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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荆棘之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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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达城邦现在的氛围并不算友好,他们美丽的小公主海伦不见了,她被从阿尔忒弥斯神庙里抢走,这个消息令斯巴达王震怒,斯巴达的两位王子将率领军队前往雅典,将他们的妹妹,以美貌冠绝希腊的海伦带回来。
安西娅与阿多尼斯,正是在这个时候,来到斯巴达的。
在与斯巴达的二王子——拥有着神之血统的波吕杜克斯——打成了平手后,任谁也不会再小看这个外貌看起来出众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男子了。
斯巴达人信奉力量,而阿多尼斯也用事实证明,他值得他们的尊重,这个国家的两位出众的王子将他引为友人,甚至于邀请他一同前往雅典。
波吕杜克斯笑容爽朗,他勾着阿多尼斯的肩膀,笑道:“来吧,我的朋友,你值得拥有一切荣耀!”
力量赚取功勋,功勋赢得荣耀。斯巴达人民衷于此道,好战的天性近乎被刻印在骨子里。
想比起对于阿多尼斯的推崇,无人在意身为阿多尼斯附属品的安西娅的意愿。
这个羸弱的女孩与斯巴达格格不入,她像是精美又残缺的艺术品,是长于温室里又败落的花。他们会为了阿多尼斯去安排她的起居,去派遣仆从服侍她,但她不需要发声,也不需要思考。
作为需要呵护的易碎品,只需要好好呆在安全区被圈养就够了。
安西娅没有反对。
她温柔又顺从,无论是怎样的处境,无论是否被重视,她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对此照单全收,无声地注视着一切。
阿多尼斯只觉得对方此刻的顺从令人战栗。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一次弥漫心头,像是被无形的网络束缚,一言一行都被注视着,无言的存在影响着他的意志,有声音在对他呶呶低语。
这种糟糕的感觉他并不陌生,早在那片密林之中的时候,他就有过类似的经历。周遭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在一片嘈杂的声响之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沸腾的血液如同岩浆一般灼伤着每一寸躯体,疼痛与灼热从幻想中蔓延至现实,被蒙蔽的感官已经分辨不出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自救的本能与意识相互拉扯,直到有人向他伸出援手——
安西娅。
阿多尼斯突然惊醒。女孩不带任何含义的注视着他,可那被///操控的感觉却在那一瞬间淡去,只余下火焰熄灭后的一缕灰尘,腾起后便迅速消散,裹挟着余温而去,只有一地冰凉的寒意被留下。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思考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最初的好奇,好奇滋生出更多的窥探,而窥探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那便需要付出代价。
作为被阿芙洛狄忒所钟爱的人类,此刻他被重新赋予了命运。
阿多尼斯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自何而来。从与安西娅相遇开始,原本属于他的荒谬的命运便转了个弯,向着无人知晓的晦涩未来。
他正在被神明注视,或许不止一位。
这种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他感到不适。
阿多尼斯不喜欢神明。不论是一直向他吐露爱语的爱与美之神,还是神秘莫测的星辰之神,他都不喜欢,甚至于下意识地还带有一丝厌恶。与此同时,阿多尼斯也并不会将这些厌恶显露分毫,他只是刻意与那些神明拉开距离。而现在,那条界线开始模糊。
他心中隐秘的一切奢望和心机都在安西娅的那双干净又纯粹的眼中无处遁形。但傲慢的神明没有说话,只是像看一出闹剧,纵容的态度又让人心底生出了别的念想。
“我要去往雅典。”他低声重复地喃喃着,那句自己听过很多遍的话语,此刻似乎也蕴含着更加深远的意味。
雅典,究竟有什么呢?能让安西娅念念不忘。
那些被隐藏起来的,属于神明的秘密在迷雾下蠢蠢欲动。
“什么?”波吕杜克斯没听清楚,疑惑地问道。
阿多尼斯闭了闭眼:“安西娅要去往雅典。”他停顿了几秒,又自语地解释道,“她和我一起去。”
波吕杜克斯皱了皱眉,他不是很理解阿多尼斯非要带着一个明显不太合适的女孩去雅典是为何,更何况他们这趟行程也不是单纯的出游,行军自然也有诸多不便。
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转头便忍不住拉着卡斯托尔去围观一下这个他之前从未关注过的姑娘。
卡斯托尔对于弟弟的这个行为很是无奈。与波吕杜克斯的随性不同,斯巴达的大王子相对沉稳了许多,他虽然对这个最近来的附带的客人不是很感兴趣,但也依旧保持了基本的了解。
波吕杜克斯报臂站在不远处,一言难尽地看着安西娅一直坐在窗边安静地晒太阳。
她的目光注视着远方,那双空茫的眼中倒映着苍蓝的天空,在她的眼底晕染开,近乎将那双无神的眼眸洗涤出灵动的色彩。亚麻色的长发渡上了一层微光,像是被这世间眷顾一般,生命的气息落在她的身上,鸟儿为她衔来花果,就连拂过的微风也下意识地柔了几分。
和纯粹的人类卡斯托尔比起来,身为宙斯之子的半神波吕杜克斯对这方便更加敏感。
“她就一直这样吗?”可即便是认识到了其中的违和之处,他也很难对其生出恶念。
“如果你是指的坐在这话,那是的。”卡斯托尔扫了眼窗边,敏锐的意识到其中有自己未觉之处,“怎么了?那个女孩有问题?”
“问题?”波吕杜克斯玩味的笑了,“不,她没有问题。”
与神明相关的一切,怎么能说有问题呢?世界已经宣告了答案,所有的一切都合乎常理。
“她定是安全地跨越了距离,平安地来到了这里。”斯巴达的二王子从未想过隐瞒,仅仅是漫不经心地意有所指,对他的兄长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卡斯托尔唇边的笑意顿了顿,随即藏匿至更深处。
在众神的时代,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