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猊约 上卷》vagary

47、宅男教授

　　麦耶理塔问，“昆图斯，你觉得这算不算不务正业？”
　　他问时带笑，昆图斯看了他一眼，“关于什么？通宵打游戏？还是半年去三次瑞典？”
　　麦耶理塔瞪了他一眼。
　　昆图斯咧开嘴笑了笑，“前代家主约会奥纳西斯家那女人的频率都比你要高。”他不歇气地问，“您准备哪天动身？”
　　麦耶理塔白了他一眼，“你去安排吧。”
　　昆图斯笑着退下，心里有数，家主大人这是又想逃去斯德哥尔摩做一个酒鬼了。
　　萧殊寒和他想法一致。
　　接到紫菀信站的电话，他依老样子吩咐了管家，自己照常作息——现在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麦耶理塔是个彻头彻尾的游戏宅，只要给他足够的食物和酒，他就可以把所有时间都耗在房间里，一步不出门也不要紧。
　　但他不出门，挡不住有人会找上门来——虽然找的并不是他。

　　马丁•本滕森风尘仆仆地从中帛赶回来，第一件事竟然是抱了一堆书来给萧怡衡献宝。
　　他是常客，自己闯上门来，自有管家招待，但对麦耶理塔的亲随而言，不知这人身份，多少有些如临大敌，虽然他们各个隐藏得小心谨慎，不肯轻举妄动。麦耶理塔照旧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完全不当一回事——那是萧殊寒的客人。
　　但本滕森教授显然对他很感兴趣。
　　以教授神经之粗，一开始并没发觉宅子里多出了谁，他只是照老规矩跑去萧怡衡房间，看护跟他很熟，笑着放他进去，守在附近的紫菀家人却及时通知了麦耶理塔——这也是理所当然，麦耶理塔应许过保证这父子俩安全，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教授便自然被划入防御范围。
　　教授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了一群杀手的监视对象，照样放下一堆书本，又给萧怡衡读了两章书，口干舌燥，要了杯水，怡然自得地飘去书库做书虫。
　　他并不是个美食家，故此厨子佩尔森先生对他兴趣缺缺。
　　晚上萧殊寒回到家中，听说教授在书库里关了一天，哑然失笑，且不管这书呆子，他径自去了麦耶理塔房间。
　　游戏宅的世界还是一片黑暗，杀声震天。萧殊寒一进门就有些头晕。他耐着性子等到麦耶理塔发现他，这才叫了声，“迈耶。”
　　麦耶理塔用眼神画出一个浑浑噩噩的问号，是半醉半醒的样子。
　　萧殊寒忍不住苦笑，“出来吃饭，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你介意么？”
　　麦耶理塔随口问，“那个教授？”
　　萧殊寒愣了愣，“你知道了。”
　　“唔，否则海德拉会把他从你儿子房间的窗口扔出去。”
　　他随随便便地说完，注意到萧殊寒的脸色有点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你在洛莱房间也放了人？”
　　麦耶理塔用看空酒瓶的眼神看了看他，“我还以为你知道。”
　　萧殊寒完全不知道，而且他深信自己雇佣的那些所谓高级保安也一样不知道。
　　他意识到一件事，上次那失手被擒的男孩其实只是紫菀门下的小杂鱼，真正紫菀家人的本事，远比他想象要大得多。
　　摇摇头扫去这些，他心悦诚服地伸手向麦耶理塔，“出来吃饭。”
　　麦耶理塔搭住他手，顺势跳下床，两人并肩来到餐厅，教授正坐在桌边哼着歌，双手一刻不闲在桌面上敲打，一眼看到麦耶理塔，怔了怔，问，“这是谁？”
　　萧殊寒笑了笑，“你既然不等我介绍，干嘛不自己介绍？”
　　教授想了想，站起来，伸过手去，“马丁•本滕森。”
　　萧殊寒抢先说：“这是麦耶理塔。”
　　他生怕麦耶理塔不便回答，随口隐去了姓氏。
　　麦耶理塔看了萧殊寒一眼，却发觉教授并不介意。两人握了手，各自坐下，教授专心致志盯着他看，麦耶理塔并不理他，紫色的眼睛懒懒一垂，漫不经心地玩着酒杯。
　　教授看了半晌，问，“你也是个贵族吧？”
　　麦耶理塔一抬眼，笑了，“唔？”
　　教授指指萧殊寒，“你和他蛮像的。”他紧接着又问，“你是哪里人？”
　　麦耶理塔懒洋洋地答，“你为什么想要知道？”
　　教授半点没有受挫之感，照旧兴致勃勃，“帝国是幻影，王权是泡沫，皇室正在衰落，身为曾经的既得利益者，请问你们此时的心态是怎样的？”
　　萧殊寒瞪了他一眼，“马丁，你正在‘曾经的既得利益者’家里吃饭。”
　　教授对此不做反驳。
　　麦耶理塔眉梢一挑，“教授，要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建议您出门，南下，英伦三岛上那一大家子活标本正在白金汉宫里等着您呢。”
　　他挑眉时便不笑了，眉目清澄中带冷意，萧殊寒看着他，突然有点不安。他仿佛看到了克里翁酒店贵宾会议室里那个微笑着轻抚桌面的麦耶理塔，金发如艳阳，容颜却冷冽如霜。
　　教授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压力，讪讪地不再问下去，等到侍女送菜品上来，餐桌上才重新有了响动。
　　萧殊寒注意到，麦耶理塔这一晚出奇地没有要酒。这让他感觉更不安了。
　　晚饭后三人坐在一起慢慢地喝着咖啡，麦耶理塔喝不惯，照旧要了茶。公爵和教授则一个打算研读报告，一个熬夜翻书。麦耶理塔坐在单人沙发上，明明相对无话，却没有回房。
　　萧殊寒在不安中感到有点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