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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琴心 ...

  •   钢琴有心吗?——钢琴师就是钢琴的心。

      从那年至今,整整二十六个春秋过去,他仍然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庆幸。指尖轻叩琴键,他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那个燥热的夏季,繁忙的都市里处处透出一种急不可耐的气息,像是要把咽喉扼住般的窒息感令他焦躁不已。刚毕业出社会的他正是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年纪,因为找不到工作而光荣入驻了家里蹲大学窝里系。窗外不解人意的蝉叫得惊天动地,闹得他恨不得把能摔的东西全摔了。出去走走吧,在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他对自己这样说。

      真正到了街上,他却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了,今天是七夕,满大街的鸳鸯到处走,唯独他光棍看起来颇为萧瑟。就这样在路过情侣的指指点点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马路上,他闭上眼放纵自己的身体,任由它把他带到何处去。

      逐渐听到了悠扬的乐声,优美婉转,每一个音符都有着直摄人心弦的魔力,像是而是被母亲抱在怀中般的温暖感将人们被诸多琐事折磨得伤痕累累的心治愈。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睁眼的一瞬间便明白一见钟情为何物。他钟情的对象非常美丽,身型流畅动人,最为纯粹的白和最为深邃的黑,起起落落之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美——那是一架钢琴,一架使他一见钟情的钢琴。

      乐器行的老板是个很和善的老爷子,他告诉他这架钢琴是非卖品,不过如果是要弹弹看的话倒是可以。他立即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个连五线谱都看不明白的粗人,贸然去弹的话,这是对她的侮辱。老爷子看到他这反应倒是很开心地笑了笑,说:“年轻人,想学琴吗?”

      到底答不答应呢?他犹豫了,若是答应下来的话就可以离她更近一些,但是自己现在连维持自己的生活都是勉强的,学琴的话……是要交一大笔学费的,他烧不起那个钱。

      老爷子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问他要不要留在这里打工,报酬是学琴。他听了猛地点点头,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脖子“卡啦”一声,痛啊……老爷子看到他这模样倒是笑得越发地开心了。

      学琴的日子里充满着汗水与泪水,看上去很和善的老爷子在教起琴来的时候却变得无比严厉,稍有差错便吹胡子瞪眼睛,那眼神令人心里直发咻,刻薄的话语已经好几次让他忍不住掉下泪来,但最终他还是坚持住了。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是负的,他坚持下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样他会觉得离她更近一点。实在被骂狠了就半夜跑到那架钢琴旁边吐苦水,聊着聊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了,在这架琴的身边,他就会觉得很舒服,舒服得让人想睡过去。在努力一点吧,这样子的你还配不上她,他暗暗对自己说,练习愈发地刻苦了。

      在老爷子宣布他可以出师的那天晚上,他兴奋得睡不着觉,爬起来想去找她分享自己的欢乐,却在那架琴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老爷子轻轻抚摸着琴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的年轻人了,他很勤奋也很努力是个好孩子,你不会吃苦的,在这个年轻人手下,你一定会绽放出更加美丽的光。不过还真是舍不得哟,陪伴了我几十年的老伙计,我已经老啦,不像当年那般……”他默默地转身回头,没去打扰这个已经陷入回忆中的老人。有差迟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其实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完成了自己牵挂已久的事的老爷子没过多久就驾鹤西去了,将那架价值百万的钢琴赠与了他。觉得不能辜负老丈人对自己寄予的厚望的他,在一场国际级的赛事上一鸣惊人,成了一匹夺下桂冠的黑马。他将奖杯放在她对面的架子上,好让恋人能够看见,自己为了她所作出的努力。

      之后他又参加了很多赛事,各种奖杯和奖状,塞满了一个大大的架子。他被世人誉为:能够与钢琴的灵魂共鸣的心灵钢琴师。

      在那个夜晚,他换上了最庄重的礼服,与她举行了一场独一无二的婚礼。他怀抱着最为虔诚的心,掀开了琴盖,双手置于琴键之上,冰冷的琴键给了他一种颤栗的感觉,他深呼吸了一下,默道:若是有情,便回应我吧。钢琴师的手于琴键上飞舞如穿花蝴蝶,钢琴也做出了完美地回应,他们间默契无比,容不下第三人的亲密,钢琴师明白,钢琴将心交给了自己,而自己便是那钢琴的心。彻夜无眠、

      在一次某杂志来到他家做专访的时候,问他为何至今未婚,他笑着说:“我早就结婚了。”记者意识到这可能是个独家报道的好机会便追问是怎样的姑娘才能得到您的青眼。

      他保持着微笑走到屋里最醒目的那架钢琴边,懒洋洋地趴在钢琴上说:“她就是我的妻子。”记者的表情从惊讶到理解,这个答案超乎寻常而又在情理之中,也许只有这个娶了钢琴的人才能达到那种大师的境界。

      “呐,记者先生你知道吗?”他一边抚摸着钢琴一边问,随即又自己补上了回答,“钢琴是有心的。”钢琴师就是钢琴的心,在钢琴师成为钢琴的心时,他就献出了一切,无论是身还是心。他是为了这架钢琴而生的,独一无二的心。

      “钢琴有心吗?”他又弹起了那年初遇时听到的那首曲子,随着指尖对琴键的叩击,他听到了心跳声,以及钢琴的回应声

      “有的哦,你就是我的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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