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沉闇

50、欢颜犹逐故人回

　　第五十章欢颜犹逐故人回
　　然而想要远离却终究之能事想象，这么多年来，说是他们久为上位者的习惯也好，还是身为长辈对晚辈的操心关心也罢，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支配别人的行为，支配别人的生活，甚至是，支配别人的命运。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接受他们的安排，曾经周诚笙的父亲是一个，高絮是一个，还有如今的徐暮凝。以前就听周诚笙说起过，他爸爸下海，纯粹是受够了家里老爷子的专制独裁，老爷子是军人出身，膝下只有周诚笙父亲一个孩子，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子承父业，进入军队。况且，在他们老一辈的思想当中，总觉得商人就算钱赚得再多，也是不入流的下九流，在他们那样的家庭里，总是有些看不上的。哪知周诚笙的父亲非但没有进军队，反而跟他爷爷唱起了反调，下了海经了商，连带回来的老婆高絮都因为那几年老爷子的迁怒而受到本不应该有的待遇。从那间茶楼里出来，徐暮凝都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她突然无比地讨厌起自己来，像周诚笙他们这样的家庭，如果他还有个兄弟姐妹倒算了，偏偏他也是个独身子，自己不能怀孕，在他们家里看来是天大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就是她呢？要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分手，说起来，他们两个心里面都不会甘心的。许多人都是这样，外界压力越大，他们心中反而会升起一种反叛的情绪：别人越是不要他们做的事情，他们偏偏就要去做。
　　正在胡思乱想间，耳畔传来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接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便停在了徐暮凝旁边。身边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徐暮凝下意识地朝那辆车看去，车子很熟悉，正是自己这段时间来的座驾。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先生将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让徐暮凝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给他带上个头套的脸来，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是此刻的清冷，却更多了几分微微的暖意。他目光悠然地朝徐暮凝看过来，在微薄的暮色中，仿佛水一般的清凉。如果他的目光也有香味儿的话，那就应该是高田贤三的水之恋，清空，凛冽，带着微微的暖意，却不显任何的娘气和暧昧，是世间最纯粹的味道。一抹笑容在徐暮凝的脸上缓缓漾开，她低下头，耳畔一缕头发仿佛是不胜娇羞般地从上面垂了下来，欲盖弥彰般地将她的脸将遮未遮，却带来恰到好处的阴影，将她白玉般的脸颊遮住了半分，朦胧中，更添情态。
　　徐暮凝转过身朝那边车门走去，周诚笙早就将车门打开，只等着她进来。徐暮凝上了车，周诚笙伸出手来将她垂在脸颊上的那缕头发勾到她的耳朵后面，淡淡问道，“今天奶奶找你了？”见徐暮凝点了点头，又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徐暮凝笑了笑，笑声中似乎有着叹息，回答道，“还能有什么，还不就是那些？”周诚笙不自觉地抿起了唇角，徐暮凝偏过头，就看见他那副微微不开心的样子，有些讨好地伸出手去摇晃着他正扶着方向盘的手，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大少爷。我不会听她的话的。”周诚笙听了这样的话，脸上的神情却依然没有放松半分，徐暮凝知道他不高兴是因为什么。或者说是担心也行。周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说话常常能够一语命中，她心忧周诚笙，周诚笙自己心中也清楚，可是恰好就是这份担心关切，才让他此刻心中生出担忧和惶恐。生怕徐暮凝因为不想自己夹在爷爷奶奶和她之间为难，就答应了奶奶的要求。若是一旦答应了，那他们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知道他的心思，徐暮凝伸出手在他好看的脸上捏了捏，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对周大BOSS哄道，“好了嘛，不要担心了。你之前跟我说的我都记得的，无论她怎么说，说什么，我都是不会答应的。”她顿了顿，说道，“周大BOSS，你要相信你女朋友，是有着非一般的共产主义觉悟的。像这样的资本主义糖衣炮弹，是不能把我打倒的。”她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正是因为认真，偏偏又让人生出几分好笑来。只是周诚笙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她逗笑，徐暮凝见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淡的，放在那张好看的脸上的爪子忍不住动了动，硬是将他的嘴唇扳成一弯浅浅的月牙，并且自欺欺人地说道，“好了，笑了。”
　　她脸上的笑容浅淡而又平和，里面呆着几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娇憨，仿佛是受了她的感染一般，周诚笙腾出一只手来，将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轻轻地吻了吻。哪知本来车内应该是一片缱绻的温馨，徐暮凝被周大BOSS握在手里的那两只爪子却条件反射般地从他手里抽了回来，笑嘻嘻地解释道，“痒，痒得很。”周诚笙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回家后，简单地洗了一个澡。他们两个晚上都没有什么夜间活动，也不喜欢看电视，家里的电视从来都是摆设。所以一洗了澡，徐暮凝就搬着自己那台电脑上了床。周诚笙带着浴巾从浴室里面出来，就看见她十个手指在电脑上面不停地动啊动，那样子，像是只小仓鼠。明明刚刚洗了澡，她穿了一套白色纯棉的V领睡衣，加上旁边的灯光昏黄浅淡，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上去都应该是一副文艺小清新模样，可是此刻周诚笙就是觉得她毛茸茸的，让人忍不住伸出手来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地蹂躏一番。事实上周诚笙也这么做了，他坐到床上，长臂一伸就将徐暮凝抱了过来，并且还伸出手来用力地将她早上才洗了的那头柔顺长发揉得乱糟糟的。徐暮凝在他怀里反抗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结果，最后还是迫不得己放弃了。没办法啊，她攻击力和杀伤力都没有周BOSS大，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过了一会儿，周大BOSS可能觉得差不多了，就住了手，看了看又觉得还不满意，不符合她此刻毛茸茸的样子，又伸出手在她头顶揉了好几下方才罢休。徐暮凝十分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周大BOSS却恍若未觉般，将手中的浴巾递给她，示意她给自己擦头发。徐暮凝接过来，看了一下他那头濡湿的头发，如墨玉一般亮泽，还带着洗发露清新的味道，凑过去问了一下，称赞道，“真香。”伸出手来给他擦着头发，一边擦一边说道，“都跟你说了晚上不要洗头，就是不听。”周诚笙没有回答，坐在床边，他转过头无聊地看着，就看见徐暮凝腿上放着的电脑，见她正在跟曾檬聊天，问道，“曾檬晚上没有出去啊？”徐暮凝嗔道，“哪有那么多的精神，天天晚上出去玩。”说完就将浴巾递给他，示意完了，然后又转过身继续和曾檬聊天。
　　曾檬从来都不是一个耐心的人，见她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于是那边不停地问道：你死了？然后过了一会儿没见她回答，又问道：你被分尸了？还没见她回答，又发过来：徐暮凝，你死哪儿去了？徐暮凝将电脑搬过来继续的时候，曾檬正在那边发毛，她回个了曾檬一个：你才死了呢。刚才诚笙让我给他擦头发。果然换来那边曾檬的吐槽：哎唷喂姐，有男朋友了不起啊，又跑到我面前来显摆。曾檬如今已经步入剩女行列，亲朋好友都在为她的终身大事担心，她自己也担心得不得了，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越是急曾檬的桃花运越不来。每一次曾檬想跑去打击周诚笙或是徐暮凝，总要被周大BOSS的一句话给挡回来，“你男朋友呢？”此话一出，立刻秒杀曾大小姐，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曾檬，听了这句话，立刻偃旗息鼓。
　　徐暮凝知道跟此刻的她解释也是枉然，索性坐在那里，等着她说话。果不其然，过了不到半分钟，曾檬又发了一句话过来：擦个头发要这么久啊。周诚笙就那么短的头发，需要么？当我不知道么？你们肯定又去做了什么坏事了。然后曾大小姐就开始发挥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电脑那边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过来：你们刚才，怎么，又激情了吧，嗯？隔着电脑都仿佛能够看见曾檬脸上的坏笑，徐暮凝刚想否定，忽然又觉得这句话十分的不对劲儿，这么短的时间，她这是在质疑她家周大BOSS的X能力呢。作为这世上对于这件事情最有发言权的徐暮凝徐小姐，自然不会容许旁人这样质疑周先生的。几乎是连想也没想地就跟曾檬发了过去：怎么可能！我家周先生，X功能是很强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