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你》莫辨

3、重新开始

　　夜阑的风透着一丝凉意，直侵入骨。我紧了紧身上的长衣，任耳边发丝翻飞，快步朝停车场走去。已经九点了，末等好久了吧……
　　将白色的跑车倒入车位，熄火，然后嗅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我叹出一口气，从口中抽出没吃完的棒棒糖，唉，浪费了呢。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啊，真令人失望。
　　我静静地坐在车内，给末发出一条信息叫她先睡，关机。黑暗中的时间流逝不出一点声响。我不在乎多等一会儿，这样的生活令我厌倦。
　　已经忘了欺骗过多少人，窃取过多少机密，双手沾染过多少鲜血。从最初的惊惶到现在的麻木不仁，只不过短短十年。十年，能够改变一个人多少，暗色的心回归不了纯净。十年啊，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我恨！为什么要扰乱末平静的生活？所有的阴暗让我来承受就好，看着自己一点点染黑的我，不就是为了守护我生命中最后的纯白而拼命拼命活着的吗？末再也无法唱歌了，她是如此爱着音乐，为什么要剥夺她为数不多的渴求？！
　　空气中陡然传来一阵混乱，哼，等不及了么。可是我还不想动手。让末变得如此，难道只是几条无关痛痒的命就能抵得了吗？未免太天真了！
　　用手挑开车门，伸出一只手劈下。末的车是不可以被这些肮脏的人染指的。将脚边没用软到的人踹到一边，这种货色……太瞧不起我了吧。时空静谧，只有几声闷哼和倒地声传来。这样还不乱阵脚么，我小看他们了。可是，还不够……
　　我向前跨出几步，柔软的鞋像踩在沙滩上，无声无息。手抬至胸前挡掉迎面迅猛的攻击，侧身躲过飞驰的子弹，让它埋入它同伴的体内。甩手，回身，飞出一脚，挥拳，在地上碾几下，踹走……气流从耳畔流过，我享受生命的快意，这种拼搏的感觉，令人留恋。不理会周围躺得横七竖八的废物，我拍了拍手，抚顺有些凌乱的发，往地下室出口走去。
　　月光清冷，均匀地泄在带露的草叶上，菏泽万物。我打开手机，十一点一刻，有些迟了。果然速度变慢了呢。
　　希望明天会不一样吧。
　　“凌，派人过来吧……嗯，被找到了。真是可怜，都过了这么久……呵，你说的，我要的自由……好，这是最后一件……我是真累了……”
　　收下手机，我步入观光电梯，按下顶端的数字。幽蓝的光

　　【“未，我好喜欢这个电梯！”末趴在水晶栏杆上向外眺望，“那些人都好小，唯我独尊的感觉……哦，不，是唯我们独尊！”
　　“你开心就好……我也喜欢。”轻轻地抚过末微凉的黑发，光洁不含一丝杂质。
　　末转过身，凑到我面前：“未也喜欢吗？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喜欢的未一定也会喜欢的，因为……”
　　“因为什么？”好笑的看着眼前一下子又转回身的人，我忍不住轻笑。末洁白的裙裾跃动。
　　末摇摇头，回头抿着嘴笑。】

　　末，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电梯停在顶楼，们缓缓开启。我走出电梯，在电子锁上按出一串数字。末一定已经睡着了吧……
　　“苏未？或者，该叫你Red？”沙发上的男人侧过身，露出冷笑。
　　末从厨房端了一盘水果，放在案几上，看到我，笑了笑。末打手语问我：“是你朋友吗？”
　　我笑着向末走去，说：“你先去休息吧，很晚了。我和他有话要谈……”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身，快一步挡住我的去路，说：“一起谈谈，怎么样？”我刚想反驳，却瞥见男人手中的掌心雷瞄准了末的方向。背心有些汗流下。
　　我冷哼一声：“肖然，你要说什么？”
　　肖然重又坐回沙发，从盘中捡起一个山竹。
　　“不要这么敌视我，我可是很真诚地上门拜访哦。”肖然眨眨眼，俏皮的笑一闪而过。
　　该死。肖家的人除了肖默都那么会演戏，我最讨厌拐弯抹角。
　　“有话直说好了。”
　　末坐在沙发另一侧，侧耳听着我和肖然的对话，满脸困惑。末，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不能好好保护你，最终仍让你卷入这些勾心斗角中。看着末安静的脸庞，淡淡的愧疚突地化为怒火。六个月前的无力感又一次席卷而来。深吸一口气，我直视肖然，无声地说：“放过她。”
　　平生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求人，我无暇顾及自我的尊严。只要末不受伤害，我这点微薄的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肖然显然读懂了我的唇语，带出一抹得意的笑：“我有条件的，你答应吗？”肖然掩着的右手微微动了一动。
　　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却在刚扭过微小角度时顿住。凌说过敌人的条件千万不能答应，否则会不得好死。呵，不得好死？基本上像我这类人，有几个是好死的呢？有阳光就有阴影，这个世界太大，被蒙蔽的双眼又如何能够看清这世上的万种悲凄。算了，只要末没事……
　　“我答……”
　　“叮咚——”
　　回答的话被门铃声打断。肖然蹙起眉。我和末对视一眼，末的疑惑又添几分。也是，今天家里的客人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多啊。大概是凌吧。
　　我习惯性地眯起眼，肖然秀气的眉舒展开，说：“看来你还有客人？真是不讨巧，我最不喜欢谈话被打扰了。”
　　下一秒，Molly的面孔出现在门边的屏幕上。我的心被不知名的力量拉入深渊，原来是她，怎么，是她……Molly歉疚地笑着：“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刚才打你手机关机，就直接过来了。我看灯开着……你们在吧。唱片的复制出了点问题，可能会影响明天的签售，我过来跟你讨论一下……哎，你们在的吧，不会叫我一直在外面讲吧，开开门……”Molly又按了几下门铃。
　　“我去开门。”末用手语说。
　　我没有说话，肖然依旧沉默。末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有些迟疑地起身。
　　肖然挪了一下身子，说：“等一下。你去。”肖然对我抬抬下巴。
　　说实话，我真想一拳扁在他那张自以为帅的盛气凌人的脸上！我按捺下内心强烈的冲动，磨磨蹭蹭向门走去。
　　Molly还在按门铃。
　　努力挤出笑容迎接现在成为我经纪人的Molly，我打开门。一个冰凉的东西塞入我手心。我低头看了看，是一支枪！凌贴在墙边朝我挑挑眉。
　　“你还真大牌！我本来打算把材料放下走了的！”Molly向门里张望了一下，“咦？有人啊……哦……我知道了……是不是……”
　　在我愣住的那一瞬间，Molly又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些有的没的，真不愧是混这口饭的。我感激地笑笑，无视她那声意义不明的“哦”，说：“谢谢Molly姐，我现在不方便，把材料给我就行，明早我给你电话。不好意思，让你这么辛苦跑一趟。”
　　“算了，应该的本来还想喝喝Vicky泡的柠檬茶的，那我改天吧。”Molly朝末挥挥手，转身走向楼梯。
　　轻轻合上门，我把所谓的“材料”随手搁在门边的桌板上。明天本打算陪末去海边玩的，哪来什么签售！
　　肖然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若有所思。
　　肖然，这次我不会让你得逞！
　　悄悄用左衣袖掩住那支超小巧的枪，我用右手顺了顺发。走到肖然右后方，左手抵上肖然的背。
　　挑起一缕细微的笑，我轻轻在肖然耳边说，“把枪放下。”
　　肖然有一刹的错愕：“你不怕我开枪？”
　　“怕，但你没有机会……”话未说完，肖然就抬手击出一肘。
　　我向后避开，肖然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我眉心；同时我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末大惊：“未！”怎么，末的声音？
　　门在轻响后被打开，几条人影飞速蹿进来，围住肖然。
　　凌随后进来，笑：“肖然，你还想逃到哪儿去？”
　　“哼！”肖然的脸色很不好看，“你想怎样！”
　　“然，我把肖氏给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凌的声音柔了几分。
　　我愕然地听凌讲出这几句话。为什么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是错觉吧……凌怎么可能对肖然……凌是喜欢男人没错啦。我饶有兴趣地盯着凌看。
　　“莫凌，你少在这里装好人！肖氏本来就是我家的。”
　　“我夺肖氏，原本就是为了你。你那么优秀，比你那个没用的大哥强千倍万倍，为什么不能接任肖氏？我知道你大哥已经叫你出任CEO，可那终究不是你的！”
　　什么？害我被末误解的任务，居然是凌为了肖然……凌，你好样的！
　　“我没有其他办法……你知道，我只有这么做你才……”
　　“够了！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该……杀了他。”
　　凌看了我一眼，我望天，肖默活该。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客厅用完记得收拾，我困了。”
　　拉着末进卧室，我问道：“你声音……没事？”
　　“是Molly姐叫我假装失声的……她……”末不安地用手指绞着衣角，低眉顺眼。
　　Molly？如果我没猜错，凌，是你吧。记得之前凌请去K歌，我被拖着去了，因为我那天累得要死，脾气暴躁得很，愣是没买凌的帐，一句都没有唱。凌，你报复我，无非是想听听我唱歌是什么样的嘛……
　　“对了，未，你也该向我解释解释吧？”末挑挑眉，“说，外面那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啊哈哈哈……这个……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说不短……我以后慢慢跟你说……”我用手指绕了绕胸前的发。
　　末突然抱住我：“未，我是担心你……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让你把你的全部都向我坦白，只是……我是这么希望的，希望……我们之间没有隐瞒，因为我……”
　　“末，你有这个权利。我们一样的，都是这样地希望着对方。抱歉，没有早告诉你……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我太自私了，抱歉。我还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吧，我……喜欢你，末，我爱你。”
　　“未……”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真的吗？我，我也是的……我一直都，喜欢你。”
　　我把头埋入末的肩窝，末身上熟悉的令我安心的味道窜入鼻间。真好。末，你也喜欢我呢……

　　一个月后。
　　绚丽的镁光灯在幻彩的馆内打出迷离的光图。今天是末的演唱会。
　　后台。我拔了拔额前的碎发，眯眼打量了一下镜中剪着清爽短发的自己。改变真好啊。终于要跟过去说再见了，还真是没有舍不得呢。满足地看着忙得焦头烂额的末。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未，你又在那边幸灾乐祸！”末不满地叫起来，：“待会你先上哦，我觉得他们一定认不出来。毕竟我们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哎，你要是不减短发就好了，那我们就真的一模一样了。这么好的长发剪了多可惜……”末被几个工作人员揿在椅上补妆，一边跟我絮絮叨叨。
　　“嗯……”我应一声。
　　“未，你到底在不在听啊！真是……每次都这样……”
　　“呵，我有听啊。我在想……”
　　“嗯？在想什么？”末转过头，又被化妆师扳回去。
　　“没什么“微笑着摇头。我在想……我在想我终于可以和你并肩站在光彩下，不用再独自在黑暗中潜行。只是，我没有那么多勇气，用你的造型和你一起出现，黑白的对比，我知道有多明显。
　　时间指向数字7，我深呼吸，走上升降台。有欢呼声从上方传来。
　　“明暗交替的边缘
　　徘徊不前
　　残留温暖的指尖
　　有光亮蔓延……”
　　转头，看到另一侧末的身影慢慢出现。
　　“永远不放手
　　我们相爱这么久
　　不再独自走
　　对不起，让你等太久……
　　四目相对。末的眸子纯粹，我仿佛看到她眼中我的身影。
　　末，我多想告诉全世界的人，我爱你。未来的路很长，让我们重新开始，属于我们的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