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三十九章 前债今日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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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全国大赛的决赛。
霜夜依然是和小曦一起前来，心境上却有了很大不同。
半决赛的时候，霜夜从不二那里赌气回来，却看到小曦震惊而受伤的双眼，哀伤和委屈化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抿着唇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流下来。
那一瞬间霜夜心神巨震：原来是这样。
原来竟是这样！
凌霜夜，枉你自诩看透人心，所言必中，居然连自己妹妹的心思都没有看出来。
你只以为她对凤长太郎格外亲近自然，对手冢特别崇敬了解，竟没有看出她一颗少女心，早已系在不二身上。
对不二实力满满的信任，看到不二胜利惊喜的双眼，听到对不二的贬低后的义愤填膺，不是都明明白白地摆在台面上吗。
凌霜夜啊凌霜夜，你是傻了吗？
你到底是未曾察觉，还是视而不见。
恐怕是被感情迷住了双眼，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吧。
你也有今天！
你总是告诉自己要保护小曦，却让她因你而受伤。
小曦在你的人生最黑暗的时候给了你第一道温暖明亮的阳光，你却回报给她满心伤痛满脸阴霾，你就是这么做姐姐的吗？
你居然也有今天！
当时雪曦没有看完比赛就黯然离去，霜夜自然是跟在后面以防她心神不属再出什么岔子，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个就匆匆离开，当然，那时她满心都是对自己的懊恼和对小曦的愧疚，也没有心思再跟不二说什么了。
之后她对不二的电话不是不接，便是接起后说上几句便草草挂断。不二一向心思敏锐，自然一下子发现霜夜的不对劲，却被霜夜含糊其辞几句话带过，想解决问题都无从下手。一直到此刻，忍无可忍之下将霜夜堵在从洗手间回看台的树林间。
不二冰蓝色的眼睛直直看向霜夜，开门见山：“小夜，小曦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请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
不得不说不二果然心思剔透，连霜夜这样情绪从不外露的人也能摸对几分脾气。如果不是直击问题重点，只怕几句话便能被霜夜带歪蒙混过去，根本不可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霜夜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猛地甩头移开目光——不能被蛊惑，那不是她的眼睛，那根本不是珮姨的眼睛。
“我和小曦之间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
那不是珮姨的眼睛。
那是假的，是假的啊！
我绝对不会因为一个赝品伤害我的妹妹！
不二上前一步：“小夜，你不要固执……”
霜夜猛地抬头，眼神仿佛受伤的狼盯住了敌人，凶狠，凌厉，坚定，一字一顿：“不要插手，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说完猛地转身，走出几步却又顿住，霜夜并没有回头，声音中透着疲惫：“不二君，一定不会伤害裕太君吧。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霜夜一步步走远，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不二心上，徒留下他怔愣当场。许久，不二缓缓闭起眼睛，叹气离开。
霜夜并没有回到赛场，只是站在远处的树荫下，静静看着不二有些孤独的站立在那里，一直到他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
抬头望向天空，看树叶将湛蓝的天空割成斑驳的碎片，洒下支离破碎的阴影。
她很早以前就说过，自己首先是小曦的姐姐，其次才是其他身份。
不管怎么样，小曦才是最重要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
那是一个小小的女孩，长得和她几乎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女孩拥有明亮的双眼和阳光一样的笑容，即使看一眼都能给人带来好心情。
女孩喜欢拉着她漫山遍野的跑，尽管在那个偏远的村庄人们能活动的地方并不多。
女孩像水晶一样，即使被她连累得欺负了受了委屈，哭过之后依然快快乐乐的，保持着一颗善良美好的心。那是和她不同的，每次因为自己的特殊被人欺负，她会挡在女孩身前，毫不退让，隐忍着眼中的泪水，但是一旦有机会，她就会十倍百倍报复回去，并且掩盖掉所有痕迹，让那些欺负她们的孩子无从察觉，即使没有机会，她也会蛰伏着用自己的小聪明制造机会。
都说三岁看到老，如果说女孩是水晶，她便只能是煤炭，连心里都是黑的。
水晶从来都是被人喜爱珍存的，而煤炭只能被丢进角落的炉子里烧掉。
她想，她是嫉妒那个女孩的。
因为珮姨对女孩是真心的喜爱，而对她只有一份带着难以压制的厌恶的责任。珮姨常常在深夜里坐在油灯下停下补衣转而望着她发呆，每当看到那愧疚的眼神，她就知道珮姨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讨厌她，没有人知道她的五感如此敏锐，也没有人知道这些大人的心事她一个孩子早已心如明镜。五岁的孩子，还在渴望被关注被爱的年龄，她却负担起了上一辈的罪孽和怨恨。
她的确是嫉妒那个女孩的。即使每次被外人欺负都会在挡在前面保护女孩，即使女孩犯了错她总会想办法善后，即使她为了呵护粗心大意的女孩而练就了心细如发的本领，她依然是嫉妒的。她会在女孩想跟她说话时故意装作走神，她会快步走在前面让女孩追得气喘吁吁，她会故意扔掉女孩编的草蚂蚱尽管知道那是女孩花了好几天才编出的第一个成功品。别人不能欺负你，只能被我欺负，而且还让你看不出来我在欺负——或许那就是她当时的想法。
所以遭逢惨变之后她才会那么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对女孩好一些再好一些。
全部都是她的错，都是她连累的。
可女孩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着的仍然是自己至亲的双生姐姐。
霜夜深深地吸一口气，平复胸中的憋闷。她是不能回忆的，每次想起这些事情，都会有喘不过气来甚至要这样死掉的感觉。
她早该是死了的，该活的人是小夕。
后来，活下来的她遇到了小曦，那是她人生最黑暗阶段的一道阳光，将几乎成为行尸走肉的她重新唤醒。
她知道，她是把小曦和小夕当成一个人来疼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曾经的嫉妒，再也不会发生；曾经欠你的，全部补偿给你；曾经给你的伤害，全都换成十倍百倍的关爱。
只有这样，她才能心里好受一点，才能让自己有资格去回忆五岁前的那段被反复想起漂洗得发白的时光。
所以她总是逼着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让自己有实力有能力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决不允许悲剧重演。
没错，小曦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有人要伤害小曦，她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他。那么，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伤害小曦。
霜夜仰起头，闭上眼，任阳光透过树叶在脸上印上驳杂的图案。
当初小曦选择了她，在心中光明美好的“小精灵”和灰暗无趣的她之间选择了她。
霜夜睁开眼，目光坚定，好像钻石永恒不变的光芒，明亮而不刺眼：既然你选择了我，那么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首先选择你的。不二，永远只能排在小曦后面。
——不会再嫉妒你，不会再伤害你。
——这一次，我绝不和你争夺那双冰蓝色眼睛注视的目光。
霜夜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进入赛场，却突然间目瞪口呆，以往的情绪不露镇定从容统统失效，几乎站立不住。
白色的发，血色的眼，拿着网球拍从地上爬起来，面目狰狞：“让我把你也染红吧。”
白色的发，血色的眼，被人踩在雨后的烂泥，鼻腔和嘴里都是污秽，却猛地站起，将踩踏她的人掀翻，双拳紧握，目光凶狠，如幼年便择人而噬的野兽：“再碰小夕一下，让你们死。”
“简直是恶魔。”
“你这个怪物！”
不是的。
不是恶魔。
不是怪物。
当年的小女孩孤独地坐在山顶上吹风，失神地自言自语：“我是怪物吗？”
“不是哦，”那个叫做冲田总司的浮游灵飘到她的身边，眼睛眯着笑得像个狐狸，“不是这样的。”
随即正色，眼底的深邃让那个年龄的她无法读懂：“那个，叫做罗刹。”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三十九章 前债今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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