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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阴霾被冲散。
      忽然之间。

      以前他总是一味的去追求前方美丽的风景,不辞疲倦,不顾辛劳的想奔向远方。
      其实就在他轻易间就可以走进的地方,原本就有着一些美丽的景色,却常常因为近在咫尺,因为太容易走近,而不被他珍惜。
      他常常选择犯下这样的错误,刻意的去追求远方景色,而让身边的美丽白白流逝,与他擦身而过。
      其实往往就是他的不经意,使这样一些绮丽的景色,使这样一些可能将改变他人生的景色,与他失之交臂,成为遗憾。
      他应该感谢,上天的恩赐,重获新生。

      时间过的很快,春去秋来。
      他加倍努力,晚上摆夜市,白天在附近找了份兼职接茬干。
      每天只睡4个小时,却比之前有生气。
      王珊珊的肚子越来越大,出现胎动的时候,徐礼竟也连带浮现喜色。
      从天而降的孩子是上帝的礼物,他们一起去医院做产检,机器里倒映出孩子的样子,女人惊喜的合不拢嘴,他微笑的看着她没回话,任由她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
      这是他们的孩子。

      徐礼变的更加忙碌,鲜少回去。
      白天去餐厅打工,晚上再去出夜市,一天只睡四个小时。
      虽然勤奋,但日渐趋高的物价还是让他无法承受。
      徐礼背着女人蹲在墙角啃白馒头就豆腐乳,旁边的摊主忍不住问他,“你吃这么点够吗?”
      徐礼点头,难得的扯开嘴角,点点头,“够的。”
      那人看着徐礼捏在手里的最后小半块馒头,上面只有几滴腐乳汁,忍不住把自己的饭菜端出来,“试试看我的吧。”
      徐礼开口,还是那样子,“够的。”
      营养品一袋袋的拎回家,女人脸上浮现红润,一日三餐也多了话题,多是围绕着孩子,无比幸福。
      邻居因为女人的怀孕也渐渐有了接触。
      一切都在改变。
      家像家,人像人。

      阵痛在凌晨时分,那天生意出奇的好,他回去很晚。
      还没进门就被邻居一把拦住,“快去医院,你老婆要生了,我老婆她们才把小珊送去医院,就在105医院,赶紧过去。你也是,怎么不买个手机,多误事,她们都去不短一会儿了。”
      他应声,快步回家翻出钱,锁好门,舍不得打车,徒步跑向医院。
      他跑的很快,很用力,浑身使不完的劲。
      王姗姗因为没交押金和手术费被院方拒绝手术,以宫口未开为由安排在过道上踱步。
      徐礼去的时候看见她疼的全身是汗,衣服湿成一片,头发也被浸的结成团贴在脸上脖子上,好似刚刚从水里捞出一样。
      身边的邻居心疼的看着她,嘴里骂着丧德的医院,紧紧扶着。
      押金2000,手术费4000。
      徐礼用最快速度缴清费用,好让她尽早脱离苦痛。
      他紧张,紧张到无以复加,比第一次打架、第一次砍人、第一次反抗他父亲、第一次靠近季秉桓都还要紧张数倍。
      他以前总是豁出去,敢拼敢博,因为他知道他只是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
      可是就在现在,门的另一边有他的牵绊,从此不再孤独。
      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打断骨连着筋。
      没有任何一个人让他尝试过这种感觉,他有过牵挂,有过执着,有过深爱,有过不舍,但都是他单方面虚无的无知感情。
      这些无知的感情压的他喘不过气,让他跌进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当从不被认可的感情变成互相需求,他体验了比从前更深刻的自己。
      就像他不自觉看到那的那句话一样,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人生的经历不同,从事的职业不同,但凡福祸相依,总是苦乐掺半。
      只要从容处世,看淡得失,积极努力地发掘生活中美好的一面,幸福的感觉就会不请自来。

      空调不冷不热的开着,伴着咻咻的风声,让人不安稳。
      他面色紧绷,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凳上。
      撕心裂肺的叫喊不时从门内传来,声声触动。
      两个多小时门上始终亮着“手术中”的红色灯牌。
      冰冷的白色大门,从内推开,走出白衣白帽的冰冷医生,冷漠而面无表情的对他说,“病人难产,大出血,你去补缴费用,我们再抢救。”
      徐礼厌恶白色,、他父亲、黄毛、老王在被白色帷幔下被掩盖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些人突然消失不见,徐礼在那一刻崩溃,甚至致命。
      他苦苦坚守的梦,在一瞬间濒临瓦解,强撑的内心世界,在一刹那崩溃破裂,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逝去,内心跌进冰窟,极致寒冷,碎落一地,看不见一缕阳光,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因而消沉,等待下一个盼头的出现,抑或是消沉到底,荒度一生.
      白色从他身边夺走一个又一个盼头,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推他无助,进而无奈,陷入自己内心深渊,无法自拔.曾经。

      白色让他窒息。

      壹万伍千元整。
      远远超出他的承受能力范围。
      医院那边不缴费不手术,他心急如焚,借是借不到的,周围的住家和他们一样,朝不保夕,贫困度日,大家谁都不比谁要好,他只能靠自己。
      徐礼想到那块手表,季秉桓当年为他特别订制的限量版,表带内刻着他的名字,一小块够像他们这样生活在生活最底层的蝼蚁好好的活上个三五年。
      他小心翼翼的翻出手表,镶钻的表带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寒冷的光。
      徐礼没有多想,他要救女人,救他们的孩子,救他自己。

      只当壹万伍千,典当行看他是急用又开这么低价以为是赃物还想再压价。
      他的黑色琉璃珠子看着对方,冷冷的带着嘲讽,像是会透视人心。

      徐礼压上所有,换来的却是女人难产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的消息。
      他出狱一年,对他最好的两个人,接二连三的离去。
      命运和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徐礼没有过激行为,医院也不承认属于医疗事故,用公式化的三言两语打发走徐礼。
      接待徐礼的是一位科室主任,微微保持了适当的距离,说话很缓慢,只几句话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到女人死因稍微停顿下来悄悄观察徐礼,最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悲愤,便放下心来草草了事。
      重点无非就是王珊珊的死医院完全免责,让徐礼别闹,医院可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对他们做出补偿。
      穷不与富斗,胳臂拧不过大腿。
      只字不提因为手术费耽搁治疗的事。
      他垂着眼皮,面色苍白,默默地看向地上,眼睛淡漠不发一语。
      拿着通知书,徐礼心如死灰的抱着怀里的小宝贝走出医院,是个女孩。
      这个小孩软嘟嘟眼睛都睁不开,无意识的呀呀哭泣,一身奶味,天真可爱。
      她不知道在她出生的同一天她的亲生母亲已经离开她,也不知道她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天下着蒙蒙细雨,上午才办完女人的葬礼,其实也不算葬礼。
      他没有钱去买骨灰位只好把她土葬,埋在大地里。
      细雨落尽时他从坟前离开,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冷风凛冽,吹到心窝里。

      他叫她姗姗,徐珊。
      用她妈妈的名字代替她妈妈活下去。
      他们从此相依为命,散落在这花花世界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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