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青春能有几回闲》落残琊

4、一、

　　宇智波鼬被救回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

　　其时身材昕长的青年还穿着黑底红云的披风，脸色却是煞白。眼睛半闭着，看不出是昏睡着或是什么。他静静伏在已和他一般高的少年的背上，透出一股子宁静的味道。

　　背着他的孩子似乎是一路狂奔，未清理的血迹混着额角的汗水映花了面颊。他神情淡淡，眼底却有一丝挣扎。

　　“救他。”

　　他盯着还躺在木叶的最高决策人，语气平淡似乎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候，而只有自小一同长大的同伴兄长，和教导了不短时日的老师，才听出他语句下无言的请求与孤注一掷。

　　于是他背上的兄长微微弯了弯眼角，似乎是觉得“愚蠢的弟弟”其实还挺可爱的。

　　*

　　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鼬真正熟悉起来，其实还是战后的时候。

　　那时候宇智波鼬脸色苍白在弟弟背上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似乎就连泛着血色的眸底都透出温柔来，让他一下子有些怔忡。究竟是年少时那个会因为止水的玩笑而赌气会因为父亲的要求而咬牙却在那一个晚上面色阴冷地说，“不过是为了气量罢了”，的少年从来不曾存在过，还是——

　　他从来没有看清过他。

　　年少时总是跟在止水后面的小孩也只是朦胧的面孔，只是依稀如同现在一般面无表情的模样，是从小就不可爱的典范。长大后最印象深刻的还是那血色的眸子，七十二小时的月读毕竟不是儿戏。

　　卡卡西思来想去，不得不承认，他和宇智波鼬虽然有过可以称之为“朋友”的情分，但两人实质上是不怎么熟的。

　　“卡卡西桑。”

　　真是想到谁谁就来了。卡卡西默默转过身，想到的那人就穿着简单的黑色合式服装静静站着，眼睛上还缠着纱布。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如既往的不可爱。倒是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人会这么适合穿和服，只是这么静静站着倒还有些温婉的味道。

　　好久没有听到“卡卡西桑”这样的称呼了呢。自从那人叛出木叶，称呼自己就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一个音一个音，咬字清清楚楚，冷冷冰冰。

　　“哟，怎么不呆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只是看不见，还不是不能做忍者。”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爱。

　　然而究竟是为什么突然熟稔起来也无法探究。只是那人背着叛忍的名头独自在外那么多年，即使是站着都挺拔的让人心疼。莫名的他就有些想起在父亲死了带土死了琳死了甚至四代也死了的时候……他自己的心情。

　　*

　　最后一场战争惊心动魄。

　　但在卡卡西来说，那场战争的记忆已经不是那么分明了。只记得佐助背着鼬回来的时候那人明明还是趴在弟弟身上使不上劲的模样，没等手术开始就又上了战场。

　　纲手好不容易答应了佐助的“救他”开始准备手术工具，一转眼宇智波斑进攻的消息传来。她分神下了个命令，兄弟两就都不见了。

　　等到他们知道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打的差不多了。依旧是扶着弟弟的肩膀，两个人单薄的身影就这么站在宇智波斑的面前。而佐助的脸明显黑了。
　　大概是他又做什么了。
　　卡卡西深刻地感受到了纲手大人刚刚收到他跑战场上去时的心情。

　　剩下的几个忍者都在木叶的大门口，而宇智波斑一个人站着。
　　有生力量耗得差不多，其实他们也知道最后胜负的关键还是在他们兄弟两个。

　　联军的人也都差不多了，宇智波斑的脸上也显出疲惫之色，却笑着开口：“你又是何必呢？”
　　神色些微柔和，却是对着扶着弟弟肩膀的鼬。

　　“那么您……又是何必呢？”

　　出口的话很是沙哑，卡卡西指挥着剩下的忍者搬运还活着的同伴，一边抿了抿唇，其实是明白鼬的执着。

　　生生叛出木叶舍弃亲人舍弃同伴独自一人走过的那么多年，他有没有一次回过神来想一想，为了自己所坚持的信念，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那人大概是想过的吧，但是还是头也不回地走。

　　就像是曾经逝去的四代一样。

　　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木之叶”的精神。他，他的老师，鼬，还有三忍，其实都是这样的罢。

　　“那你是算准了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孤注一掷了么？”宇智波斑轻轻笑了笑，恢复了曾经秀丽容貌，不带一点杀气的样子却让人无端感到压力。
　　宇智波鼬是和他相似的秀美，却也是轻轻笑了笑：“我不觉得我会这么早死。”

　　“被腐蚀的写轮眼会吞噬一切的。”
　　“您话太多了……况且……我并不如您这么执着的。”
　　“怎么……”
　　“这双眼睛，不要也罢。”

　　宇智波鼬这最后一句轻轻浅浅，一字一句却十分清晰，用他特有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念出，却震的人心头一颤。宇智波斑眼神一闪，佐助也是忽的回过头来，却都是被这句话震慑，而没来得及挡下鼬的手。

　　既然连最近的两个人都阻止不了，那么其他人就更是了。

　　卡卡西也一样，他心里一紧，已是明白过来，便看到鼬搭在佐助肩上的手一伸，一秒六印的手速在这是清楚的显现出来，没看清他手指的动作，两只殷红的眼珠已是被他自己挖了出来，鲜血就顺着脸颊流下。

　　而那人白皙的手指被染成红色，稍稍握紧，眼珠子就碎了。

　　“你！……”宇智波斑脸色一变，竟是说不出话来。

　　*

　　其实之后卡卡西也从纲手那里得知，写轮眼若是失效腐蚀作用是相当强大的。不如不要。不过那人能够在战场上就生生把自己眼珠挖出来……那么漂亮的眼睛……还是从他自己的身上……

　　宇智波家的人都这么疯狂吗？
　　带土挖眼也好歹是确认了自己活不下去以后啊。

　　凭着对宇智波家的既定印象，他一直以为写轮眼这东西是不会被宇智波家人活着丢弃的。

　　不过算了，木叶眼科的技术向来很好。他当初换眼照样是在战场上进行的。这人虽然自己挖的时候粗糙了点，倒不至于救不回来吧……

　　大概就是那之后，卡卡西就莫名的关注鼬了。
　　比如说纲手大人是怎么把另外一双属于死去忍者的黑色眼睛换到他身上，还顺便骂了骂技术太差残留的角膜差点病变之类的……
　　比如说那人是怎么在伤没好全就执意要回宇智波旧宅，把纲手大人气的想吐血偏偏因为是病人又处于看不见的状态打不得只能骂……
　　再比如说……那人是怎样一副静谧的样子坐在院子里，表情宁静的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可是他知道，那人其实差不多失去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