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番外 大小爹爹！之二 那年，相遇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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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们的番外之二那年，相遇人间
“还请留步──＂
宁夏与北雍两国的交界处，一名白衣少年正打着油伞遮日，缓慢地踱着步子进入边塞城，守城人并未拦下他，未料却在大街之前给好几名庄稼汉子拦了下来。
“几位有事么？＂少年一双桃花大眼带着浅笑，面容是说不出的温雅，却予人超龄的凌厉之威。
“小公子，我们并无恶意，若你路经此地想找歇处，至三四里开外的小镇为好。＂为首的中年大汉朝他拱手，少年注意到他腰间系着一块与粗汗衫不搭的精致古玉，这一拱手古玉便微微动了分。
“嗯？＂
另一名黝黑壮汉也上前抱拳道：“小兄弟，我们将军这是为你好，你是外地人不知，这城最近热病肆虐，又遇上狐妖作乱，最近死了许多年轻男孩，约莫是你这年纪的。所以小兄弟另觅歇处得好，莫要平白丢了性命。＂
“狐妖？＂少年好奇：“你们见过那妖么？怎知是狐狸？＂
“这，城里许多人家都丢了鸡，死去的少年又清一色□□，身上、身上还──＂中年大汉有几分不好意思，“总之，应是吸□□气的狐妖所为。＂
少年学着拱手：“白渠自小习医，略通医理，在京城是小有名气的大夫，来此是为寻药，既然这热病肆虐，兴许能帮上忙。至于狐妖什么的，白渠从不信鬼怪之谈。＂他目光如炬，神色清明，一字一句道：“狐妖不过无稽之谈，世上本无鬼神徒有奸恶之人，信仰皆由恐惧而生。那丢失的鸡鸭与赤裸少年显是有人存心嫁祸。＂
说罢负手而去。
他一副随意模样，并不端正走路，飞扬神采却教人看得移不开眼。
黝黑壮汉愣愣望着少年的背影，直至隐没不见才忽然想起道：“怪哉，将军，你有见到他手上的伞何时收起的么？＂
***
天涯尽处是人间。
自离开龙谷后，白渠边闯荡边修练了两百年，在三百岁这年到了人间。他从京城一路游历到最外围的边城，原要回荒野，却见这边塞城上死气缭绕寒意重重，心念一转便进来绕绕。自从他捡来的那只气死人的玄色小狐溜走后，白渠一直怏怏的，提不起劲，寂寞了百来年。
他在边塞城晃了一圈，最后捡了城中央的神龙祠歇脚。小白龙十分满意这落脚处。祠堂晚上清静邈无人迹，白日一出去便是繁华热闹的大街，再理想不过，爱美的小白龙捡了许多京城不曾见过的新奇衣裳。这儿唯一不好的便是桌上燃香供奉的木雕。
原来不只生灵们将龙凤当成无所不能的神般生物，人类也是。其实龙族与其他种族一般，也有生老病死各种苦难，只是与生俱来强大力量而已，并不真那么超然。
苍天总是公平的，龙凤两族虽然强大却彼此制衡且数量稀少，龙族一眼终生，倾尽风流，对伴侣是绝对的忠诚，因此千万年来子嗣不丰，而凤凰更是如此，给出了命定尾羽便认定彼此一生的纠缠，至死方休。
“叽──叽──＂
忽然，木雕碰！地一声，被白渠打得裂了一个细细的缝。
“叽什么，说起来是你抢了我的地盘，不是我抢了你的地盘。＂白渠眼儿瞇得细细的，双手环胸道：“就算你修练了几百年也是个木精，不会被刻成龙形就真当自己是龙吧？嗯？！＂
“咕──＂木雕跳下桌子，缩到了墙角。“咕咕──＂它讨厌龙！
“乖。＂小白龙满意了，不客气地将昙木箱里的香油钱跟金条银块都扫入自己怀里，边搜刮边问：“你可有见过佩着古玉的将军？＂
“咕──＂土匪！那些是它的！
白渠过去一掌拍在木雕上头，往前一拉拉出了个胖胖的小男孩。
“小木精，还有那热病跟狐妖是怎么个回事？＂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小男孩双手环胸，瞪白渠回去：“我就是个木精嘛，刻成龙形你还真以为我是龙了？！＂
“……＂
神龙祠内一时电光交织，霹雳啪啦作响。
是夜，一丝寒气与血味透进了神龙祠。混浊的死气与狐狸气息。
白渠蹙眉，循着气息疾速翻过两条大街，跃入一大户人家的后阁楼里。
他一入内，便见一赤裸少年浴血倒地，双腿外张姿势不堪，一只玄色狐狸正凑在少年颈边贪婪地舔着血──
“居然是你──＂白渠不可置信，虽然体型变大许多，但玄色狐狸身上那股熟悉气息却正是当初他养了数十年的小狐，他激动道：“我以为你不过是小心眼了点，心地不坏，竟做出这般、这般恶劣之事？！＂
他四海为家浪迹天下，原也有点寻回小狐养大牠作伴之意。虽然小狐平日总给他招一堆麻烦，但处久了看着也觉分外可爱，连牠欺负他的那点小心眼也挺可爱的。此刻，失望与愤怒却漫天袭卷而来。他气极一扬手，一道短雷便直直劈了过去－－
“呜－－＂狐狸瞬间被劈出好几道大口子，艳红鲜血迸了出来，沾染了色泽漂亮的毛皮。他惨叫一声恨恨地扑上白渠－－
白渠急张了结界仍觉眼前一黑，无端坠入百里云雾里，等他集中精神力冲破虚境后，狐狸早已不见，只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惊疑地看着一大滩血，短雷威力倒并不大，震慑作用较高，怎将玄狐伤得如此之重。
“嗯……＂地上的赤裸少年奄奄一息地呻吟出声，竟还有生息尚未死绝。白渠上前细探，却见少年颈间一道骇人的伤，左半边已结痂愈合，右半边仍淌着血。他赶紧伸手轻覆上去，鹅黄色的灵力光球倾刻出现罩住少年颈部的伤处。
腐朽的死气，明显地从少年伤处透了出来。
白渠望着身下的虚弱少年，沉默许久。
翌日，白渠早早地上了街，这便又遇到昨日的大汉们。
为首的中年汉子魁梧精壮的身形将粗布汗衫都撑得有些开了，一脸的正气颇像久经沙场的战士，他向白渠打招呼道：“小公子，今个儿起这么早，无事便早早离了这朝下一个城镇去为好，昨日狐妖又出现，我们追了一夜未阖眼，仍未有着落。＂他言谈间神色确显疲惫，精神不如昨日，古玉仍旧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白渠道：“大人辛苦了，这样为城民奔波劳碌，令人钦佩。不知城里最大的医馆在何处？文人无能，狐妖之事白渠插手不上，也只好帮忙治治热病了。＂
“就在第二大街的街尾，边塞医馆，＂一爽朗汉子抬手比了比不远处，“小兄弟，小大夫，你还是听将军的劝早些儿走，你不解，热病染得极快，根本无大夫愿意问诊，知道你有这悲悯之心，但留着命钻研医理将来悬壶济世救更多的人，才是上上策。＂
白渠看着汉子比着的地方，要他们同他前去。恰好不远，几名汉子也就顺了他的意。
到了医馆附近，白渠忽然道：“我今年三百岁了，并不小。＂
“嗯？＂
“但是，比起你们也确实是小了点。＂
“小公子，何出此言？＂中年汉子不解。
“其实，我也一夜未阖眼。我往将军口中的东西三四里处各走了一遭。＂他往医馆那染了热病的人群看了看，随后抬头望向天空，扬手遮眼，湛蓝而灿亮，在这一片明朗晴空下，彷佛一切黑暗丑恶都不曾存在。“你说，我看见了什么？＂
“还能看见什么，自是两座小镇－－＂
“两座千年坟场。＂白渠直直望着眼前数名男子：“昨日上街我十分愉快，边塞城的衣裳款式竟如此新奇，与京城不同。现在想来原是千年前的衣裳剪裁。＂
“小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儿就是两座小镇，定远镇跟平沙镇！＂
“是两座小镇，但那是千年之前，而今……只是坟场。埋了两镇人与无数战俘的古坟场。这边塞城里，也就两种人了，像死人的活人与像活人的死人。染着热病半死不死的是活人，没染的……全是死人。＂
兴许，也不能说是热病，应是千年腐气汇聚成的尸毒。
汉子们全变了脸色，身上开始透出强烈的污浊气息，阴暗而强大的力量将白渠罩住，好几股猛烈劲道朝白渠招呼而去。
一时腥风血雨，满城戾气。
白渠立时回手，并催动本命结界，将自己与几个汉子重重困住，不再收敛气息，强烈外放的龙威震得几人几欲无法动弹。
“嗳，真不好，忽然想到我不擅对付这类行尸，＂白渠懊恼地叨念，“视人不清啊呀呀，找错搭档会要命的－－就爱吃，真不济事，才两个小镇净化得如此之慢。＂
古玉终于不再动了。
被全然隔绝住吸收不了古坟场之气，失去力量的古玉不再维持莹白，在白渠的结界内逐渐变黑，直到最后一点白消失时，所有的汉子全倒了下去，化成几缕黑烟。
白渠静静望着地上几件粗布衫，将黑玉给狠狠踩碎。
利用英魂忧切苍生的铁血之心残害生灵来修练，最是可恨。
城里一大半的街道楼坊都消失了，医馆前原拥挤不堪、一票倒躺在地染病将死的城民们奇迹般地恢复生气。
在昨日听见狐妖二字他便隐隐心跳起来。在人间这偏远边城，有哪狐狸没事找事爱来此修练？除了他以前养得那只玄色小狐，成天嚷嚷要去人间荒野小城找沙果。
白渠四处张望，急切找着什么似地，最终眉眼一弯，奔到城门口。他在城门口停下，赶紧拢了拢衣襟，顺了顺发丝，挺起胸微微扬起下巴，悄悄召来微风，摆了个自己满意的姿势，衣袂飘扬丰采慑人地缓缓走出城。
城外，一玄衣少年也正缓步走来，身后也带着几缕微风，半点没有灵力消耗过度的虚弱模样。
相离了百来年，无意间在死寂边城遇见的两个少年，还没上演久别重逢的感动戏码便吵了起来。
“不知羞耻，赤裸就算了，还摆那模样－－＂
“谁不知羞耻了，我不过就照那古玉的记忆么，你还不看那赤裸少年看得目不转睛，哟，一直盯着人家下面－－＂
“|||你才是，跑到脖子旁边那个角度，都瞧些什么去了－－＂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很快地打成了一团。
“叽－－叽叽－－咕－－＂你们都无耻！随随便便将人变成那模样当诱饵！木雕在一旁悲愤地将下半身深深地埋入土里。它讨厌龙！讨厌狐狸！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番外 大小爹爹！之二 那年，相遇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