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花尽时》路漫索

1、楔子

　　暴雨如注。
　　平日熙攘的京郊官道如今空旷如野，因为没有人会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赶路。然而还是有一列车马在冒雨奋然急行，蹄声隆隆，水花四溅。这是新任监察御史严居正的车队，这位素有青天美誉的严御史刚刚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查处了江南十八位贪官的舞弊案，此举震惊朝野，也迫使他不得不星夜赶路回京述职以期尽快平息这场轩然大波。
　　马上的侍卫难以置信地眨着被雨水冲得发痛的双眼，发现前方官道上有一个小黑点正不断清晰变大，那是一个人，他稳稳地站在大路的中央，任凭风吹雨打，却如渊停岳峙，纹丝不动。他周身上下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明明只是一个人随意地负手而立，却仿若千军万马当关，让疾驰的车队不由自主地骤然而停。
　　车队前方的侍卫爆喝：“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挡御史大人的车驾？”
　　那人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幽冷的声音象蛇一样钻入众人的耳朵：“天地怆然，杀人者我也。”
　　天杀，杀手堂令人闻风丧胆的首席杀手，众侍卫严阵以待地举起了手中的剑，然而擎剑的手却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车门啪地一声响，严居正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刚直不阿的脸上神色凛然，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严某自问为官七载，清正廉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你却要刺杀本官，良知何在？”一道利闪滑过，照亮严居正刚正的面庞，气势威严如天神降世。
　　对于严居正慑人的威仪，那个杀手却没有丝毫的怯意，他鄙夷的眼神轻慢地扫过众人冷笑道：“杀手堂的规矩是收了银子就杀人，在我眼里不分好人坏人，只分活人还是死人。不过念在你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我就让你死得瞑目。”
　　“严居正，纵然这几年你确实为官清正，两袖清风，可是七年前你官居江州刺史，恰逢江州洪灾，哀鸿遍野。你却鬼迷心窍私自挪用十万两赈灾银，铺平了你飞黄腾达的升迁路。多少百姓因此饥寒而死，你还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杀手的声音并不响，却好像天外惊雷震呆了在场的每个人。
　　又一道利闪滑过，凌厉的剑光伴随利闪飞扬，严居正抽搐的脸上蜿蜒流过一道血痕，眉心中剑，怦然而倒。
　　杀手从容不迫地转身缓缓离去，任雨水冲刷着手里滴血的剑，众侍卫不知是惊还是恐，竟无一人上前追赶，所以他们无法听见杀手的喃喃自语：“这浑浊的乱世，又怎会有什么真正的清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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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群婀娜多姿的少女在金碧辉煌的厅堂里载歌载舞，妙曼的身姿与五彩的灯火相辉映，燃亮了阴霾的夜色，也照花了寻欢客的眼。这就是享誉京畿的消金窟——露华楼。
　　漠北铁血堂堂主赵秩眯起双眸，贪婪的眼光毫不掩饰地紧锁着为首的舞姬，自己曾迷恋过的什么赛仙儿，玉娇奴之流与她相比一下子变得俗不可耐，索然无味起来。她那出尘典雅的清姿于这纸醉金迷的奢华中更显出一种圣洁的诱惑，让赵秩毫不吝惜地一掷千金，只求能够拥有春宵一度的温柔。
　　赵秩盯着灯下迫人的艳容，还不敢相信自己成了露华楼头牌舞姬云裳的入幕之宾。人都说这云裳孤洁清高，对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狂蜂浪蝶通通不屑一顾。然而今天自己不知走了哪门子的桃花运，竟然得到了美人的眷顾，也许是因为自己英雄了得，名满天下？借着酒意，赵秩不禁有几分飘飘然起来。
　　美人俏立在面前，并没有一丝媚颜奴色，她清冷的一瞥却让赵秩酥软了半边骨头。他这个风月场中的老手竟只是呆呆看着美人一步步移近却连动都无法动一下。美人在自己的面前站定，缓缓抬手将头上的玉簪拔了下来，一头乌发如流云般倾泻下来，赵秩顿时感到一阵心跳加快，口干舌燥。然后一缕香风飘过，赵秩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眼中一片红雾弥漫，最后他得到的不是什么温香软玉入怀的快感，而是剧痛,冰冷和死亡，纤纤玉手所发出的白玉簪已牢牢钉入了他的太阳穴。
　　厌恶地撇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云裳走进内室洗净手脸，重新拿出一只玉簪挽好头发，仔细理罢装容，才从容不迫地穿窗而去。她施展轻功一路飞奔出城，转眼来到一座清雅的京郊别院，她在门前驻足不前，刚才杀人都面不改色的冷酷娇容此刻竟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人此刻是在灯下独酌，品尝自己精心准备的小菜，还是如往常一般在擦拭他随身的软剑? 她想念他那戏谑的眼神和唇边时常挂着的冷笑，虽然有几分玩世不恭，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按捺下起伏的心思，她推门走进了别院。空荡荡的厅房内没有一个人，酒依然温热，菜还在飘香，桌上却只有一张薄纸，写着“另有要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请自珍重。”一颗晶莹的泪滴在纸上，打湿了龙飞凤舞的苍劲字迹。如果能回到从前，没有那宿醉的一夜，如果你不是天杀，我也不是地煞，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呢？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只有一盏孤灯唧唧虫鸣陪她垂泪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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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酒楼，分号满天下。然而京郊烟雨湖的这一间却是最特别的。
　　这里没有王孙贵胄，也没有文人骚客，聚集的都是江湖豪客，武林中人。今天与往常一样各路英雄济济一堂，热烈地交换着武林中各种奇闻轶事和小道消息。
　　“这杀手堂真是不可小觑，据说又在京城干了两桩轰动的大案。”
　　“你是说京郊官道阻杀御史严居正，露华楼伏杀铁血堂堂主赵秩？”
　　“不错，听说杀手堂出动了首席杀手天杀，另一桩不知是不是地煞……”
　　靠窗的桌子坐着一个红衫垂髻少女和一个飘髯老者，少女听着众人的议论好奇地问老者：“师傅，这杀手堂到底是何来历呀？”
　　老者捻须答道：“杀手堂是天下最隐秘、最杰出也最昂贵的杀手组织。说它隐秘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它的老板和旗下的杀手姓什名谁，长什么模样，只是传闻杀手堂有两个例无虚发的首席杀手——天杀和地煞；而杰出则是因为只要是杀手堂接下的生意从来都没有失败过，正所谓〖杀手堂叫你今夜死，阎王爷不敢留五更〗；昂贵自然是因为第一流的杀手当然要有第一流的收费。 ”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又问：“这么神秘的组织，想要请杀手的人又如何才能得其门而入呢？”
　　老者笑道：“傻孩子，杀手堂自然有它做生意的手段。要想请杀手堂出手只要去光顾一间叫〖凝红院〗的妓院，然后用大把的银子买一只妓院养的鸽子就行了。顾客与杀手堂之间的联络就靠这只鸽子。”
　　“如果是这样，那只要有人去〖凝红院〗追查，杀手堂的秘密不就暴露了？”少女奇道。
　　“当然世上总是有一些不怕死的好事之徒，但是都没有人能够成功揭开杀手堂的秘密。在追踪信鸽无效后，有人怀疑妓院老板，但在前七个老板都死于非命而妓院又换了第八个老板时，大家终于相信了妓院里的老板和妓女都不过是一些普通人。而在第二十八个好事之徒从世上永远消失后，大家对揭开杀手堂的秘密再也没有兴趣了。于是大家都习惯了杀手堂的运作方式。杀手堂的名声也日益响亮起来了。”老者回答。
　　少女笑道：“看来这杀手堂果真是江湖最神秘，最难应付的组织。”
　　老者摇头道：“说到天下最神秘、最狂妄也最难应付的新势力，那非灭神教莫属。”
　　“灭神教？好怪的名字，难道它比杀手堂更厉害？”少女喃声道。
　　老者点头道：“没有人知道灭神教的确切所在，大家只知道灭神教总坛有一个锦绣乾坤阁，里面收藏了近百年来曾经称霸江湖的各种武林绝学。江湖传闻灭神教的教主曾经扬言要在一年内一统江湖，将各大门派尽数降服。灭神教拥有众多的绝顶高手，除了武功奇高而且智慧过人的教主江横天外，还有至人护法和圣人护法，缮性使、则阳使、达生使，尽管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个谜，但他们都精通锦绣乾坤阁中的高深武功，而且对教主江横天忠心耿耿。灭神教的教规只有一条就是“不信神，信教主”。”
　　周围的人不禁都静下来津津有味地听着老者侃侃而谈，因为大家都知道这老者是仙剑派的掌门张知久，他使剑的功夫不怎么样，但对江湖掌故、武林秘闻绝对堪称学识渊博，知无不悉。
　　老者停下话音喝茶，众人又如开锅般议论起来，将杀手堂和灭神教最近的事迹说得绘声绘色，神乎其神，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整个酒楼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少女担心得皱起了眉毛：“师傅，如果灭神教真的来剿灭我们仙剑派还要吞并整个武林那可如何是好？”
　　老者一阵大笑：“徒儿，别忘了我们有武林三大世家，它们可是整个江湖的中流砥柱，我们又何惧之有呢？”
　　少女拍手笑道：“我知道，武林三大世家是论剑山庄、上官家族和洛阳候府。”
　　提起武林三大世家，即使你不是江湖中人，也绝对会略知一二。他们三家不仅各有可称霸江湖的绝技，而且势力庞大，富甲一方，在武林中的名誉和地位都如日中天、无可比拟。
　　论剑山庄之所以成为三大武林世家之一，是由于龙家历代都武学奇才辈出。他们决不拘泥于上一代传下来的剑法，而是继承上一代剑法的精华，不断自创新招然后融会贯通，使龙氏剑法发扬光大。龙惊涛是论剑山庄的现任庄主，他二十六岁时就自创出诡异奇幻的惊涛剑法，凭着这套另辟蹊境的绝妙剑法，他从二十八岁开始接受各大用剑高手的挑战，六年间战无不胜，到三十四岁时就已战胜了江湖上所有的用剑高手，其中包括：武当掌门玉虚道人和名满天下的风尘剑侠独孤九命。从此龙惊涛成为武林中公认的用剑第一人，而论剑山庄的声誉也得以更上一层楼。
　　论剑山庄不仅很有名，而且很有钱，因为它的生意只有一样——钱庄。论剑山庄的银号〖宝隆号〗遍及塞北江南，简直无处不在。宝隆号的银票通行全国，就如同真金白银一样好用，没有人敢拒收，更没人敢伪造。得罪论剑山庄，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所以，几乎所有大的商号店铺都有一个规矩，就是只接受宝隆号的银票。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有一次京城巨富钱大通的独子被绑架，绑匪的勒索信中居然提出只接受五十张宝隆号的一万两银票，可见宝隆号的名气多么大，生意多么好，而论剑山庄多么富有了。
　　论剑山庄名列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确实名至实归。
　　上官世家也被人称为〖三多世家〗。
　　“第一多”就是人多。上官一门正系就有九百二十八口，如果算上庶出旁支，硬凑硬靠的，简直就无法统计了。树大招风吗，武林中每一个姓上官的人，都希望和上官世家套上关系。
　　“第二多”则是武功多。上官世家每一支每一宗都精研不同的武学，从上三门到下五道，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所以不管何种本领，你都绝对可以在上官家找出个中的一流高手，上官世家真可谓人才济济。但是在上官家的一众高手中最可怕的还是上官世家的当家人——上官政，传说他精通上官家的各种绝学，是当世绝鼎的高手。可是没有人见识过他出手，因为上官家的高手实在太多了，一般的人物，何须劳烦上官政打发呢？而唯一劳动他出手的三次也没有人能得知详情，因为当事人都已无法开口讲话——死人绝对是无法再泄漏任何秘密的了。于是，江湖中各种传闻更是五花八门，精彩纷呈。总之，上官政是武林中最神秘的人物之一。
　　上官世家的“第三多”就是钱多。上官世家可谓富可敌国，它经营的生意各种各样，多不胜数：商号、当铺、镖局、客栈、酒楼，由于上官世家有不少经商的奇才，所以银子每天象流水一样滚滚而来，象今天这样的黄道吉日，上官世家在京城就有三家新分行开张。
　　上官世家的势力的确没有人敢忽视。
　　而在武林三大世家中最有地位的则要属洛阳候府了。
　　论剑山庄和上官世家无论多么显赫，他们所拥有的也只是江湖地位。而洛阳候则真真正正是由太祖皇帝御封的爵位，在朝在野都势力庞大，在江湖中的地位简直就是如日中天，无出其右。
　　现今的第九代世袭洛阳候陆放歌更是一个不可一世、文武全才的风流人物。他〖碧海潮生月夜歌〗的家传绝学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是公认的当世第一高手。而且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仗义疏财、潇洒不羁的个性更为他赢得了“孟尝君”的美誉。他门下食客三千，朝中知交无数，也深得当今圣上的宠爱，经常入宫陪皇上谈经论剑。
　　洛阳候府的确财雄势大，不论江南的万顷良田，散布各地的豪宅别院，单单是历年皇帝所赏赐的金银财宝、古玩玉器，就几世也享用不完了。可是即使是如此显贵的洛阳候也有一件憾事，那就是陆放歌没有儿子——一个能够继承他衣钵与爵位的儿子。
　　陆放歌有过两个妻子，却都没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子就谢世了。
　　第一任洛阳候夫人是当今圣上的御妹平阳公主，据说有飞燕皇后之轻盈美态，可惜体弱多病，过门不到一年就去世了。恰巧这时波斯国送来一名公主愿与□□示好通婚，这位公主不但美丽异常还通晓汉文，因为公主的母亲——波斯王的一个宠妃是名汉女。圣上体恤陆放歌年轻丧妻，就将波斯公主许给了陆放歌。
　　这名波斯公主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她不但具有波斯女子的白腻肌肤，诱人体态，十分妩媚动人；而且兼有汉族女子的婉转细致之美，温柔雅致，善解人意。所以陆放歌非常宠爱公主，他们的婚姻也很幸福。次年，公主生下玲珑可爱的女儿陆娉婷，更是集无限荣宠于一身。不幸的是五年后公主死于难产，一个刚出生的男婴也没能活下来。陆放歌是一个很长情的人，他可以娶三妻四妾拥有无数个女人，可是他深爱公主一人，所以十几年来，虽然他偶然会去风流快活，虽然他也因为没有儿子而有些许遗憾，但他从没想过要续弦，因为在他心中没有一个女人及得上他过世的妻子。为此，他也非常疼爱女儿陆娉婷。所以民间流传着这样一首诗来形容洛阳候府：

　　洛阳候府深似海，
　　金银财宝里面埋，
　　陆家有女初长成，
　　疑是仙姬下凡来。
　　少女清脆的嗓音此刻正朗诵着这首家喻户晓的童谣，酒楼里的沉郁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大家都为刚才的紧张感到暗自好笑，有武林三大世家统领江湖，杀手堂和灭神教又能成什么气候呢？众人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围绕着武林三大世家开始了新的八卦话题：
　　“听说洛阳候要召开秋季狩猎会，其实就是选婿大会——”
　　“各名门世家都有接到邀请，你家公子有没有收到帖子？”
　　“……”
　　一片嘈杂声中，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黑衣青年悄然起身，离开上官酒楼朝烟雨湖边缓缓行去。
　　烟雨蒙蒙，湖边小舟上有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渔人正在悠然自得地垂钓。青年跃上小舟，躬身一礼道：“师傅，徒儿来晚了。”
　　渔人轻哼一声：“哪里，哪里，不是你迟到，是我来得太早了。”
　　青年低下头淡淡地说：“徒儿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吗？是不是你成为杀手堂的天杀，胆子就变大了？为师让你加入杀手堂到底是为了什么？”
　　“磨练武功，增长阅历，早日得报血海深仇。”
　　“如果你想让九泉下含恨的亲人瞑目，就要变得冷酷，强大，坚韧，可你做了五年的杀手，却还是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渔人的声音有几分尖锐起来。
　　青年低首敛目，任雨丝飘在脸上一动也不动。
　　渔人藏在斗笠阴影中模糊的脸更显阴沉：“我虽不在你身边，可我对你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得很。为什么你不要暗杀伏击严居正，而要冒险正面刺杀？为什么动手前你要大费周章将严居正贪赃枉法之事说出来？为什么事后你没有杀掉那些侍卫灭口？”
　　渔人将一条上钩的肥鱼放进鱼篓后继续说：“因为你心中还有善恶之念，你觉得严居正是一个好官，你必须为自己出手找到理由。于是你对他暗中调查，最后即使你发现他一生中唯一的一个污点，还是觉得应该让他堂堂正正一死。你无法让自己真正变得冷血无情，所以你也没有杀掉那些无辜的侍卫。”
　　青年抬头自嘲一笑：“师傅既已认定如此，徒儿多说也无用。其实，我是嫌布局暗杀辛苦又麻烦，反正严居正身边又没有什么高手，就直截了当出手了。而且事主只付钱买严居正一条命，我又何必白费力气杀那么多人呢?”
　　渔人摇头叹息，声音充满了失望：“还敢狡辩，莫非你还是十年前那个软弱没用的市井顽童，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有担当能报大仇的男子汉？”
　　青年伸了个懒腰，收起了眼里的不羁，正色道：“师傅，徒儿知错了。”
　　渔人沉默了一会，又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我希望这次你不会让我失望。”渔人又一次抛下鱼饵，并将一个纸卷丢向青年。
　　青年展纸阅罢，攥紧拳头，纸条在他手中化为齑粉，他摊开手掌撮唇轻轻一吹，碎片随风飘散在湖面。青年看了木然垂钓的渔人一眼，平淡的脸上泛起一丝满不在乎的笑容道：“这个任务不但危险而且有趣，徒儿这次定会让师傅您满意。”话音未落，他就转身上岸，大步离开。
　　远处风起云涌，仿似要在湖面掀起片片险恶的风波，一如现今动荡不安，暗潮汹涌的江湖，这正是：

　　武林生奇诡岂会三分天下
　　乱世出枭雄谁能一统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