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章 奋力挽狂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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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第二天来的时候中、日代表队双方刚结束猜子，塔矢亮执白，进藤光执黑，社清春执白。正要在大厅坐下，就看到仓田先生从对局室里走出来。霜夜作为后辈先上前打了招呼。
仓田厚冲霜夜招手：“寒川，你怎么来得那么晚，他们都已经开始了。”
霜夜走进几步，压了压声音，以免影响到大厅里看棋的人：“就是想等他们开始再过来。”
仓田厚疑惑地用圆圆的眼睛看着她：“诶？不当面给塔矢和进藤加油吗？”
霜夜看一眼三个电视屏幕上已经开始的对局：“我怕当面加油给他们压力的太大。”
仓田厚嘴角一僵，擦擦额上不存在的细汗：那倒是，昨天晚上你威胁他们时的压迫感，确实让人冒冷汗啊。“其实我也很担心他们的状态，毕竟除了塔矢亮，其他两个人经历的大赛还是太少了。”
霜夜淡淡地看仓田一眼：“没错，尤其是仓田先生昨天用对战高永夏的机会刺激小光，是让他斗志昂扬还是压力山大真的不好说。”
仓田厚突然觉得那平淡的一瞥才让人压力山大啊，这是在怪我吧，这绝对是在责怪我吧。
霜夜平静地收回目光：“小光可不像塔矢亮那样心理素质强大，怎么压都压不坏。”
仓田厚：“……”喂，不要说那么有歧义的话，什么叫“怎么压都压不坏”啊，你好歹是个女孩子注意一点啊喂！而且所谓输给高永夏就跪搓衣板给人压力更大吧，
霜夜在仓田诡异的目光盯视下有些不明所以，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仓田先生，没事的话我就先找地方坐下了，一会儿见。”
“寒川，一起来检讨室吧，没那么乱还能听我们的分析哦。”
“可是……”只有你和杨海的语言我能听懂吧，何况你确定杨海不会直接用韩语和韩国代表队的讨论吗，毕竟那边人比较多而且昨天看来他和安太善的关系貌似还不错
仓田厚推着霜夜往前走：“去吧去吧，你可是我们日本代表队的陪练，不然今天上午检讨室里就只有我一个日本队的了。”仓田作无辜望天状，“总觉得有点孤单啊。”
霜夜：“……”杨海说的没错，这位队长果然比选手们更像小孩子。孤单神马的，难道你只有几岁还要妈妈陪吗？就算你心理年龄足够小，我生理年龄也不够大啊拜托。
仓田边走边说：“对了，说起来，寒川，你不会真的去找那个仿造秀策签名的人的麻烦吧。”
霜夜走在旁边，目视前方：“当然不会，我只是说气话而已。”
她还记得，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死老头把她抱在怀里，用花白的胡须刺她的脸，对她温言淡语：“孩子，你要记住，倘若太过沉迷阴谋诡道，便会迷失己身，为自家智计所误所迷所御，要精通计谋，也要跳出所有计谋，把持堂堂正正，恢宏浩大之心。一个真正了不起的谋算者，并不是精通世间所有阴谋诡计的人，而是分明精通诡计，却从不因个人好恶爱憎滥用、不为其所迷惑的人。
杀伐决断也好，冷厉残酷也好，阴谋诡道也好，杀什么人，伤害什么人，这仅仅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为计所御者，只能是棋子
你要做的，是操棋的那个人。”
而她则是歪歪头，思考片刻后毫不留情地吐槽：“死老头，每次你一说这么正经的话，我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就你这个老顽童老赖皮的形象居然还有那么多人说你仙风道骨。”气得老爷子脸红瞪眼，竖眉跳脚。
不过她毕竟是听进去了，那时候便决定，除了出人命、毁人前途的事情，平时绝不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若是整天为一些小恩小怨算计来算计去，固然能把别人整得很惨，却也始终落了下乘。
仓田厚松一口气，胖胖的身体好像一下子放松了一样：“昨天看你那样子，我还真担心你再惹出什么事来。不过果然你是四个孩子里面最有分寸最沉得住气的。”
霜夜听到“孩子”两个字心里掀起的吐槽浪潮暂且按下不表，就说下一刻，仓田厚就后悔了，神马沉得住气有分寸啊，这个一打开门就用眼神跟高永夏厮杀的人是谁啊，空气中的火花都快具现化了，塔矢亮要吃醋了喂。
不光仓田厚，这是此刻检讨室里的人共同的心声啊，看着两个人一个笑得轻蔑高傲不可一世，一个笑得如沐春风淡定从容，第一次觉得原来笑容也可以让人如此胃疼。
洪秀英不自觉地搓搓手臂：空调温度有点低，都起鸡皮疙瘩了。
高永夏往椅子靠背上一倚：“是昨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啊。”
霜夜微笑回敬：“早上好，虽然看到您就让人心情不好。”
高永夏看一眼中间显示副将战的电视机，眼中尽显轻蔑：“你不是很看好进藤吗，那就看看他怎么在棋局上见真章吧。”昨天回去之后，便问了洪秀英她具体说了什么，居然敢直接挑衅回来，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
霜夜直接拉开高永夏对面的椅子，拂袖坐下：“那就拭目以待吧。”
懂得这两国语言的杨海、洪秀英和韩国翻译相助先生共同滑下冷汗：你们到底懂不懂日语/韩语啊，这种语言不通的无障碍交流太夸张了吧。
不过僵硬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很快棋局的进行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杨海盯着主将战棋盘，一只手臂横放在桌子上，身体前倾：“黑子的中国流对上白子的二连星，陆力与塔矢的一战，果然有看头。”
韩国的林日焕看着副将战的电视机说道：“相形之下，进藤下的不怎么样，给人脚步很沉重的感觉。”
韩国的另一位带队者笑道：“原来他的气势只存在于棋盘之外哟。”
高永夏也轻蔑冷笑：“哈哈。”顺便目光看向霜夜示威。
只有洪秀英神情不豫又不甘地盯着电视上进藤的棋盘。
虽然之前四个人说话都用的韩语，不过看着他们的目光落点和神情语调，霜夜倒把意思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微笑着冲着高永夏的目光看回去，从容得仿佛成竹在胸：“不到最后一刻，最好不要往下结论。”虽然她心里根本一点底都没有，小光，你这心理承受力也太差了吧。
高永夏虽然不知道她实际说了什么，不过光看目光也知道她并没有因为进藤的表现动摇，于是高永夏“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杨海看着这边的互动嘴角微微抽搐：我昨天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小丫头稳重成熟啊，这种幼稚的示威，绝对是小孩子才干得出来的嘛。
古濑村记者和摄影师进来的时候，韩国领队安太善还特意站起来道了歉，不过古濑村虽然对他态度客气，却是丝毫不领情：“或许高永夏是因为实力强大，才口出狂言。不过，如果他明天输给塔矢亮，脸就丢大了。”
霜夜不由得为这个直肠子的记者展颜一笑，美目流盼，笑容璀璨，仿佛春日朝阳，一室生辉。不过且不说会不会真的有人员调整，就算塔矢亮对战高永夏，能不能赢也只是五五之数。高永夏的实力，的确很强劲，不过比起佐为来绝对差得太远太远了！霜夜抬头瞪高永夏一眼：所以实力不足夸下海口的人最讨厌了！
于是被瞪了的高永夏在心里瞬间傲娇了：这种性格的女生绝对没人要，刚刚看到她笑觉得挺漂亮绝对是我脑子被门挤了！
棋局继续进行，杨海端起杯子喝茶，用韩语对旁边的安太善说道：“塔矢亮或许比想象中还要强喔。”
安太善：“杨海？”
杨海继续说道：“发现他拥有神似塔矢行洋的感觉。”
韩国的带队人员笑着表示不屑：“只有感觉像而已吧，哈哈。”惹得洪秀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果然不怎么懂棋的人就是没法期待。
霜夜毕竟是对韩语一窍不通，到现在也只能通过他们的神情和目光落点判断杨海对塔矢亮给出了正面评价，应该是塔矢亮没错，虽然他的目光所在的主将战有两名棋手，不过杨海不像是这种喜欢自卖自夸的人，相信那个韩国人也不会失礼到当着对方领队的面用对方听得懂的语言表示轻蔑。
林日焕突然说道：“塔矢的这一手棋绝不温和，他开始强攻了。”
安太善接着说道：“陆力的斗志也上来了。”
霜夜也开始盯住棋局：现在的形势对塔矢亮和陆力来说都有些困难，不过还是小亮更占优势，陆力的棋终究死板了点。
很快杨海便不满道：“喂喂，陆力！不要对方一用断就停手好不好？你明知道对方会用断吧！先好好想想行吗？”他双臂环胸，撇撇嘴：“竟然比预测还强这么多，塔矢亮。”
安太善评价：“陆力的状况显然不太好。”
杨海继续发牢骚：“社下得也很努力耶，虽然赵石看起来好像游刃有余。”
霜夜听到他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三将战的棋局：社和赵石相比，不管是棋力水平还是临阵经验都有一定的差距，现在虽然只是稍稍居于下风，不过本来就是超常发挥，总觉得局面会不乐观啊。不过看赵石总是笑眯眯的，关键时刻还真是有一套，不愧是我们中国的选手。
她的目光再移到副将战：而小光……这也差得太多了吧，棋步僵硬，出手沉重，水平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心理压力太大，求胜心太强，反而失了平常的水准。如果平心而论的话，这局真的可以说是大势已去。小光的实力还不足以应对这样的局面，不过霜夜偏偏怀着一线希望觉得小光有可能力挽狂澜，可是实力之外的意志力这种东西毕竟不是那么靠谱啊。不得不说，霜夜看中日对战心情真的很纠结，一方面觉得自己是中国人，民族荣誉感驱使着她希望中国代表队可以胜利；另一方面，日本队的队员又跟她一同努力备战过，而且主将是男朋友，副将是看着他从菜鸟成长到现在的师弟，心里盼望着他们能胜利，甚至盼望小光表现突出可以代表佐为一战高永夏。理论上她可以淡定地说希望中国队赢同时希望小亮、小光甚至社个人能赢，但是实际操作中就会发现这两者是完全冲突的。霜夜只得在心里叹气，还是跳出局面，完全以路人的身份去看好了，就当谁都不认识都跟自己没有关联，省得他们在里面下自己在外面急。
杨海很快叹着气对仓田抱怨：“仓田，社真的今年才升上职业棋士吗？”
仓田抿着嘴：“也许他是那种……正式上场时实力更强的类型吧。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他可以下到这种程度。”
林日焕打断仓田的话惊呼道：“塔矢又折返回去了！难道他想放弃攻打中央部分？”
高永夏的目光里也燃起战意和斗志：“相当冷静的一步棋，这个人知道怎样作战。”
塔矢的棋局进行得算顺利，很快在左上方成功诱敌，予以痛击，可以说下得非常漂亮。进藤光那边也发生了变化。
进藤光下了一手碰，随后他的黑子一边叫吃下面的白子，一边在右下方与白子对攻。进藤光在右下方挑起劫，王世振立刻用白子切断黑子与上方的联系，随后进藤光进一步挑起二手劫。只是黑子必须紧二气之后才能形成本劫，对白子造成威胁，现在还差得远。如果换成别人，一定会觉得这与其说是缠斗，不如说是苦撑或者挣扎，可是霜夜却激动地攥紧了拳：小光的斗志燃起来了，不管他最后会不会成功，至少已经开始打起精神努力反攻。随后又接着想到，果然知易行难，虽然说着要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棋，还是会忍不住向着小光。
黑子紧了一气。
黑子紧了二气！
霜夜几乎要笑出来：虽然紧气的一方会更辛苦，而且对方也可以利用紧气的机会在别的地方获利，可是王世振在这一次的获利几乎没有，而小光则是大大缩小了两人的差距。
连杨海在惊愕之下都下意识用了中文：“……怒涛汹涌地奋起直追。”
很快，主将和三将战都有了结果，塔矢亮赢了两目半，赵石赢了三目半。而小光尽管拼命争取实地，最终没有拉回之前过大的差距，以一目半输掉。
比赛结束，大家纷纷离开，杨海要带着队员去转换心情，安太善等人要赶快吃饭备战下午的比赛。只有高永夏和霜夜还坐在桌子的两边，看着桌面棋盘上刚刚摆出的副将战棋局。
安太善停下脚步回头：“永夏？”
高永夏“啪”地拍下一子：“黑子下在这里，可以切断白子的连络。”其他人也纷纷转回头来看。
仓田感叹道：“高招耶！白子极力挣脱，黑子就能趁机压制住白子。”
安太善也指着棋盘：“啊啊……真的耶！进藤有机会以半亩获胜。
林日焕接口道：：“就能逆转形势了。”
“嗯，我试试看。如果双方……这样子下……”安太善研究着下面的下法，得出结论：”王世振可以说是赢得惊险，是他先前太小看进藤了。“
高永夏则是不屑道：”是吗？进藤明明可以你转获胜，却漏失了机会。要是我的话，绝对能在限制时间内想出这一手棋。”他起身离开，“凭他也想向我挑战，还早得很。”
“喀拉。”
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这声音不大，远没有刚才高永夏拍下一子的气势，可是平静中蕴藏的力量却让几人不禁再次回头。
霜夜依旧坐在那里，表情淡然无波，好像刚才放下棋子的不是她。随后她抬起头，冲高永夏挑衅一笑。
——“你真的以为你能逆转吗，高永夏，如果这一子下这里呢？”
高永夏盯住棋盘往回走，被椅子绊得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局面，心中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步！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步！如果这样走，恐怕真的难以对付了。
随后他抬起头，第一次用一种尊重、郑重的眼神望向霜夜：“你给我下了战书是吧，后天的对局，我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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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
——师弟输了，就由师姐赢回来好了。
——你们下棋是为了连接过去和未来，我下棋只是为了钱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章 奋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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