巡逻过的将士铠甲摩擦发出的声音。
      天气一天一天地转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营帐里闷热潮湿的气味让我极为难受,没多久,我便再也不能睡着了,只因浑身早已被冷汗浸湿,头疼欲裂,五脏六腑仿佛都在隐隐抽搐着。
      夜深人静,我半夜惊醒,猛然坐起身来,只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是毒发了......
      进宫前明夕阳曾经喂我服了一种毒,我不曾怨过他,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愿意赌一个信任的,只因他不能承受若是赌输了的代价。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我别无选择地去依缚他求得生存。
      此毒虽不能夺我性命,但若无解药压制,我也会痛不欲生。我是突然神不知鬼不觉被带来这里的,只怕杜兰发现我不在的时候我早已在千里之外了,没有杜兰在身边,我无法获得解药。
      比起自己身体所承受的剧痛,我忽然有些恶作剧地在想,我不见了,明夕阳会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担忧?不是震怒我的逃跑,而是担忧我是否还好?
      狠狠咬了口自己的唇,直到我尝到了自己满口的血腥味,这才强迫自己忍受过身体里折磨人的剧痛,我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惊动巡逻的士兵,好在这些时日下来,我对这里的路径已经熟知,加之明祁旬本就不曾设防我会逃跑,我总算避过士兵的耳目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我想以明夕阳那明镜一样的心思,一定已经知道我会在哪里,料想到我近期之内毒发无解药也不是什么难事,紧紧怀揣着我从来就挂在颈间藏在衣服下面的无音笛,这是我唯一能与明夕阳的人联系的方法,粗喘着气,我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不断挣扎着,几乎是颤抖着手要将无音笛送到自己的唇边......
      “唔——”我早已疼痛得五脏六腑都在抽紧,随时都有可能就那么晕过去,马上,马上就可以获得解药了,就在我以为自己立刻就可以吹响无音笛的时候,一股腥气忽然从我的喉间往上涌,眼前一黑,我终究还是力气殆尽,瘫倒在地.......
      迷迷糊糊之中,我仿佛听到了马蹄靠近的声音,是谁,将我从冰冷的泥地上捞了起来,很陌生的气息,我睁不开眼睛,思维也越来越迟钝了,无法思考,无法思考......
      我是不是又淘气在外头疯野了?爹爹是不是正板着怒气冲冲的脸等着抽我手心?娘亲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桂花糕来安抚被打得哇哇大哭的我?
      我这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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