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９&１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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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的整个色调是暗红色，厢顶的一盏玫瑰型吊灯上插着几根蜡烛，蜡烛发着淡淡的黄光。
地毯的纹路也是含苞待放的玫瑰。地毯上一张圆形的木质大茶几，三个高凳子。
茶几上放着三个茶杯，两个茶壶。
苏文逸打开其中一个茶壶，里面浓稠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她赶忙盖上了壶盖，心里暗暗怨着伊诺柯怎么这么不小心，给人类的包厢里竟放上人血。
苏文逸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另一个茶壶，散发出来的是茉莉清香。
三只茶杯，三把凳子……
大概这包厢里会有三个人类吧。也可能不是人类。
伊诺柯只说了，跟她一个包厢的生物绝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生物。
苏文逸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人类绝对安全的人形生物是什么，想用手机上网查查，却发现这里根本连不上网，也打不了电话。
无聊。
苏文逸想出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但又想想刚刚进来时外面压抑的气氛，犹豫不决。
这时，门把手向下压了压。
门才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外面的噪声几乎瞬时全部涌进这个小小的包厢里。
宏大的音乐声、嘈杂的聊天声、甚至有酒杯碰杯的声音。
这与苏文逸想象中血族的舞会完全不同。
她以为血族的舞会，就是一群冷酷高贵的女血族和冰山脸男血族站在舞池中央，互相一句话也不说，小步幅起舞，隔很长时间转一个圈。舞会上的音乐应该是类似于教堂里的管风琴类乐曲，没有起伏。
而真实的血族舞会，好像很热闹，很让人向往。
门完全打开了，门外是个身穿大红色晚礼服的女性，颜色虽然有些夸张，却十分契合舞会的环境。
当红舞裙女性抬起头的时候，门内外的两人都吃惊地望着对方。
文逸方才还在期待进来的会是什么样的生物，这一刻惊讶到不知要说什么。
“文、苏、苏文逸？你怎么会……？”
“静姐？”
华静蹬着高跟鞋，跑进包厢，双手抓住苏文逸的肩膀，难以置信道：“文逸？！你怎么会跟吸血鬼扯上关系？齐轩说你身上有、有特殊味道，我还以为是意外，怎么会，真的？你认识谁？绝不可以再跟吸血鬼扯上关系了，知不知道？”
苏文逸被一连串的问题问傻了，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她双眼注视着眼前的华静。
华静白皙的皮肤配上这身火红的晚礼服、加上脸上的浓妆，简直美丽极了，仿佛一个经过细心雕琢的芭比人偶。
她更像极了文逸心目中华美的血族。虽然不是冷艳型的血族，但华静整身的装束别有一番风味，有高高在上的女皇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她身上最突出的部分不是额心那颗红宝石、不是她胸前绽放的花型褶皱，而是她纤细手腕上挂着的细长银链子，以及链子上垂挂着的银质十字架。
苏文逸忽略掉华静前面说过的所有话，不确定地问道：“静姐……静姐是血族？”
“怎么会……我，我可是……抱歉，文逸，身为好朋友我却瞒了你这么久。”华静愧疚地低着头，几绺卷卷的黑发像棉花絮一样飘在了身前。
“没事。我已经接受了血族存在的事实。你说吧，我不会惊讶的。”
“我是专门以猎杀吸血鬼为职业的，吸血鬼猎人。”
说是不会惊讶，苏文逸还是不由得张大了嘴。
吸血鬼猎人。
手持猎枪捕杀疯狂吸血鬼的一类族群。
从网上查到过这类生物的存在，可完全没有想过她身边就有一个，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这条消息和她得知吸血鬼真正存在的事实一样具有冲击性。
苏文逸恍恍惚惚地后退了几步。
不是不可以接受这个事实，而是无法突然接受这个改变。
华静抬起头，直视苏文逸的双眼，又坚定地说了一遍：“我是吸血鬼猎人。”
我是吸血鬼猎人。
平常看来这有点像一句玩笑话。
而这句玩笑话却是真实的、不带一点谎言的。
“哈哈，那个，文逸，不要这么一副恐怖的表情嘛。这个职业是我的秘密哦，现在告诉你了。”
苏文逸的面前，华静在夸张地笑着。
苏文逸亦微笑，使劲摇摇头，说：“没关系……”
确实，没什么可惊讶的。
就像她在那个月夜与吸血鬼的初次邂逅。
就像她倒在了血泊中以为生命就要结束。
就像她的房间里住进了一个自称艺术家的吸血鬼。
就像那个吸血鬼已经跟她成为兄妹一样的亲密关系。
苏文逸也咧开了嘴，笑道：“没事的，我真的没有惊讶，静姐。看来我还真不了解静姐啊，我这个朋友不太合格呢。”
“我也……我也没有真正了解文逸，对不起。是谁邀请你来这个舞会的呢？”
“伊诺柯。”
“伊诺柯•托瑞德？”
“嗯，是他。”
华静犹豫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可以告诉我吗？”
文逸点点头：“静姐还记得我住院的事么？”
“记得。”
“咬我的人，就是伊诺柯啦。”
“这么说，是无意中的他才……”华静大拇指和食指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什么？”
“没什么，别在意。”
“那静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说吧说吧。”
苏文逸第一次准备严肃地质问朋友问题，说话有些颤抖：“就是在医院的那一晚，为什么静姐……和齐轩，你们的药丸只救了我一个人类呢？明明还有那么多人躺在医院里没有苏醒，现在也有很多。吸血鬼猎人的使命不是拯救人类吗？”
气氛又变得尴尬。
华静沉默了十秒的时间。
时间好像静止在了某一点。
门外的噪音变成了含混不清的背景音。
华静自嘲地笑笑，忧伤道：“本该如此呢……我本来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要成为吸血鬼猎人的。”
时间又停滞了五秒。
“我的父母，是被吸血鬼杀害的……现在知道，是魔党，而密党是极友好的。八十年前，我啊，以灭掉全世界所有吸血鬼为目标成为了吸血鬼猎人。而现在这个目标，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实现吧。我啊，本是个人类，就连现在，除了身体器官外，和人类也没什么差别。可是吸血鬼猎人中，大多是理性得不得了的……人性泯灭的人，还有被血族驱逐的吸血鬼。他们很少为人类着想……总是为人类着想的吸血鬼猎人往往很快就死了。他们只想着怎么跟密党结盟，怎么摧毁其他血族小党派，怎么保全自身，怎么长时间地活下去。这没有错。灭掉全世界的吸血鬼确实是个不现实的想法呢。血族又不全是该死的坏人。如今八十年，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过着和大多数吸血鬼猎人一样人性泯灭的生活。不拯救人类……弱小……怕事。竟连那场失血休克病的罪魁祸首都不敢面对。和你在学校认识的我完全不一样。”
华静像是一口气说完了积压在心里八十年的话语，无力地坐在了凳子上。
苏文逸走过去，拍了拍华静的肩，第一次充当为人排忧解难的大姐角色。
“静姐，大家不都是这样么，为了生活而活下去，也没什么伟大的理想。遇到事思想单纯，经常有做错事的时候。可能无论血族还是人类还是猎人都是一样的啦。我没想到静姐有那么多难处，对不起。”
“没介意，我也想过怎么救下吸血鬼咬过的人，真无能为力。不过呢，我现在想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身边的人，不要让他们受伤。怎么样文逸，很伟大吧！”
“嗯！”
华静站起来，拉起苏文逸的手：“走，咱俩找帅哥去跳舞。看看，齐轩那家伙来了，优雅的男士们也都该闲下来了。”
舞池上，灯光幻彩变化，几对男女在舞池中央旋转起舞，跳着华美的华尔兹舞曲。
10
华静对文逸彻底敞开了心扉，烦恼全抛到了一边，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一般来说，舞会上女生邀请男生是不会被拒绝的，来，文逸，大胆一点哟。”
华静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层层叠叠红色裙摆亦跟着旋转，像花朵盛开一般美丽。
她拉着文逸的手，大步走向一些没有舞伴的血族男人。
文逸在后面小步跟着。眼见华静就要跟他们搭上话了，文逸忍不住一抽手，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文逸，大胆一点嘛。”
“我……实在，他们都、他们都是大人，看上去好像挺恐怖的样子……”
“哎呀哎呀，密党尤其是托瑞德族的血族都是好人，都特开朗，最喜欢我们文逸这样的小女孩了。哈哈，过来，来。”
“那个……”文逸脸颊微微泛红，“嗯，齐轩没来么。”
“哈？齐轩，他可是血族舞会上的大红人，随便往那儿一坐就有一大批女人去找他。他要是讲点礼节就得跟那群女人挨个儿跳舞，可惜他不是什么讲礼节的人，基本上不跳舞，整个舞会就到处游荡，任那些女人跟尾巴一样跟着他。”
“那么严重……”
“你没注意？不会吧。看那边。”
华静的手指了指厅堂的一角。
确实有一群打扮艳丽的血族女孩聚在那儿了，不过看不出来她们围住的是什么人。
无奈血族女孩都原是欧洲血统，个子不是一般高，文逸踩着十公分高跟鞋都看不到她们围住的人。
倒是可以依稀听到她们喊的声音。
“轩殿下！跟我跳舞嘛！”
“今天轩殿下帅呆了！”
“我的白马王子！”
“出来嘛出来嘛，就跳一支！”
没过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朝那个角落看了一眼。
她们聚在一起，大声喊道：“轩！！殿！！下！！跳！！舞！！”
其声音之大甚至掩盖过了乐队演奏的音乐声。
第一次见到这么疯狂的女孩子们，何况这些人是血族，印象中冷酷高傲的血族。
苏文逸看呆了：“静姐，血族的女生都是这样的？”
“别看她们，她们年龄都挺小的，有的比我还小。托瑞德的家庭舞会就因为有了这些小女孩儿们光临，正经人来的是越来越少了。不过你听说了么，今天晚上那个洛兰德陛下要来。”
“哦。”
“哦。哦？伊诺柯没跟你提过洛兰德陛下么？”
“提过，好像是个挺古板的人。”
“不仅是古板啊，洛兰德陛下是我们这些吸血鬼猎人都不得不敬畏的血族，有人甚至说他就是那个该隐！”
“该隐？那是谁？”
“该隐，就是所有吸血鬼的始祖，第一个成为吸血鬼的男人，亚当和夏娃的大儿子。传说他将会统一整个血族，成为血族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帝王。”
“这么厉害啊。”
“但是所有人期待了他上千年，他却从未出现过。可是有人说该隐其实出现了，就是洛兰德陛下。不过洛兰德陛下没能统一整个血族啊。”
“嗯。”
洛兰德。
伊诺柯口中伟大的帝王，伊诺柯口中危险的男人，伊诺柯提醒过的不要与之对视的男人。
这大概就是帝王应该具备的让人又爱戴又惧怕的特质吧。
“静姐，我有个八音盒，据说是洛兰德托伊诺柯给我的，想给你看看。”
华静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两人匆匆回到了包厢。
华静双手捧着木制盒子，手指在盒子上的文字上轻轻划了划，说：“是古罗马的文字呢，我只知道皮毛，但完全看不懂。齐轩应该可以看懂。”
“齐轩多大了？”
“活了好几千年呢。”
苏文逸差点晕过去。
他们俩中间到底有多少代沟啊，居然可以与几千年前的古人在同一间教室里学习，太不可思议。
“我们来听听这八音盒好不好？”
“伊诺柯说……不……啊。”
华静已经旋转了水晶球。
只传出了几个空灵的音符。
苏文逸捂住脑袋，一下子晕倒在地。
她感觉她的记忆在不断刷新，出现了数以万计人的脸孔，好似认识他们，却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身世、他们的人生。
好像，她已经生活了几千年的时光。
数以万计的人在她的脑海里说话，听不见其中的任何一句，所有的话语都含混在了脑海里。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心中的剧痛在激增。
失去了，失去了，失去了……失去了什么？
记忆的回放停止在了一个画面。
一名穿白色衣服的修女坐在教堂庞大的管风琴前，对着文逸微笑。
迷人的微笑，凄美的微笑。
痛，好痛。
她的唇在动着，却听不到她说话的内容。
世间的一切声音突然全部消失。
她落泪了。
音乐声又响起。
吞没了文逸的身体，吞没了文逸的灵魂。
该隐，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该隐，我爱你，可是我的灵魂属于上帝。
啊啊啊啊啊啊！！！！！
文逸听见了自己一声真实的尖叫。
猛然睁开眼，她脱离了那恐怖的虚幻世界，或者说是回忆。
文逸缩在一个沙发里，双手抱住双腿，不断地发颤。
太可怕了，那是什么。
两行清泪落下。
有人拿出纸巾擦去她的眼泪。
她抬头，那人英俊邪魅的脸庞让她移不开双眼。
那人虽然面无表情，可他的双眸像是痛苦的要落泪。
他说：
“爱的……圣歌。”
他说：
“洛兰德，你竟然……”
看清了他熟悉的额角，文逸稍稍缓过来了，她轻轻念道他的名字。
“齐轩。”
“醒了？是我。跟我回去吧，趁洛兰德来之前。”
“好。”
“伊诺柯，我要把这个八音盒没收了，你不会介意吧。”齐轩轻蔑地笑了笑，“怕死的话就跟着我。”
一旁的伊诺柯满脸严肃：“轩殿下，我是誓死要跟随洛兰德陛下的。”
“那，文逸，华静，我们走。”
齐轩牵起了她的手。
他冰冷的温度从她的指尖传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不觉得冷。
只觉得，好温暖。
那是她喜欢的人的温度。
他紧握着她的手，好像生怕她离开自己一般。
她想冲过去抱住他，对他说她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
推开包厢的门。
齐轩搂着文逸的腰，和她一起，在无数血族女孩的尖叫声中，从楼上直接跳到楼下。
华静随后。
乐队的音乐也在那一刻有小小的停顿。
伊诺柯从包厢朝窗外望了一眼，表情忽然变得非常凝重。
齐轩拉着文逸朝门外飞快跑去。
站在古堡的门口，十字架银光闪烁，巨大的铁门降下。
门外的冷风呼呼直灌进两人的袖口。
齐轩忽然不动了。
古堡内的音乐声骤然停止了，所有人停止了舞步，顺次站在了舞池的两侧。
大厅里一瞬间安静得只剩下脚步声。
男性鞠躬敬礼，女性欠身敬礼。
两个仆人从楼梯上铺下一条直通门口的红地毯。
两排仆人站在红地毯的两侧。
伊诺柯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古堡的门口，恭敬地行礼。
古堡内，所有人一同，机械地说道：
“欢迎洛兰德陛下。”
“欢迎洛兰德•梵卓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９&１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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