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风之岸月之崖

2、第一章：冷宫皇子

　　烟火绚灿的夜，南唐朝中，百官集体进宫，为当朝皇后贺寿，热闹非常，而此时凄冷的冷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那门庭若市的前殿相比，却又形成了明显的差异。

　　今夜，乃是南唐皇后的生辰，却也是另一个女人的死忌。

　　“小石头，快来给你母妃上香”
　　“哦”凄凄冷冷的灵堂上，供奉着一写有“冷舞秋之灵位”的灵牌。

　　冷舞秋，乃是羽族后裔，多年前为平息战争，而被族人当做礼物，送给了南唐的皇帝，冷舞秋虽生的美丽，但却并不得宠，入宫不久便被打入冷宫，自此再未曾离开，本有机会借腹中孩子离开这凄凉之地，却因不想让孩子在日后卷入宫中斗争，而求老麼麼将小石头的事隐瞒下来，直至今日。几年前在生下小石头后不久，便魂归西去，其一生只能用两字来形容……凄凉。

　　而小石头对她的唯一印象，也只有那双眼睛，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犹如珍珠在夜间闪烁一般迷人。

　　接过麼麼手上那发着点点青烟的清香，小石头恭恭敬敬的在灵堂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年迈的麼麼站在一旁，看着小石头那稚嫩的肩膀，眉目之间隐隐泛着一份心疼。小石头今年已有五岁，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黑如珍珠般的眸子，总若有似无的散发着份淡淡的精明机灵之感，一身矫捷的气息，恍如林间树上那嬉闹的鸟儿，精致可爱的五官，与那逝去的女人有几分相似，脸颊两旁总是容易泛红，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水水嫩嫩，好不可爱，只可惜……这么一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在偌大的皇宫之中，除了麼麼一人，竟再无谁知晓有他的存在。

　　虽然老麼麼是这么认为，但那跪在地上的孩子可就不一定了。

　　“咳咳……咳咳……”
　　“麼麼，你又咳嗽了”跪在地上的小石头听到麼麼那咳嗽的声音，当下立马起身，将老麼麼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粉嫩的小手，直拍着麼麼的后背，为她顺气：“麼麼，怎么样舒服些了吗？”

　　看着小石头这懂事的样子，麼麼欣慰一笑，抓住他的两只小手，握在手心：“小石头如此懂事，若是皇上知道，一定会很喜欢小石头的”

　　听麼麼这话，小石头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黑珍珠看着他。

　　皇帝？他那个打小就没有见过，甚至还不知道，有他这个儿子存在的家伙？对不起他不感兴趣。

　　见小石头突然不说话了，老麼麼当他难过，当下轻咳两声：“小石头你先自己回房，麼麼在这同你母妃说说话”

　　“……那麼麼要早早休息”
　　“恩”揉揉小石头的脑袋，麼麼一脸慈笑，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踏出灵堂，小石头脸色一变，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摸样那还像个五岁的孩子？

　　远处的天空，突然闪现流星般的群华星火，站在门边的小石头抬眸，看向那在夜空中绚丽绽放的花火，神色一怔，突然想起今日好像是某个女人的生辰。

　　“搞什么，每次人家在这边祭奠死者的时候，你们那边就放烟花大肆庆祝，是嫌自己死的慢啊”
　　额……请原谅某人顶着个可爱的娃娃脸，吐出这么不雅的话来，其实这已经很文明了，必须要知道，让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成天装纯扮可爱，就为了符合那个身体，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站在门边，小石头看了看身后的紧关着得房门，挑眉。

　　自从上次把翌晨太子吓出病后，他好像有段时间没出门活动了吧？听说这次皇后如此盛大的举办生日，一是为了给那卧病在床的儿子祈祷外，二就是想要冲邪。

　　无聊，冲个毛线，那些事，还不是某个顶着五岁小孩身体的男人搞出来的。

　　走在通往那御花园的路上，兴许是大伙全去给皇后祝寿去了，这一路下来，小石头幸运的都没有遇见半个宫人，就算真遇见了，可是那小个子小身体，还特意的一身黑衣，走在墙角下，谁会去注意？大家伙都忙着皇后的寿宴，可没心思去研究在墙角下移动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大家伙情愿当自己眼花，也不要再皇后的寿宴上出乱子，于是某个顶着小孩身子的男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朝御花园方向走去。

　　刚走到玉华门旁边，远远的，小石头突然顿下脚步，嗖的一声躲入墙后。
　　“好险，差点就撞上了”拍着自己的胸口，小石头为自己刚才的大意，而有些后怕着。以他目前的情况，要是被那个谁发现，不处死也得丢出皇宫，那到时候老麼麼岂不是要哭死了。

　　“世子，前面便是御花园了，这边请”
　　听前面那太监尖细的的声音传来，小石头硬是抖落了自己的一身鸡皮疙瘩，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男人这么说话，但那个装在小石头身体里的男人还是无法接受。

　　悄悄探出头去，远远的小石头只看见了个身着黄袍，一身华丽打扮的男孩，被老太监带领着步向御花园内，男孩莫约六七岁的年纪，从背影看去，不难想象他该是个怎么漂亮的孩子。

　　“该死，为什么我就得从头来过？”瞧着那背影，某人磨牙，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一个大好青年，会遭遇这种再次成长的经历，真他妈憋屈，就算要重头来，至少也得像前面那娃一样，瞧他现在的这幅侏儒像，行事一点都不方便。

　　“世子，怎么了？”
　　察觉背后有人在注视自己，男孩停下脚步，疑惑的向身后看去，褐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犀利之感。

　　“没事”男孩淡淡开口，随着太监直接步入玉华门，朝着那群在御花园里庆祝的宫人走去。

　　躲在宫墙背后的某人，睁大自己的双眸，脸上写着点点诧异。

　　那男孩好犀利的反应，差点就被他发现了。

　　“恭祝皇后娘娘凤体金安，寿比南山”御花园内，皇后看着那在自己跟前跪下行礼的男孩，神色一变当下喜欢的不得了，朝中众臣看着那出色的男孩也是频频点头，心里直夸那策王得了一个好儿子。

　　“觞儿，快上来让本宫瞧瞧”
　　听皇后召唤，男孩起身规规矩矩的朝皇后走去。

　　男孩姓覆名余觞，乃是南唐策王独子，虽年方亦不过仅有七岁，但没眉宇间的英气却很是逼人。

　　“觞儿，你母亲身体可好？”将孩子抱到跟前，皇后脸上堆满了笑意。小余觞的母亲与南唐皇后乃是血亲姐妹，其父在入朝之前亦不过也是江湖中人，只因与南唐皇帝情同手足，后又爱上皇后的妹妹，这才入了朝堂，只是不知怎的，这事一传了出去，小余觞的父亲竟成了皇帝失散多年的胞弟。

　　对于此事，二人一笑而过皆不成多言，不过这两年隐约间似乎却发生了些变化。

　　“让皇后娘娘挂心了，母亲身体尚未能痊愈，不能前来为皇后娘娘贺寿，还望皇后娘娘海涵”
　　“觞儿，跟姨母还用这般见外吗？”对于小余觞那份疏离的态度，皇后一直以来都很不喜欢，却也没有办法，三年前自小余觞出了事故之后，周围的事他几乎都是那一份疏离的态度，对他这个姨母是这般，对他的父母也是这般。

　　“……”
　　小余觞沉默了。皇后轻叹也在不勉强，抬首朝众臣道：“皇上现正在御书房议事，稍后便会前来，大家自便无需多礼了”

　　朝皇后行了一礼，大臣们当下也是该干啥干啥。
　　皇后的生辰他皇帝老爷都敢迟到，可想事情并不一般，而有谁知道，就这么一件事，日后竟让南唐落得个国乱的下场。

　　无视眼前的那些个大臣，皇后拉着小余觞低声轻问：“觞儿，你父王可是还在生皇上的气？”
　　“姨母多虑了，父王不曾生气，只是母亲重病未有起色，所以才命余觞带他前来给姨母贺寿”

　　几日前，小余觞的父亲覆聂进宫与皇帝吵了一架，之后就不曾在出现过，连朝堂也不去了，大臣们心中明白是因为何事，却无人敢多言半句，就怕皇帝没处撒气找自己的麻烦。

　　“儿臣参见母后”
　　“雨清”瞧见自己的小女儿一身华丽绒衫的样子出现在自己跟前，皇后笑笑，也将小人儿拉了过来，可小余觞却在这时不动声色的退了过去：“见过公主”

　　看小余觞这样子，皇后敛眸无声轻叹，伸手将小雨清抱住。
　　依偎在皇后怀中，小玉清一双眸子直看着一旁的男孩，娇声嗔道：“觞哥哥许久都没来宫里找雨清玩了，今日好难得见觞哥哥入宫呢”

　　“……”小余觞沉默，没有接话，皇后却笑了：“既然觞儿难得入宫一次，就陪雨清玩会吧，以前你们两可是很要好的”

　　听皇后的话，小余觞皱眉。

　　皇后有心招小余觞做驸马，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也是，这么出色的孩子谁不喜欢，只是现在的小余觞，心里对这个公主可没半点感情。

　　只是皇命难为，即便小余觞有所不悦，也还是不得不花时间来陪这个公主，毕竟他父王现在和皇帝的关系有些紧张，他不好在这时候给父王惹些事出来，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小余觞只得乖乖任这公主拉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