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盏·松叶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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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叶酒·时招山下叟，共酌林间月。尽醉两忘言，谁能作天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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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似魔门罗刹婆的老妪掀起眼皮看了我两眼，才慢慢悠说：“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转身喊了一声“老头子，过来……”
一个青衫老者踱着步子出现了，老人苍然古貌，鹤发酡颜，给人以慈祥温和的感觉。这样才是标准的世外高人吧，居然和罗刹婆是一对……隐世人物的心理和品位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老爷爷笑道：“哟，多少年了，竟然有客到访。”
那老妪又桀桀一笑，说：“只要小姑娘你打赢了这老头，我变二话不说救那少年郎。”
我看了一眼老者脚下足不扬尘的功夫，再仔细的感应了一下，再次确定老人虽然就站在一边，可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结论出来了，我显然打不过这世外高人。
“请问前辈，如果我打不过，你会下杀手吗？”我语气恭敬地问老爷爷。
老爷爷慈祥一笑，打量了我几眼说：“只要你认输了，我便不会再出招。”果然是很有气度的武林前辈。
“那请前辈借我一把剑。”我微笑道。
浑身是伤，气力不济，睡眠不足，也有一日没有进食了，胜算……不足一成。
倾镹，这是我最后一次努力，之后你的死活就与我不再相干，毕竟我的腿比那虚无缥缈的十八级浮屠重要得多。
我沉默了一会，抿了下嘴，忽然抬起头，向走向屋子的老爷爷说：“如果有……酒的话，请前辈给我一壶吧。”
…………
一个时辰后，无语的我和笑呵呵的老爷爷从一处满目苍夷的山谷回来了。
阴森老妪冷笑道：“如何，小姑娘，若不自断双腿的话，就带着那少年郎走吧。”
我还没开口，老爷爷已经接过话头：“说什么呢老婆子，我输了。”
“什么！？”老婆子惊道，转而尖声说：“肯定是你这老头子故意认输的！”
老者呵呵一笑，忽然低声说：“这小姑娘可是千岁门人。”
“千岁门人？”老妪眯着眼看我，表情阴晴不定，“……小姑娘果然不简单，小小年纪竟然被准许下山。”看来对我师门规矩很是熟悉。
何止是不简单，哼哼，一代天骄卿沽衣可是不经考试正大光明下的山！
“可不，”老爷爷笑呵呵的拍了拍了我的肩，“人家小姑娘连对君剑法第二式都会使。”
老妪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你到底是谁？对君剑法只有千岁门掌门才能学的！”
对千岁门果然很了解啊，看来这两人和千岁门老一辈交情不错，要不然老爷爷也不会看我使出对君剑法后就果断认输了。
“晚辈卿沽衣，千岁门掌门俞不州的弟子。”
“哼，果然，俞不州那臭小子就喜欢胡来，”老妪冷笑一声，“好了，你既然办到了第二条，那小子我便救了，嗯，他又是谁，也是千岁门的吗？”
“他是我的……一个友人。”还是别说他的身份了。
见我不愿说，老妪又冷笑两声，转身向前院走去，“还杵着干嘛，还不快来帮忙。”
敢情我还要留下啊，不要吧……
看我一脸不情愿，老爷爷说：“反正现在外面又不安全，过两天还有雨，说不准又有天灾，就先在这留一阵吧，也也当是陪陪我们两个老人。”
我的确被昨天的经历吓住了，下意识抖了一下。
老爷爷安抚地拍拍我的背，“再说你也需要个地方好好洗个澡再谁上一觉，对吧，走，先去吃点瓜果充充饥。”
我怔了一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抬头对老爷爷甜甜笑了一下。
在狼吞虎咽香甜瓜果的时候才知道老爷爷叫岑夫子，那个因为我蹭掉了帮忙打理而混了我几眼的老妪叫丹丘生，两人小时候曾被俞不州的师父即是我的师祖救了一命。
善良的岑夫子爷爷在我吃东西的时候帮我打好了一桶热水，还往里加了药说是可以促进我的伤口愈合。
喜滋滋的泡了个药浴后，我换上丹丘生的多余衣服美美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也不知是不是泡了药的缘故，精神格外好。
和一对老人吃过简单却满足的晚饭后，被告知倾镹醒了，我没有去看他。
然后我便在这避世的山中过起了洗洗衣拖拖地、摘摘药草熬熬药汤换取吃住的悠闲生活。
要是没有某个煞星，我倒是愿意一直过下去。
……………
虽然很不想看见某人，但总是被丹老妪逼着给伤者上药，所以我在被倾镹谋杀未遂的第三天就不得不投身救助他的事业。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些什么蠢事，硬是把他救活了过来，甚至还帮助整好他的腿，难怪好人活不长，就是脑袋一根筋一救人就非要救到底，好像可以证明什么似的。
我没再跟倾镹讲过一句话，上药和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下手也没轻没重的，倾镹却硬是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也不说话，嘴角微抿着，终于没了那虚伪的笑意，表情淡淡的，只是偶尔看着我，凤目中清光明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每碰上这时候，我就会尽快完事离开。
丹丘生都夸奖过倾镹这厮体质惊人，恢复速度奇快，估计根本用不上大半年，三个月就能复原，虽然说这话的时候硬是僵着老脸，努力想盖住她的欣赏之色。
这欣赏之色在倾镹恢复一些后表示略懂岐黄之术后言于溢表，所以每当我端着水盆站在一边，看着对着我就一脸阴森的老妪对着倾镹就露出了类似于慈祥的恐怖表情，一边给他的腿部上药，一边详细的介绍药理的时候，我怀疑这么一趟下来，以后倾镹不管受再重的伤，只要要还活着，都能把自己给医好了。
所谓的天之骄子果然是碰上什么险情都是奇遇，我甚至怀疑当时就算我没救他，他晕着也能自己滚到这里。
我更想离开了。
后来才想起答应过他为他卖命两个月，莫非我当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下意识救了他？人都救了，好人做到底，把这承诺也顺手实现算了，反正也是帮他换换药什么的，一个月很轻松就过了。
在我终于主动开口，表达了这个想法后，人家倾大宫主只是颔了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没讲话。
我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除了要侍候倾镹这件事让我很不爽以外，这一个月我收获还挺大的，剑术上手岑夫子爷爷指导，对剑道的领悟深了很多，丹丘生在发现我在摘药材时，她在边上顺口说的药材特性及用法我都记住了后，也对我刮目相看，给我的脸色也好了很多，教导也多了些。一段时间下来，我虽然觉得开方子还是有严重问题，但出去装个神医骗骗钱倒是没问题了。这个我当然没敢说出来，不然说不定我喝口水直接就被丹老太婆给毒死了。
……………
山中日子过得挺快，一眨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连着几天大晴天，而且万里无云，看起来也不像个倒霉日子，承诺也完成了，我也该去岐山同师父李易杳他们会和了，然后我持续两年的悲惨生活终于结束，再碰上倾煞星或是殷煞星，自有师门顶在前面，不用我多操心，想想都很美好。
我和岑夫子、丹丘生道了别，岑夫子倒是有些不舍，连连说以后会去千岁门看我，我欣然应允，丹丘生还是冷哼了两声，最后在我走的时候，往我手中塞了两瓶丹药，说是危难关头续命用的，我有些感动，也明白她就是个别别扭扭死要面子的可爱老太婆。
最后是倾镹，这妖孽一般的人物才医了一个月居然可以下床了，在我跟他说两个月约定已到期，并趁他受伤生病向他索要我那被收走的面皮。
倾镹倒是很识时务，还给了我，在我把面皮塞进怀中时，他轻声开口：“我以前听说过，千岁门有个得意弟子被赶下山试炼两年，原因是偷学了魔头武功，那是个女弟子……叫卿沽衣。”
我眼皮一跳，随即冷笑一声：“看来这卿沽衣活不过半个月了。”
拍了拍衣服下摆，我懒懒说道：“行，随你倾大宫主是要杀我还是杀她，小女现在就不奉陪了，永不再会。”
挥一挥衣袖，打算潇洒离去。
“……我欠你一件事，还有一条命。”身后忽然传来男子清绝的声音，似一缕清袅的琴音在水上洇开。
“还有一双腿吧？”我下意识就开始算账，等话语脱了口后悔得恨不得赏自己俩贴锅。
身后的男子很明显地轻笑出声，一会儿那带着残余笑意的声音就传了来，在耳畔流水溅玉，“是，……还有一双腿。”
我依旧没有转身，只是恼恨的摆摆手，说：“不敢求您回报，放我一条小命即可。”
虽然知道一个月后在岐山必然还会再见，我堂堂一条女汉子还是很卖力的给倾镹老匹夫留下了一个风流潇洒气度难当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盏·松叶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