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短篇集》何夕潇湘

6、西风残照.陌路

　　阳光笔直地去了它能去的地方，有快乐的灰尘在光束里活泼地嬉戏。

　　一粒一粒汇成了一群。

　　她把手指伸进旋转的光圈，用力来回搅动，微笑的看着灰尘四散奔逃。

　　影子落在身上，她抬头，看到了奈落和他背后灿烂的太阳。

　　有点想笑，即使在这样的逆光中，即使他身边满是绚烂，这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黑暗的气息。

　　“在想什么。”低笑的声音响起，奈落按上她的肩膀，扳着她直视自己双瞳。

　　她顺势躺入奈落怀中，拨弄着他的微卷黑发，“只是无聊罢了……最近太闲了吧。”

　　若有所指的话语惹得奈落一阵轻笑，在他身边的十几年终于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公主有所觉悟了么？抑或是……

　　“太闲的话，去帮我办些事好了。”依旧是懒散的语调，黑瞳里却划过浅浅波痕。

　　她抬起头，有些兴致盎然的开口，“比如说？”

　　“新的四魂之玉的碎片。”奈落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眸色深沉。

　　“好啊，这次让我去好了。”她笑着起身挣脱奈落，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不过，我亲爱的奈落少主，您又要做什么坏事了？”

　　“为什么这样说。”笑。

　　“分明是支开啊，只是碎片的话，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白眼。

　　“四魂之玉，很重要啊。”依旧是笑。

　　“我看是拥有四魂之玉的人重要吧，还有，我听说那个巫女的转世来到了这里？”不怀好意的瞥之。

　　“……”笑。

　　“对了，具体方位呢？”灿烂笑。

　　“西国边境。”似笑非笑。

　　“……”嘴角抽搐。

　　“怎么了？唯。”无良笑。

　　“我想杀人--！”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待白衣女子消失在视线中后，奈落回头，淡淡吩咐，“通知下去，说潍城出现妖怪，征集强大的除妖师。”

　　一切都将开始。

　　西国与东国相邻，而边境处有着一片茂盛的樱花林。

　　对于藤原唯来说，这个樱花林里有着充满禁忌的回忆。

　　用手扣着剑柄缓慢的踏入林中，不经意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虽然在樱香中显得并不突兀，但是的的确确的存在着。

　　微皱眉，她提高了警戒，转过一丛灌木，她听到了打斗的声音，然后交战的双方出现。

　　愣住。只因那白色的身影是如此熟悉。

　　（不知怎么战斗描写发不上来）……

　　一爪结束战斗，杀生丸背对着她站在樱花丛中，樱花还在盛开，风很柔，间或的有花瓣飘落，无声地加入光与影的无声战斗中。

　　镜……花……水……月———便是这样的么？

　　很熟悉的一个词。

　　镜花水月。

　　藤原唯感到自己呼吸乱了。

　　“谁？”低沉淡漠的声音响起，然后下一秒，有利爪刺破银发，在离她几寸的地方停下，而她却忘了躲避。

　　真没出息。

　　她暗暗诅咒了一声举剑隔开两人，抿嘴道：“好久不见，杀生丸……大人。”

　　“藤原唯。”对方淡淡的叫出她的名字，清冷的声音却无由让她心慌。该怎么解释，以现在的立场？

　　或许，没必要吧。自己在他眼中，究竟算是……

　　她低着头退后几步，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到一旁倒下的妖怪身上，刻意做出冰冷的语调，“我需要那个妖怪身上的，东西。”

　　见对方没有任何举动，她握紧离樱，提高声音，“如果您不让开的话，那就只好兵戎相见了！”

　　“……”面对藤原唯的咄咄逼人，杀生丸沉默半晌，突然开口：“今夜月圆。”

　　一句话，她险些握不紧手中的离樱，强压下紊乱的心，她一手遮住自己的左眼，默默看着他下一步举动。

　　感动还未弥漫，她便被他的下一句话打入地狱。

　　“月圆的话，你绝对没有战胜我的希望。”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鼓足妖力冲了上去。

　　当杀生丸的利爪穿透她时，她突然想到那个寒夜后所发生的事情。

　　奈落问她，有没有做他女人的觉悟，她回答说有了，奈落继续问，如果要对杀生丸举剑的话她会怎样，她回答让一切交给战斗的本能。

　　如今看来，她的本能可真是小啊。

　　自己□□撕裂的声音在耳畔格外清晰，她突然有些庆幸，据奈落说自那日她离开时捏断杀生丸的剑后杀生丸就不再使用剑，这样穿过她身体的就是他的手，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武器，可她突然觉得，他的手比剑要冷的多。

　　她疑惑于他的固执，当奈落问她对这件事的看法时她回答说大概是因为被一个半妖毁掉武器后觉得羞辱，所以以后的话就不用剑了，奈落听后只是笑了，他狠狠的吻了她后轻笑着说，所以你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位贵公子。这是奈落第一次主动提起她对杀生丸的感情，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奈落不会去伤害她，至少在表面上是。

　　也许是再次的失败真的激起了她的本能，也许是那冰凉的手指唤醒了她的直觉，也许是要死在他手上这个事实令她不能接受，所以她爆发了，她粗暴的扯下左眼眼罩，拼了命的唤出寄居在她体内的妖怪。

　　于是她看到了他的血。

　　他的血顺着他纯白的和服淌下来，和她的血交融在一起，很和谐。

　　她开始大笑，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最后的爆发带来的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她最后看了他一眼，目光缱绻。

　　视野中却无了他的身影，只有樱花纷扬。

　　她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

　　对上的金眸似有急切意味，一定是幻觉，她果断的晕了过去。

　　这次的晕格外彻底，失血过多，受伤过重以及在月圆之天的强行动用封印都使她直接面临着死亡，然而她却没死，也许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让她死。

　　所以，纵使失血过多也没有达到危机生命的地步，纵使受伤过重也没有伤及要害，而强行动用封印的那一刹那，他完全放弃了防御将她击昏，这样妖怪就自动回到了她的体内。

　　一连串的做出这样的动作，他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完全是下意识的，凭着自己本能去做的。

　　这样不顾立场，肆意过头的做法……

　　原来他们的本能是一样的糟糕啊，作者我在这里小笑一下。

　　那天很长，那夜也很长。

　　间或醒来，看到月光很淡很朦胧，还有他耀眼的银发，他的手指搭在她的额上，熟练的输出妖力。

　　毕竟曾经在一起度过六年，即便不是刻意去观察，他也知道她的习惯，知道她的弱点以及很多。

　　她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心有着钝钝的疼。

　　此刻这幅她思念了二十年的人就在她眼前，然而她却，却……

　　月光飘飘渺渺。

　　他却比月光更飘渺。

　　只因着这不真实。

　　她没有问为什么，在此刻她只想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把他重新刻入自己脑海中，然后在以此来进行下一个二十年的思念。

　　这本是理所当然的，很多事，比如他对她的冷漠，他对她的毫不在意都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但显而易见的是他却打破了她的思维，比如现在。

　　但她不想去深究什么，她在逃避。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爱这个冷漠的男人，但事实上她却害怕他对她有不同于其他人的态度。

　　期待却又害怕着，很矛盾吧。

　　她，藤原唯，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姑娘而已。

　　也许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她有所觉悟，比如，爱上杀生丸的觉悟。

　　杀生丸这样的人，她知道，你可以爱他，崇拜他，为他发疯发狂，他也可以给予你温暖与安全，但你不要妄图去索取更多，他这种人，只应该被仰望，而不是厮守。

　　月光很蓬松。

　　她推开她的手，把头扭到一边去，像个生气的孩子。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指重新搭上她的额头。

　　她再次推开他的手。

　　他耐心的又搭了上去，并用另一个手扣住了她的双手。

　　她看着他毫无起伏的金眸，月光在其留下清隽痕迹。

　　天很黑。

　　月光很冷。

　　还有风。冰冰的。

　　树叶的声音。

　　沙沙沙。

　　好安静。

　　他的银发无声拂动。

　　好安静。

　　好安静。

　　次日，阳光明媚，杀生丸早已离开。

　　藤原唯明媚的忧伤了。

　　风吹过，樱花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伤好得差不多了，体内的妖力也很充沛。

　　这个事实让她忧伤了。

　　更忧伤的是，她看到了在自己手边的四魂之玉碎片。

　　不过最忧伤的，是昨夜在朦胧中听到他在对她说话。

　　也许这些话他可能只对她说一次。

　　但她闭上了眼睛，只因为她不想看。

　　她的耳里灌满了风声，只因为她不想听。

　　直到最后，她听到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忘了吧。”

　　三个字，字字如血。

　　他离开的时候其实她早醒了，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离开，他的银发在月光下依旧夺目，这份光辉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她，也不会属于任何人。

　　请不要这样寂寞。她想对他说。

　　她闭上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时至今日，他也终于留给她一个背影，一个离开的背影。

　　他们，终成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