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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正太诱惑(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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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看到医生手里的针筒时,喏喏吓的直往余弘文的怀里躲,一张小脸皱的几乎要落下泪来。任是边上的小护士软言相劝,硬是抓着自己的裤子就不让脱。
嘴边还嚷着:“流氓……流氓才脱人家裤子……”
余弘文失笑,从前在美国,总担心喏喏学不会汉语,将来回来不好跟小朋友沟通,于是努力创造口语的环境,还专门请了中国的保姆,买了中国的动画片。照这样看来,喏喏更多的时间是跟着保姆看无聊的电视连续剧去了,‘流氓’这高深的词汇都学会了,不知道还懂些什么。
护士估计没见过说自己是“流氓”的小孩,一边也想分散喏喏的注意力,于是逗着喏喏说话:“你知道什么是流氓啊?流氓都是男生,女生不可能是流氓的呀。你看姐姐长的像流氓吗?”
喏喏点了点头,说:“阿姨说,有女流氓……”
护士一脸黑线,有些不满的看着余弘文,这都什么家长,教的些什么啊!
余弘文也无奈,只有孙菲菲和悦的对着喏喏说:“喏喏不是说长大了要当男子汉保护姨姨的嘛?要成为男子汉就不能怕打针,还必须自己乖乖的趴在位置上,不能乱动哦。等护士阿姨给你打好针了,姨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孩都是好骗的,果然,喏喏一听到“男子汉”三个字,脸上现出誓死如归的表情,任护士摆弄。针扎进屁股的一瞬间,他咬着牙抿着唇没做声,等出了医院,上了车,终究没忍住,哭着说:“呜呜呜~姨姨坏~疼~”两手捂着屁股,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又大了一圈。
孙菲菲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想起喏喏刚出生那会,小小的那么一团,身体又不好,成天只能在保温箱里头呆着,体弱多病,常常打针吃药,所以这孩子对针啊药的天然恐惧,长大一些总算好点了,可是每回生病还是让人心疼到不行。
哭累了,喏喏抽着鼻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在孙菲菲的怀中,孙菲菲见余弘文一脸倦色,想着他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喏喏,吃尽苦头,软了声音说:“姐夫,要不我搬过去跟你一起照顾喏喏吧?你这样太辛苦了。”
余弘文心里藏着事,本就有些烦躁,好歹没发作,只是摇摇头,说:“不方便。你也要上班的。”顿了一下,他又说:“菲菲,以后不要干这样无聊的事情。我不喜欢。也没意义。”
孙菲菲闻言,只装作没听见,依然看着喏喏答道:“姐夫,喏喏还这样小姐姐就走了,你的身边总要有个女人照顾着。虽然这样说不好,可是喏喏总是还要有个妈妈。”
余弘文随手打车上的音响,一阵饱含感伤的男音缓缓流淌在车厢内,那个悲伤的男人用最质朴的嗓音拿着一把吉他反复弹唱着悲伤和疲惫:“Would you know my n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would it be the s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I must be strong, and carry on ,'Cause I know I don't belong here in heaven——”
孙菲菲听着入神,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着,播的是别人的歌,唱的却是他们共同的悲伤,让人伤心的几欲落泪。触景伤情,真的不仅仅是个成语而已。那一句歌词,一下子能敲中人的心,真正的痛彻心扉。
想到那样美丽超然的孙思霏,只愿她在天堂没有疼痛,没有悲伤,没有眼泪,保佑着他们一直平安的生活下去,总有一天,让他们也能在天堂相遇。
睡梦中的喏喏说着梦话,又小声的哽咽抽搐了一下,余弘文回过神来,发动车子进入车流中。
在准备回国的这么长时间里,他从未听孙菲菲提过一句要回来的打算。可是他回来,她也回来了,甚至比他更早。
他不愿去想孙菲菲进果果的公司有何打算,只因孙思霏曾经说过,她这个妹妹有着过人的智慧,总比别人想得更远,想要什么,她心中自有计较。她不说,他也自然不问。
孙菲菲太聪明,聪明的让人看不清。于他而言,她只是个妹妹。至于其他,他不想去思考,他自顾不暇,分身乏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只愿过好自己的。
只是没想到,他会那样仓促的让果果看到喏喏。原本想慢慢的透漏一点信息,让果果慢慢地接受喏喏。可是孙菲菲一下将他们两个放在那样的境地下,逼得他们去面对。
那个瘦的只剩下骨头,身上棱棱角角几近分明的孙思霏倚在窗边,明媚着笑容对他说的话,他依然记在心头。那时的她瘦到吓人,面色苍白,仿佛一碰就会离开。可是那笑容,那飞扬的眼神却一如当初。
她说:“弘文,你千里迢迢,不顾一切的来到我身边,只不过是想寻求一个答案。一个少年时期蠢蠢欲动无法得到满足而不甘的出口。你总以为这是爱情,可是等你找到我,站在我的面前,你心底才会明白,这不是你想要的。”
“哼,男人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的骚动。偏偏那个被我偏爱的,这样有恃无恐。其实说白了,我跟你也一样,就是不甘,非得拼个明明白白,得到个‘不’字,受到了伤害,才能舔着伤口离开,回到对自己好的那个人身边。”
幸好,我还有个你。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我这样把你自私的留在身边,那你心里的那个人,又该怎么办?
长长的安静,窗外凉风乍起,吹散一树叶,飘飘荡荡,无处躲藏。
余弘文想起果果笑弯的眼睛,灿若繁星。他想,等一切都结束了,他便回来,他会把思念告诉果果,祈求原谅。
只是,这一等,就是三年。初次见面,果果模糊的笑脸变了模样,他竟没认出她来。
他才惊觉自己错了。并不是心底里记挂着一个人,她就在原地不动,时光流逝,什么都易变。
连他自己都痛恨自己,为什么只留只言片语。这样笨的林果果,不点透了总不可能明白。倘若那时,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果果,倘若在他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时就立刻飞身到她身边,甚至更早之前,他就能更加勇敢的面对自己,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或者这一次,他诚实一点,试着去争取,果果是否能谅解?
他正兀自出神,孙菲菲用手指在他掩面晃了晃说:“姐夫,看前面。咱们快到了。”
他点了点头,将车小心开进小区里。正准备下车,孙菲菲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姐夫,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也不问我现在怎么样?”她的语气里有意思埋怨。
他抽回手来,淡淡的回答道:“你姐姐说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什么时候都能把自己安排的很好。我也相信你。上回我见到你在决泽了——如果你觉得那里是你最好的选择,对你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我也衷心替你高兴。我只希望,回国是你对自己负责的表现。”
她见他又要走,有些不甘的拖住他说:“姐姐让你照顾我的——你不能自己回来了,把我丢在美国。姐夫,我想陪在你和喏喏的身边。喏喏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余弘文又迟疑了一下,看着熟睡的喏喏,有一丝的恍惚,片刻,他又说道:“菲菲,你其实可以不用叫我姐夫的。我答应你姐姐的,总会做到。你美丽大方,学识好,能力强,完全有本事照顾好自己。我还没发现我能顾到你什么。”
这回,他却是直视她的眼睛。她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却藏着一丝的委屈。他不由软了语气,劝慰道:“好好回去休息吧。如果觉得不方便,就搬到公司附近住,我也放心些。”
她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在这也有朋友,我都住在朋友那的。我从小和姐姐分开,姐姐的生活我都不了解,我从不知道姐姐是怎么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活下来,又完成学业的。”
“姐夫,有时间,你就带我去姐姐去过的地方走走吧。我听姐姐说过,你从前会在女生楼下给她唱歌,会偷偷的给她送花,还和她一起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也想了解姐姐的生活——毕竟,我们从小就分开了,她又死的这样早。”
“我唯一能知道她过去的途径就是你了,姐夫。”
许是想起不愉快的过去,孙菲菲的脸色有些苍白。余弘文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答应他。
她见他点头,又笑了,小心的扶着喏喏,帮着余弘文让他抱出车外。这才挥挥手笑着目送余弘文上楼。
转身她却笑着跟自己说:“孙思霏,我真没想到。你就这么死了。你生前事事跟我抢,事事赢过我,死后倒是做了一件好事。这个男人,是你送到我身边的。我总有办法让他爱上我。”
看着前方,她又露出不屑的笑,想起自己特意将余弘文引到花园中,上演那亲子一幕,不无得意。
那丑丫头,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