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盏·桂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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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酒·大夫芝兰士蕙蘅，桂君独立冬鲜荣。无所慑畏时靡争，酿为我醪淳而清。甘终不坏醉不酲，辅安五神伐三彭。谁其传者疑方平，教我常作醉中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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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寂静，其他所有门派的人全看向了千岁门这边，千岁门的人则是全看向了我。
空穹万里，一片玉壶天。
像是有什么极炽热而郑重的东西上涌，脑海里一时全是翻飞的剑影，全身的经络在一股意志的刺激下收缩，内力像不受控制一样快速运转，手下意识就伸向腰间，才发现没有佩剑。
身边传来一声叹息，师父俞不州把一柄剑伸到我面前，“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乱事，这是为师年轻时用的剑，承得住对君剑法前三式的力道。”
握住那把剑，冥冥间好似有一股精神从剑身传来，让我猛地站起身，立得笔直。
边上的李易杳一把抱住我的腰尖叫道：“好好给他们看看我们千岁门的威风！打赢了殷鎏川你就扬名立万啦！”
回过神来的师兄师妹们全开始给我加油鼓劲，身后传来俞老头类似于欣慰又期待的声音：“……好好比，别给千岁门丢脸了。”
我却突然回头说：“……有酒吗？”
俞老头一愣，还没开口问“要酒干嘛”周扒皮就递了个酒葫芦到我面前，沉声说：“拿去。”
我握住酒和剑，向师父一拜，然后在浑身的青春热血中飞掠向站台。
脚踩在坚硬的花岗岩上，我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殷鎏川微阖着眼含笑望着我，眼角的一方画龙在盛阳下熠熠生辉。“首先要恭喜小娘子在天灾下安然无恙。”
我只得应承一句“多谢”，公众场合不便嚎叫出“去你二姨娘的小娘子，你这亲都没娶过只知天天幻想的毛头小子”，却因这破败气势的心思，害我一腔热血冷了不少。
少年修长漂亮的手指握住刀柄，慢慢拔刀出鞘，琼台瑞雪似的刀光倾泻而出。随着他握住刀，蓦然间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庸懒的调调全无，眼神锐利让人不敢逼视，衣袂猎猎作响，颀长挺拔的身姿本身就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刀。
“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可以让我对你感兴趣多少。”
又是这副志在必得的狩猎者模样。
我抿住唇，握紧了手中的剑。
自己正站在比武大会的站台上，在场千万人全看着自己，包括师父和同门。随着殷鎏川拔刀，全场骚动，开始响起噌吰的叫好声，大都是为游龙天宫的少宫主助威呐喊。我强迫自己不要看台下，可是还是紧张的全身紧绷，手心都是汗。
就知道会这样，这副样子开始比武，还没开始已输了一半。
我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忽然拿出酒壶，一把拔开瓶塞，开始抬头纵饮，辛辣的液体直灌入喉，像一把火直接撒入体内。
看到此景的殷鎏川眼睛眯了起来，“这是……酒？”
全身像是在被焚烧，耳边一阵阵的轰鸣声碾压而过，鼻间只有酒那刺激的味道，呕吐的欲望直攀而上，我硬是把整壶酒全灌了下去，然后猛地把酒壶甩向远处。
眼前一片赤红，像是置身红莲业火之中，只看得到整片整片炽烈的颜色，幻化扭曲着。
然后，火慢慢熄灭了。
自己像是化为了一片灰烬，什么都烧没了，□□，灵魂，精神，还有思绪，一切都已万劫不复，只余心底一捧冰冷的尘埃。
眼前的赤红慢慢湮灭，渐而又看得清了，眼前只剩下这十丈战台，以及战台上的对手，其余再无一物。
殷鎏川表情莫测地看着我：“你不是最讨厌酒么，而且……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变——”
话语被一阵剑吟声打断。
握住剑，手臂笔直，正对向对面人的心口，我面无表情，冷冷开口：“请。”
站台上忽然出现无数道凌厉至极的剑影！
………………
我挥剑极快，一时站台上突显数百道剑影，虚虚实实中，一道剑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殷鎏川的眉心。
殷鎏川低声一笑，忽的整个身子先后仰倒，刀却反撩了起来，我连忙手腕一转，将剑带到一边，退后两步，又运起剑来，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连带着把刚起身的殷鎏川包裹在内，却还是被他几招破开退出身来。
在反身躲过我一剑后，殷鎏川借着转身之势一刀反手袭来，刀势极烈，刀还未到，森寒的刀气已割破了我的衣裳！ 我立刻后退，那刀却直逼了来，趁着还有些距离，我纵身跃起，接力在刀尖上轻点便直接跃上了殷鎏川正上方，半空中松手，再反手握住剑，手腕微转后手中的剑便朝着身下人天灵盖笔直刺去！
这赫然就是门中辟闾阁教的绝杀之招之一——“千”字诀。“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千岁门人修的正是这十字诀！
殷鎏川像是头顶长眼一样，脖子诡异一扭，硬生生躲了开，借着一头的距离，成功避开，只被我割破了肩上的袍子，还趁机向着从半空中落下的我又是一刀，被我硬是在空中扭动身体躲过。
像这样，我就和殷鎏川缠斗了近五十回合，胜负未分，而且彼此都只受了些轻伤。
第五十四回合，殷鎏川自空中向后掠去，飞扬起的发丝像是浓墨凌空泼开，在两丈外稳稳落地，含笑看着我的眼神中有一丝赞赏之色，“不错不错，千岁门的十字诀你已使得圆融如意，即便当初没犯事，你也足以下山傲然江湖了，小娘子算是我见过的同代弟子中最优秀的了。”同代弟子，自然不包括已当上宫主的倾镹。
“可惜，我要是用上天龙九刀，小娘子可就输定——”
殷鎏川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再次被无数道剑影包裹在内，可是这次不再一样，剑影有上千道，每一道都完美衔接，毫无破绽，像是缝出的天衣。而在这数千剑影中，竟然隐隐浮现出漫天大雪的虚影。
像是忽然寒风骤起，咆哮呼号着向殷鎏川卷去，本来直向我的刀硬是被吹向了一旁。
当一丝惊愕之色在他脸上逝去后，殷鎏川看向一脸冷漠的我的眼中，忽然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在我和殷鎏川相斗所占的半个战台上，在那数千道剑影中，那剑意竟然慢慢具体显现出来，产生了一幅类似于幻境的景象，风如虎吼，雪若盖下，连着花冈岩面，都像是结起了一层薄冰。
大夏天，竟生此异景，台下一片哗然，直至忽然响起了个不敢置信的声音：“是对君剑法——”
………………
对君剑法第一式——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正是夏天，对君剑法第一式的威力至少削弱了两成，我抿住唇，继续缠向殷鎏川，正是此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令人刺目的寒光！
殷鎏川双手握住了刀，刀过头顶，向我笔直劈下，一瞬而生的开天辟地的气势令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数千剑影，一下就被破了大半。
北风大雪的幻境像是一幅纤薄的纸卷，被从中撕开，慢慢消散了。
天龙十七刀中的第十刀！一刀可斩人无数，可杀任一武林名宿！
全场寂静无声，然后忽然响起了震天的鼓掌和叫好声！
我和殷鎏川谁都没有看台下，殷鎏川定定看着我，狭长的眼亮的不可思议，像是九天之上的骄阳，他舔了一下嘴唇，脸上的表情极是兴奋，“很好，沽衣，你果然没叫我失望……”
我像是没有听到他讲话一样，只是不停运转着体内一时融汇不起来的内力，我死死握住手中的剑，慢慢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尽黑暗中，对面一袭雪衣的少年，像是不惹尘埃的仙子，又像是幽冥地底索魂的白无常。
我抬起手，再一次运起了剑。站台上，再次出现无数道凌厉的剑影。
台下再次一片寂静。
因为这次亮起的剑影，比之对君剑法第一式时，多了近一倍！那光是看着就晃瞎了眼的剑影，令花冈岩战台不堪重负，十几条裂缝凭空出现，向四周蔓延开去。
我和殷鎏川已经完全淹没在了无数道剑影中，过度的运力已经让我完全红了眼，只是不断不断，刺出无数道杀气凌人的剑，袭向已经不得不全力全力对抗的天之骄子。
忽然有尖叫声传来。
万里无云一片晴空之下，竟然平地炸响了一声雷！
那雷鸣竟是激越的剑吟声！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盏·桂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