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倾城》陈薇

3、得子

　　公元前七九零年春天，姒姜产下一子，取名孟延，寓意延续姒家香火。

　　姒姜生产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商姒就带了鲜果香烛前往观音庙还愿。左邻右舍也纷纷上门恭贺姒家弄璋之喜，当然，其中真心恭贺者有之，虚情假意者有之，嫉妒眼热者有之。

　　对于孟延的到来，姒姜心里最是欣喜，一举得男，就算她现在去了，也有脸面见早逝的公婆了，她再也不用背负姒家无后的重责了。

　　上完香烛，商姒没有多耽搁就立刻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阿女正小心翼翼地喂着妻子喝米汤，孟延则睡在妻子身边。

　　商姒刚伸手想要逗弄儿子，却又突然缩了回来，然后在衣服上搓了几下，才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孟延。

　　孟延扁了扁嘴，一副立刻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把姒姜心疼得不行，伸手拍了商姒一把。商姒也不介怀，依旧乐呵呵地看着儿子。

　　原本，商姒想过买一个妇人回来伺候姒姜，也可以照顾阿女，但是被姒姜给拒绝了。虽然现在日子过得挺如意，家里也不是买不起仆妇，但是姒姜一向节俭惯了，再说了也就这段时间艰苦一些，过了这些天就好了。

　　商姒见姒姜坚持，也就不再多言，幸而这些年赚了些钱，买了个铺子，还雇了个老实肯干的伙计，他也不必时时待在铺子里面，可以多照看着点儿家里，不然还真忙不过来。

　　这个时候，小小的阿女就发挥出了超乎寻常的作用，不仅帮着做了好多琐碎的小事儿，还担起了照顾姒姜和孟延的任务。

　　姒姜每每看到阿女忙前忙后，心里就一阵熨帖，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到底是从小养大的，不比亲生的差。

　　这个时候，在阿女小小的心里面，照顾好母亲和弟弟，是头等重要的事儿。对于弟弟孟延的到来，她的心里也是充满了喜悦，终于她也有弟弟了。

　　女儿懂事，又得了儿子，商姒在铺子里的时候，每天都乐呵呵地，哪怕有几天生意不好，也都满脸的笑容。

　　而姒姜，到底是高龄产子，平时虽然挺注意而且是顺产，但身子还是比从前虚了许多，足足在床上养了一个月才下床来走动。

　　不过，孟延倒是没有一丝不足之症，在一家人的悉心照顾之下，长得白白胖胖的。

　　姒姜能下床走动之后，阿女也轻松了许多，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姒姜在做，她就帮忙照顾孟延就可以了。

　　孟延满月的时候，姒姜本想要请人来办酒席，但是商姒却持反对意见，孩子还小恐折了福分。

　　姒姜听丈夫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满月的时候也就一家人庆贺了一下。

　　有了孟延之后，日子似乎过起来更快了，不知不觉地半年时间就过去了。

　　孟延长开之后看上去白白嫩嫩地，非常可爱，而且很爱笑，经常把姒姜逗得笑容满面，对这个儿子是疼到了心坎里。

　　姒姜忙着做家事的时候，大部分是阿女在照顾孟延。

　　对于这个弟弟，阿女一点儿都不讨厌。其实，自从上次听了邻里的闲话之后，后来又得知自己是捡来的，心里就一直有些忐忑。虽然商姒和姒姜待她一如既往，但是她总有些患得患失，尤其是在姒姜生了儿子之后，她的心里就更担忧了。

　　不过，这半年下来，商姒和姒姜并没有因有了儿子就忽视阿女，阿女的心也就彻底放了下来，对于这个爹娘期盼了多年的弟弟也是十分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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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秋来，转眼间孟延就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纪，阿女也已经十四了。

　　长大后的阿女，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指排削玉，有如花如月之容，倾国倾城之貌。

　　如此美貌的女子，又怎会没有求娶之人，只是商姒和姒姜到底是心疼女儿，不舍得这么早将她嫁了。在他们的心里，女儿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来相配。

　　一日午时，阿女和往日一样，左手挽着提篮，右手牵着孟延去给商姒送饭。出门的时候，天气还很晴朗，没曾想到了商姒的铺面不远的地方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还伴随着响雷。

　　因着离爹爹的铺子并没有几步路的距离，阿女并没有到边上躲雨，蹲下身抱起小孟延就往前跑。

　　“姐姐，我可以自己走。”孟延小声对阿女说道。

　　“恩。”阿女应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将孟延放下来，只是尽量弯着身子，给孟延挡住雨水，饶是如此，跑到商姒铺子屋檐下的时候，两人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

　　“阿女，延儿！”刚才一下雨，商姒就在心里担忧姐弟俩会不会被雨淋到，看到两人湿淋淋地出现在屋檐下之后立刻迎了上去。

　　“爹。”阿女将孟延放下，然后将提篮递给商姒。

　　商姒接过提篮放到一边，然后立刻回身去内室拿了一块干净的手巾出来，递给阿女，让她擦擦头发和脸上的雨水。

　　店里的伙计也很有眼色地上前给孟延收拾。

　　阿女接过手巾，将头发和脸上的雨水擦拭掉，然后伸手整理了一下，幸亏她身上的衣服是粗布的衣服，淋湿之后并没有贴在身上，所以虽然看上去狼狈一些，倒也不至于让她窘迫。

　　“阿女，你带延儿去内室等会儿，我去给你们买一身衣服过来换了。”商姒看了看女儿，基本上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了，倒是儿子身上，由于被护在怀里，虽然湿了一些，也不是特别严重。再说，如果让两小这样冒着雷阵雨回去，他的心里也放不下。

　　“爹，不用了，女儿一会儿就回去了，你还是赶紧吃饭吧。”阿女伸手拉了拉商姒的衣袖。虽然家里不是添置不起这一件衣服，但是延儿也不小了，前几天娘亲还在考虑要送延儿出读书，束脩什么的加起来也要很大的一笔钱，能节省一些就节省一些吧。

　　“爹爹，你去给姐姐买一身，延儿的衣服不湿。”孟延也抬头对商姒说道。

　　商姒看着姐弟俩懂事的样子，心里感觉一阵欣慰，摸了摸孟延的头，然后伸手抓起一边的蓑衣披上就出去了。

　　阿女阻拦不及，且衣服湿淋淋的站在店堂里面实在不是很雅观，索性就带了孟延进了内室。

　　“姐姐，下次延儿可以自己走。”进了内室之后，小孟延还一直记得之前的事儿，郑重地说道。别看他人小，认真起来还真的很有气势。

　　“好，我知道了。”阿女拿着手巾一边给孟延擦头发，一边笑着应道。

　　没一会儿，商姒就拿着衣服回来了，这个时候，外面还下着大雨。

　　商姒将买来的衣服递给阿女，然后牵着孟延的手出去，并贴心地给她带上了门。

　　阿女起身将门从里面插上，快速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又整理了一下之后才将门打开。

　　此时，商姒已经帮孟延换过了衣服，开始在吃饭了。

　　一直到商姒吃过饭，阿女上前将碗筷收拾好放回提篮里面，外面的雷阵雨都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阿女本想早点儿回去，可以帮忙做点儿家务事，可是外面雷阵雨不止，商姒也不放心姐弟俩独自回去，所以，阿女也只能留在铺子里面歇着。

　　等到雨完全止住，天气也放晴了，商姒才放心让姐弟俩回去。

　　“延儿，走了。”阿女一手拎起提篮，一手拿着换下来的湿衣服，朝孟延浅笑。

　　“恩。”孟延毕竟还只是孩子，在铺子里待了许久，早就觉得有些不得劲了，听到可以回去，立刻往门外冲去。

　　“爹，女儿就先回去了。”阿女朝站在门口的商姒说了一声，然后有些担忧地看着冲在前面的孟延。

　　“恩。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商姒挥了挥手，交代道。

　　“知道了。”阿女应了一声之后，赶紧快步往孟延追去。

　　孟延在前头跑了一阵，发现姐姐并没有跟上来之后，又转身跑了回来，然后边倒退着走，边说道：“姐姐，快点儿，我要去抓鱼。”

　　“知道了，你慢点儿。”阿女看着孟延倒退着走路的样子有些担忧，幸亏这时候暴雨刚停，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没事的。”孟延边说，边笑着倒退着跑了几步。

　　孟延这个动作，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却将阿女吓了一跳，立刻快步赶了上去，伸手牵着他的手让他朝前走。万一有点儿磕磕碰碰什么的，不仅爹娘担心，她也会觉得心疼。

　　阿女带着孟延一回到家门口，就看到姒姜正站在村口往外张望着。

　　“娘。”姐弟俩异口同声地喊道。

　　“哎。”姒姜看到两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伸手摸上去也是干干爽爽的，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一手拉了一人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