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禁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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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哒~”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我蜷缩着身子，在阴暗的柜子里很是紧张地问着：“向延翕，万一让人发现我们怎办！姐姐可是会罚我的。”
“嘘！申时前回去，母后不会发现的。今日她陪太后去佛堂念经去了。”
“可是…”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有侍卫拦下马车，只能紧张地屏住呼吸。
“干什么去？”是侍卫按例询问的声音。
“今日初一，这些是太后娘娘吩咐送去法华寺的几尊佛像和一些香烛。”许是看了通行令牌，侍卫没有阻拦，马车顺利出了宫门。
驶出一段路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扣扣~”感觉有人敲击箱子，随后听见小席子的声音，“殿下，出来吧。”
翻开箱盖，向延翕率先爬了出去，之后递过手将我拉了起来。
“咳咳~都是你那该死的主意，如今我浑身都是檀香味！”嗅着身上浓浓的气味，我只能皱眉训斥向延翕。
“好了好了，出来便罢，哪有这么多讲究。”向延翕讨好说道。
“殿下，郡主，前边转个弯就是集市了。可千万别玩过头误了时辰，小席子申时还在这儿等着，主子可得惦记着奴才的脑袋呀！”
“知道，知道了。”向延翕答完，拉着我便往集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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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逛集市的记忆只在七岁前，自从被接回萧家，便再也没有人牵着我逛街了。看着身旁十五岁的向延翕，从初见时比自己还矮些的小少年，出落成如今玉树临风的潇洒姿态。一头黑亮垂直的长发，额前碎发遮不住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眉眼，如墨画般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如今的他，已然高出了自己许多。
“看什么呢，傻丫头。”用力揉了我的脑袋，道：“我听大哥说城北尤为热闹，很多戏耍可看呢。”
我挑了眉头，理好头发。不知为何，他总爱称呼我丫头，虽说我比他大些，可如今看身形...罢了，且随他。说起了向延恪，已有两年没有见着他了。他比自己长四岁，十八岁那年，皇上敕封他宁王，赐了宫外一座宅子做宁王府，之后，便很少有机会见面了。
一路尾随着到了城北，果真是个鱼龙混杂之地。沿街却有很多杂耍，如碎大石，扔火棒，皮影戏…
在一片叫好声中，我随着向延翕四处乱窜，东看看，西看看。对于第一次出宫的他，任何事物都是新奇的。可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我，却对这些习以为常了。如今再次看到，不过多了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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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啊…”
断断续续地，好似听见女孩的呼救声。我扯了扯兴奋着的向延翕，“你听见什么了么？”
不想向延翕并未理会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前边的杂耍。知道他向来对这些旁门左道很感兴趣，索性放开他，自己到前边探个究竟。
才走没多久，呼救声越发清晰，看见前边有些个人围着看热闹，便走了上前。
“公子放过奴家吧，奴家的母亲病重，还等奴家带药回去。”女孩不过十三、四年纪，姣好的脸蛋如今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旁边抓着她不放的公子笑说：“什么叫放过？你跟了本公子，还怕没人给你娘治病么？”说完在姑娘脸上亲下一口。
“啊~公…公子，娘亲就我一个女儿，求您了，她快不行了，请让奴家…”小姑娘已是泪如雨下。
“我呸！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扛起小姑娘便走。
不知是不是她的模样让自己想到了曾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遂不自觉地上前，“放开这位姑娘！”
那公子定睛打量了我一番，笑开，“哟，来了个更标致的姑娘。”遂将肩上的小丫头扔给下人，猥琐着走上前。伸手想要勾起我的下巴。
“啪~”重重一掌将他的手拍开。
“呵，小娘子挺辣的嘛，本公子喜欢。”说完贼笑着整个人扑了上来。
我侧身一闪，一肘打向那男子后背，便听见杀猪般地叫喊，“哇呀！手够狠的，敢打我！来人，把她给我绑回去！记着不要伤了。”
话音刚落，一群下人蜂拥而至，我有些无措。在宫里，是随着师傅学了几手功夫，可惜我怕疼，总不愿用心。向延翕也曾说过，我不用学好功夫，他将来是会保护我的，可那个说保护我的人，怎么没影儿了！
挡开几个人的攻击，便有些力不从心，很快被人拉着了手腕，困住。
“嘿嘿，我说小娘子，挣扎作甚！还不是落到本公子手里！既然你要我放了那丫头，好，就拿你抵了！”说完略微肥硕的手掌往我脸上摸来。
大手有些□□的在我脸颊上来回摩挲，挑逗我的皮肤，一张肥硕的脸庞逐渐靠近，那厚实的嘴唇…顿觉全身鸡皮疙瘩起来，一股酸气泛起，立马吐了起来。
“丫的，吐我一身！”男子厌弃地吼道，随即一巴掌扇下。
顿时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从小，我便没受过这般委屈，即使年幼时贫困，母亲也很疼惜我的。入宫后，更有姐姐疼我，连带宫人都不敢得罪我，今日却…不觉泪水上涌。
“怎么回事！”严厉呵斥声传来，便看一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穿着一袭绣绿纹紫长袍的公子从人群中缓缓走来，鬓如刀裁，目若秋波，面如中秋之月。我眼中蓄泪，咬着牙用仅自己听见的音量，低缓叫着：“恪哥哥。”
看见来人，那公子有些谄媚地上前，“是宁王呀，没什么大事，则鸿在调教新纳的妾室。”
“你已有十一房妾室，还纳新人？”向延恪不悦地说道，待看清被束缚着的人是我时，脸色微变。“将人放开！小心我将你强抢民女的事情告诉外公！”
“呃…齐王说笑了，这哪是抢呀。”随后凑上前对宁延恪道：“这小妞我喜欢得紧，你便当做没看见罢，改日我送些漂亮姑娘到你王府去。”
“梓菀！”人群中传来大叫，之后便觉一阵风刮来似地，抓着我的下人全倒在地上惨叫。而我被揽在一个怀里。很熟悉的气息，让我不觉大声哭了起来，把刚刚的委屈全部哭出。
“没事了，没事了！”向延翕轻轻拍抚着我，随后抬起我的脸，帮我擦拭泪水。感觉他的手一顿，我却觉着寒冷地一颤。
“谁打了你！”声音冷冷地透着怒气。随后他回头看了一圈，才锁定目标，紧紧盯着打我的男子。
“本公子就是打了，怎么样！我调教我小妾，关你…”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向延翕一拳打到在地，还来不及惨叫，之后的拳打脚踢，不让他有半分反应时机。
场面越发不受控制，向延翕发红着眼，那些上前的下人都无例外地被打倒在地，之后没有人敢再上前。刚开始，我是有些解气，可不一会便吓着了，他这般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延翕，不要打了！要出人命的！别打了！”我在一旁大喊着阻止，可他却似听不见一般，疯狂地下着狠手。
“延翕，你不要吓我，不要打了！”声音都嘶哑了，却没有半分作用，遂求救般地看着一旁的向延恪。
接到我的目光，向延恪有些无奈，上前死死困住向延翕，却也因此脸上多了几块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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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一堆官兵跑来，为首红色官袍的府尹看见蜷缩在地上，浑身伤痕不能言语之人，脸色大变。“大胆狂徒！竟敢当街伤人，给本官拿下他！”随后赶紧跑上前，将人扶起，“何公子，没事吧。”
一堆官兵靠近，向延翕握紧拳头，似要动手，我却紧紧拉住了他。这祸今天闯大了！看府尹的称呼和谦卑态度，又想起之前恪哥哥与他的对话，倒地这人八成是户部尚书何光宗的独孙何则鸿，亦是宜妃娘娘的亲侄儿。
“袁大人，可否看在本王面子上，不追究此事。”
听见声音，袁大人才看见一旁的宁王，恭敬道：“不知宁王在此，下官唐突了。可是…这…”
“这二位是本王朋友，原是则鸿不对，此事，便作罢吧。”
“唔很（不行）。”何则鸿被下人搀扶着喊道。大家都不明白他的话语，刚刚向延翕怕是将他一口牙打去不少…
“我家少爷说不行！当街打人，将我家公子伤得这么重，岂可算了！”
“是呀，宁王，这事，总是要给何大人个交代吧。”
我看着恪哥哥皱起了眉头，随后对府尹说了些什么，很快，府尹脸色微变，颤颤道：“作罢作罢，将人放开。”随后谄媚走上前，“惊了公子小姐了，袁某该死，袁某该死！”
突然地转变，我看了眼向延恪，他却只说道：“快些回家去，小心受罚！”
我点点头，拉了向延翕就走，他却不大情愿，死死地盯着何则鸿，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走啦，到时候受罚的又是我啦！”冲他喊了一句，便拽着他右臂，拖出人群。
“哭（快）~去~股（给）~藕（我）~桌（抓）~租（住）~头（他）~么（们）~”身后口齿不清地叫喊渐渐远去，我拉着向延翕，使劲往皇城口跑，再耽搁，可赶不及申时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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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回到子宸殿，我一溜烟跑回房间，拴上门，脸上火辣辣的红印子，总不能叫人发现了。
“吱呀~”窗户被打开，便看见一个人影爬了进来。不用说，敢在宫里做这样事情的，只有太子殿下了。
“我取了些冰块了，听说能消肿。”说完便小心翼翼帮我敷着。
“嘶~”一阵刺痛后，脸上确实没有先前的难受，我只静静坐着，让向延翕帮我仔细敷着脸。突地，外头好似有些吵杂。
“太子呢！”是皇上的声音，带着愤怒地吼道。我和向延翕对视一眼，他很快知趣地从窗户爬出，回到自己房间。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太子应该在房里，怎么了？”我听见姐姐的答话，心稍稍安了些，有姐姐在，向延翕出不了大事。
“怎么了？哼！你这个好儿子倒是干了件‘好事’！”之后我听不见话音，心惴惴不安地坐在房内，很不放心，犹豫会，还是去靠近窗户，想将动静听个仔细。
“哎呀呀！父皇疼！疼！”是向延翕的声音，难道出宫的事情被皇上知道？这也太快了吧！
“皇上，您怎么了！这般重手，要伤了翕儿的！”姐姐声音焦急担忧，看来真是麻烦了。
“哼！这个逆子把何光宗的孙子打成重伤！倒是愈发本事了！”
“皇上，翕儿一直在宫里，莫不是弄错了？”姐姐好似一直在护着向延翕。此时的我更是心颤，在宫中本就是寄人篱下，父亲一直交代我不能惹事，如今好了，一些都因了我…
“在宫里？！老实交代！莫要说是恪儿认错人了！”
听到这话，我更是心惊，是恪哥哥告诉皇上的？随后赶紧摇头，肯定不是的，看来出卖我们的，是那个府尹了。
“父皇，孩儿没错，那何则鸿本就该死！他，他欺负…”我紧张地听着，就怕向延翕说出我的名字，想起今日那只肥手，如今还是恶心。要是人人都知道，就真没脸待在宫里了。
“果然说实话了？宜妃如今还在御书房哭着！何则鸿被你打断了一条腿！”皇上怒气越来越大，我更是害怕，断了腿？也太不经打了吧，可是我离开时，明明看着他能站的…
听着太子哀嚎声，我咬牙，正想推门出去帮着说话，却听见了瑾之妹妹的声音。“皇上，莫要再打了，是瑾之贪玩，囔着要出宫的。那，那何则鸿欺负了瑾之，太子哥哥才出手的。”
我打开一丝门缝，看见瑾之整个人扑到向延翕身上，生生挨了皇上一棒子。
“瑾之！”姐姐将瑾之拉入怀里，道：“皇上！这何则鸿也太胆大了，瑾之是金枝玉叶，怎容他欺侮！上官家可是一门忠烈呀！若是太后与长公主知道，得有多伤心。依臣妾看，这事也不好宣扬，干脆就大事化小，作罢了。”
皇上重重丢下木棒：“瑾之委屈了，何家也该有些教训。不过太子这般草菅人命，却是要不得！从今天开始，便禁足在子宸殿反省！半步都离不得！”说完挥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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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看见姐姐扶起瑾之与向延翕，又命人拿了跌打膏药，送去房里，我才合了门，坐在桌前发呆。不久听见房门推开，回头，却见是姐姐。
应是看见了我脸颊的红肿，姐姐叹息一声，坐到我身边，“梓菀，可疼？”
有些委屈地点点头，伏在姐姐肩头低泣。
“梓菀，今日出宫，瑾之是不在的吧？”有些诧异，却还是唔唔地嗯了声。
“出事时，恪儿也在？他可有出手拦着翕儿？”
不明白姐姐的意思，我抬起头，赶紧地点头，“是恪哥哥拉开太子的，不然…”
姐姐却没有听我说下去，似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轻喃：“哎，梓菀，进宫这么些年，姐姐虽不曾教你什么，却是觉着你聪慧，指望你能自己看明白的。这宫里，没有些心思，可是呆不长的。”
不知是不是看出我的迷惘，姐姐抚着我的头发，“也许是姐姐错了，保护得太过头。总想着你还小，不太让你见宫里头的娘娘，也不太让你知宫里头的事儿，你也就难长心思了。今日事情，你不想想怎么如此轻松便能出宫去？你当宫里戒备这般松懈，随你们两个孩子耍弄？何则鸿事情发生后，恪儿若早些拦着翕儿，便不会有事。而他堂堂宁王，有着七窍玲珑心，若有心瞒下，更不会有宜妃大闹书房这一出！”
“不是的，当时太子发疯了似地，恪哥哥拦不下的！之后何家不肯罢休，恪哥哥才…这事不怪恪哥哥，定不是他说出去的，是那府尹…”越说声音越小，看着姐姐摇头叹息，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梓菀，你心思本是很细的，知道审时度势，也懂得讨人欢心，姐姐便以为你比旁人通透。可太重感情，却也不好。况且你可想过，瑾之又怎么知道事情始末的，生出了何则鸿调戏她这般的说辞？”
“姐姐…”瑾之与恪哥哥向来不亲，怎会有关系，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你今日也委屈了，姐姐不逼你想事情。哎，为了让太子自幼和你亲厚，却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翕儿当初突地用起功来，没日没夜的读书，我还想着是件好事。可，哎，自古君王可以专情，却不能太痴情了。梓菀，你可想回山西瞧瞧？”
山西？听着这个地儿，已经没有心思再想其他，心底很是颤动，“姐姐的意思？”
“今年山西大旱，地方官员没能及时上报，如今闹出了饥民暴动。皇上派梓默押解赈灾粮食去山西。我记得梓菀说过，很想老家，也惦记小姑姑。”
“嗯嗯。”我连忙点头，“姐姐是说，我可以随二哥哥去山西？“
看着姐姐点头，我无比兴奋！痴痴笑开了。
“瞧你高兴得，这次要乖乖跟着梓默，山西那可不太平。过去后住到将军府，便不要多走动了。”
我没有细听，只是高兴，随口应允下。终于能去看母亲了，这么些年，不知道墓地可是杂草丛生了。我们的竹篱笆，小茅屋和一院子的紫菀花可还在？还有珩哥哥，也不知道他如何了，可还是满山遍野地跑着栽草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禁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