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９．２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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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位于琉昼和柒阳边境上的一个小村子。距离村子一百里外有一座山，没有名字，山上覆盖着厚厚的雪，终年不化。
据传山上住着天人，藏着无数珍贵的宝藏。村子里流传着从上一代传下来的传说，那座山有天人的保护，除了天人一族，其他人都不能入内。曾有外地人上山寻宝，但刚走进山里一眨眼的功夫便又回到了原处，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人踏入山里了。
桑南站在山脚下，仰头看着白雪皑皑的山顶。
熟悉的气息。
言柒一族独有的结界覆盖着这座山，这座名叫柒言的山。
苏醒后的第一百零五年，他被允许回到这里，继承族里所有的一切，并将它们继续传承下去。
这便是他的使命。
嘲讽的扯扯嘴角，他抬脚迈进结界里。
随着他的进入，结界像水镜一般泛开了圈圈涟漪，随后又恢复了开始的样子，什么也看不见了，而桑南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似乎这里从未有人来过。
山上的雪很厚，桑南却像走在平地上般轻松，在他的背后，雪地还是完整的样子，蓬松的积雪一点也没有塌陷下去。
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穿过了一片雪松林，一条结了冰的河流，一段峭壁，然后在一块巨大的石壁前停了下来。
又是结界。
同样熟悉的气息，却又有些不同。
他伸出手掌贴着冰冷的石壁，微微使力。
这个结界要比上一个强上许多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强行吸进了结界里面。
稍稍调整了下呼吸，他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没有烛火却如白昼般明亮，正对着他的是一张石桌和一张石床，挨着墙放着一个书架，上面陈放着一些书籍和卷宗。
总觉得……应该不止这些。
他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着，忽然间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迅速的将书翻至前面某一页，皱眉伸出手指将夹在书缝中的那张纸拿出，打开。
桑南：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那么我们大概永远也无法见面了。很抱歉，没有办法实现承诺陪你完成继承仪式了。
我知道或许你还在憎恨着我，毕竟当初亲手将你封印的人，正是我。可是如果时间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做。言柒一族和琉昼皇室长久以来都缔结着契约关系，至于具体的契约内容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便是这个契约并不是建立在友好的关系之上的，而正是这个契约，导致了言柒一族类似于琉昼皇室那般残酷的继承人挑选法则。
言柒的继承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当，也要经历接连不断的杀戮和磨练，需要饮血啖肉嚼骨，你的母亲不愿你接受这样的事情，不愿你成为一个凶残冷酷的人，她希望你有自己的人生，便要求我废除你的身份，让你做一个普通族人。
我接受过那些酷刑般的历练，自是不愿你再去受那些苦。自我继承言柒以来，一直费尽心思想改变其制度，并解除契约，因那契约不论对琉昼皇室还是言柒一族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但说要改变又谈何容易，长老和族人的阻挠更是让我的决定难上加难。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你，我会为你创造好条件，只等你成长起来后解除契约。
可还记得小你３岁的弟弟桑莫离？他自出生以来便身体十分虚弱，你的母亲一直都偏爱你，但她这次居然想用你的弟弟来替代你，要知道以莫离虚弱的身体是断不可能熬过那些残酷磨练的。
那时我正带着你去往琉昼。夜老将军和我是旧识，将湘缇借予我使用，那里很好，处于琉昼都城之中，又在将军府的范围之内，将你封印在那里，言柒一族的人没法找到你。你只需在那里沉睡，等待力量一天天成长，你需要力量去保护你弟弟，去解除契约。
我原本想着，等你成长起来后，若我已经成功改变言柒，那么你便不用再受磨练之苦，若是我没有成功，以你此时的能力那些东西也绝不在话下。
只是我没有想到，待我回到言柒，莫离却已失踪。你的母亲将他送去接受继承人的磨练，莫离虚弱的身体无法跟上训练的进度，在一次任务中失踪了。莫离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放任他在外流浪，所以我一边处理言柒的事物一边派人四处打探他的下落。
我已废除言柒长久以来旧的律法，现下只等你解除契约，还族人们自由。进来我接到消息，有人曾在断魂崖见过莫离，虽不知现下他是否还在那里，但总归是要一找才知。此番前去寻找莫离，不论找或找不到，在你的继承仪式之前我必会赶回，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便解除了契约去过自己的生活吧，南儿。
父桑泠
桑南呆愣的瞅着那张薄薄的纸，书从他僵硬的指尖脱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带起了些许微尘。
那个人，死了？！
他有一瞬间的恍神，片刻后，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不可能的！
他疯了一般在书架上翻找着，书本和卷宗被扔的到处都是。几乎将所有的书都翻遍了，他的表情终于平静了下来，然而整个人却仿佛虚脱了一样，面色苍白。
那个他曾敬佩着的人，那个他曾憎恨着的人，那个曾封印了他的人……
那个，被他叫做父亲的人，是真的死了……
他忍不住弯下腰低低的笑了起来。
桑泠……原来你，早就死了，原来……你早就死了……
他伸出手掌捂住眼睛，咧着嘴角，却有液体从掌下蜿蜒流出。
桑泠……桑泠……
父亲……
父亲。
从石屋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夜晚的柒言山看起来有些诡异，原本黑漆漆的空旷场地却被雪映衬的微微发亮，更衬得树林里阴森恐怖了起来。桑南回头望了一眼石屋，闭上眼默默的再次感受了一下结界上的熟悉气息，然后在那之外又下了一层结界，便抿着唇往山下走去。
快出柒言山的时候，他注意到山脚下站着一个黑影，黑影似是看见他出来了，便也向他走了过来。
“水澄，你不守在她身边，在这里做什么。”桑南皱眉。
“主人有请。”水澄停到他面前几步的距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声音却十分冷漠。
“主人？”桑南看着她，周身的气氛忽而危险起来，“你在发什么疯。”
岂料水澄像是半分危险都未感觉到一般，仍是生硬的说道：“主人有请。”
桑南觉察到不对，这才凝神去看她的眸子，那里面是一片平静无波，半点人的生气都没有。他伸手刚要探伤她的眉心，却不想水澄后退一步避了过去。
“主人有请。”水澄机械的重复了一遍。
桑南沉默了片刻，皱皱眉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带路。”
出乎意料之外，两人到达的地方并不偏僻，恰恰相反，这个地方简直就是热闹非凡。桑南看着人声鼎沸的酒楼和人来人往的街道，厌恶的皱皱眉本想甩袖离开，却终是忍耐了下来跟着水澄进去了。
一路上有不少人看过来，大都看的是桑南。桑南跟着水澄慢慢走着，这时水澄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桑南抬眼看去，一名长了满脸胡子的大汉挡住了去路，一把大刀担在肩膀上，那人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却是对桑南说道：“你该不是女扮男装的姑娘吧？”
桑南冷冷一笑，身形一动刚要出手，那名大汉却已经倒地。大厅里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刚才还出言不逊的男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尸体就已被分了家，壮实的身体倒在地板上，血留了一地，头颅骨碌碌滚到了不远处的桌下。
水澄丢下那名大汉的巨刀，冷冷道：“请勿对主人的客人无礼。”声音冰冰凉的，听得人寒意一阵一阵冒。小二很快找了人将尸体运走，然后留下两人擦着地板上的血迹。大厅没人出声，毕竟这也是这里的规矩，冒犯到了厉害人物，也只能怨自己倒霉。
两人继续往里走，最终停在一个雅间前，雅间门上挂了竹帘，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水澄站在竹帘前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主人。”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稚嫩的声音让桑南不由得一愣。
水澄挑起帘子冲桑南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面色却仍是没有什么表情，桑南瞅了她一眼，走了进去。房内只有一人，那人一副孩子般的面容，浑身上下也看不出半点威胁，这会儿他正懒懒的靠着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只小巧的红玉酒杯。
“你是谁。”桑南冷冷的看着他。
“啊，你来了。”少年清脆的声音好似玉石相碰一般，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好似没有听到桑南的发问一样径自说道：“我还在想水澄请不请得来你呢。”
“你到底是谁。”桑南脸色一沉，转瞬就已到了少年面前，只是少年还是笑嘻嘻的看着他，水澄挡在了他们之间，逼得桑南不得不退了半步。
“好了，我没事。”少年摸摸水澄的头，细语到。水澄的脸这时出现了一丝波动，多了些人的生气，转瞬却又消失了，然后她站到了少年身侧。少年满意的点点头，转而对桑南道：“我教出的死士，不错吧？”
桑南顿时杀气暴涨，眼中紫光闪过，他瞬间来到少年跟前伸手扣住了他纤细的脖子，水澄想上来阻挡却被他一下子甩到了墙上，他冷冷的盯着少年，“你有什么目的。”
“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少年似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仍是笑眯眯的对桑南说道，只是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
“没兴趣。”
桑南冷冷到，手下慢慢收紧。
“咳咳，”少年干咳两声，仍是笑着说道：“听说你一直在找一个人……”察觉到勒着自己的手掌更加收紧了几分，他喘了几口气道：“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个人哦……”
桑南眼中的紫色慢慢沉淀了下来，他冷笑一声道：“不劳烦了。”
哪知少年笑的愈发灿烂，“我知道的，她不是她哦。”桑南的手慢慢慢慢放松了力道，少年拨开他的手，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红色勒痕，“相信你也隐约明白了，夏夕颜并不是夜静岚。”少年看着他，却没了笑，刚才的纯真也没了影，眼角上挑看起来捎带邪魅，整个人顷刻间散发出一股霸气来，“普天之下能够帮你找到她的人，只有我！”
“我凭什么信你。”
“交易自是对双方都有好处，我之所以要同你做这个交易，不过是因为你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而我这里，恰好有一个可以与你进行交换的条件而已。”
“……你要什么。”
“我要你将‘牙’还回去！”
桑南神色一凛，眼中紫色光华变得更加暗沉，他阴森森的盯着眼前的人，“你到底是谁？”
“我叫离笙，关于这个消息的来历你不必在意，总之我是不会害你的。”离笙拿起桌上的红玉酒壶慢悠悠的往两只酒杯里倒着酒，“反正你也是讨厌那个人的不是么？所以将‘牙’还回去的话对你而言没有半分损害。”
“……成交。”桑南沉默了片刻后，咬着牙对离笙说道。
离笙咧嘴一笑，整个人又孩子气起来，他举起一杯酒说道：“以酒为誓，我会还你一个完整的夜静岚。”
桑南举起桌上的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夜已深，街上已无几个行人，这个热闹的酒楼也变得安静至极，大厅里的人都已散了，只剩雅间里的客人还三三两两浅斟慢酌。
离笙站在窗前举起杯子看着那一轮缺月，透过红玉的酒杯，银白的月被染上了一片猩红，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眼里含着笑，整个人看上去更显妖异，端着酒杯浅浅的啜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酒尽数洒下。
自此，整盘棋都已布好，所有棋子各置其位，只待那人的回归。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９．２交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