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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失明之地 ...

  •   看着自己被清空的玩具室,麦安安自认晦气的撇撇嘴角,潇洒离去,乌黑马尾傲慢摇曳于身后,即使是背影,也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方才上演的那出轰轰烈烈的闹剧,不消一刻就传遍了偌大麦家的每个角落,而且经过不断的加枝添彩愈传愈恐怖,消息仿佛长出獠牙般的翅膀,掠过所有人的心头。

      莓米听到消息时正和梅川等人整理麦家生意上的事宜,第一反应便是想到金泰汐,被送给麦老头了吗?还是被派去做粗活了...她不禁担忧的皱眉,有些闪神,周围却不时传来轻笑声,莓米抬眼看看,发现大家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也许下面的人不甚了解,但麦老头和麦安安身边心腹有谁不知道这一生存定律————当那对父女见面的时候,要慎言、远站、快躲。无论是谁,若是不小心搅进他们父女的针锋相对中,怕只能是做个炮灰,和这世界说永别了。

      [莓米,怎么了?] 梅川一眼看出莓米心有异样,便直接问道,语气中却也有些许漠然。

      莓米敛了心神,淡定摇摇头,收起面前资料,[要汇报的就这么多,我拿去给安姐吧,今天我当班。]

      梅川听罢,顺手帮莓米收拢资料,泰然的说,[也对,安姐被老爷摆了一道,心情正不好,是你的话,也许能让她开心。] 他冷漠的表情未有一丝改变,眼神中亦看不出任何讥讽挖苦之意。虽然知道对方并无恶意,只不过是习惯性直话直说而已,可莓米仍像被人当面羞辱般难堪,麦安安的宠物皆被遣散,她又如何能让她开心,因为她曾做过她的宠物么?

      莓米不语,低头收拾完所有资料转身离开后,指尖终于忍不住气得有些发抖。

      倚在复古暗雅的墙壁半晌,平复了内心的情绪,莓米才联系麦安安的贴身侍卫询问她的位置。听到对方在藏书室,切断联络器,她垂着眸子,诱人的羽睫微微抖动,脑海中浮现出麦安安妩媚的眼角轻挑,睥睨万物的模样,那如画般美丽耀眼的神情深深烙进莓米的心底,她叹口气,而后嘴角淡淡弯起,重新站直身子,昂起头笔直的朝目的地走去,如果一直这样低着头,那么她永远也抬不起头,永远也抹不掉那不光彩的历史,下一次,她会记得淡然扬着脸微笑着面对,像那个人一样,自信的活着。

      到达藏书室门前,侍卫说麦安安就在里面,莓米用眼纹开通电子门的通话功能,[安姐,我拿来了这个星期生意上的报告给您过目。]

      [进来。] 迟了十几秒,里面才传来淡淡微哑的命令。莓米再次使用自己的身体信息开了门,第一眼,她看到麦安安专注读书的侧面,窗外光线笼罩在她周身,像是座精致无暇的雕像;第二眼,她看到金泰汐坐在麦安安的身旁,正抬眼望着她,仿佛在看到她无佯之后,那单薄的眼眸里浅浅映着无声的安慰和安心。

      对望几秒钟,莓米和金泰汐各自识相的别开眼,只要知道对方无事便可,她们都是聪明人,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安姐,这是报告。] 莓米恭敬的双手奉上。

      麦安安没有接,慵懒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仍是注视着书,[有什么大事吗?]

      [没有,但琐碎杂事不少。]

      [嗯,放在那里吧。]

      莓米顺从的将报告放在桌面,微微鞠躬,[属下告退。]

      [莓米,反正没什么事,坐下来看看书吧。] 麦安安似乎看完了那一页,这才稍稍挑起眸子,将视线分给莓米。[没记错的话,你和泰汐关系不错,难道不想多相处一阵?]

      莓米脸色瞬时崩紧,立刻回应道,[安姐,属下和金泰汐只是.......]

      [你们是怎样,我很清楚。] 麦安安好笑的勾勾嘴角,[只是叫你坐下来陪我看看书,害怕什么。]

      [是。] 莓米轻轻答道,人是乖乖坐了下来,可心脏却仍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上窜下跳,麦安安的话时常意味不明喜怒无常,风云变幻得怎能让人安心。不过,说是陪她,可麦安安自那之后都没再讲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过莓米一眼,金泰汐亦不再敢看莓米,始终低着头看书。莓米静坐一阵,后来也耐不住,自书架上拿下一本书,见麦安安没反应,似乎不反对,便翻阅起来。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这书竟是讲述世界被抛弃的历史。自幼在平民正规学校内读书,父母都是老实人,后来进入贵族管辖的精英学校,受的也都是正统教育,莓米从未曾接触过这种几百年前早被销毁的绝迹之书。惊叹之余,好奇也随之涌上心头,她渐渐融入进没有探索过的领域。

      原来,世界曾经有过那样美丽的模样...人类,用智慧造福,用智慧毁灭...用智慧,把这世界变成了地狱...然后将自己困苦折磨于其中...

      时光静静翩跹,安宁的气氛,优雅而陈旧的墨香,仿佛连十一区冰冷的光明亦变得有些温馨,她们就这样坐着,依依身姿,慵懒如猫,坐过了整个下午。如此悠闲的时光,对忙碌的麦安安而言稍纵即逝,杀戮与读书是她平生的爱好,杀戮令她疯狂令她放纵,她从中能体味到无上的快`感与快乐,而读书令她沉静令她安宁,她能从内心感觉到一种类似于人们口中所说的幸福的感觉,到底哪一种才是她真正向往的生活,答案就是,全部。踏在堆积如山的头骨上如死神般染浸鲜血,再洗尽戾气坐到书卷边,将所有的矛盾与对立聚于一身,这才构成完美的麦安安。

      窗外的色彩渐渐暗下,光调变得迷离异彩,十一区堕落与沉迷的夜生活即将再次上演。莓米正想起身将屋内灯光调亮些,麦安安却忽然合上书本,她目光顺势倾斜到身旁的仍旧专注看书的金泰汐身上,单薄的女孩短发变得稍长,掩住了那原本白皙漂亮的脖颈,抬手在她脸颊稍有用力的一捏,嫣红印子立刻浮现。

      清晰的余痛也让金泰汐不敢皱眉,她轻轻将身子调整到面前麦安安坐着,乖顺微低着头,瘦小的双手轻轻攥着。麦安安的指尖描绘着金泰汐温顺的容颜,最后只是在她的唇上点水似的一吻,[去吃晚饭吧,我在隔壁给你安排了卧房,门口的人会带你过去。]

      金泰汐抿抿嘴唇,站起来深深的给麦安安鞠了一躬,[谢谢主人。] 然后听话的离开。

      在金泰汐离去后,麦安安才拿起被遗忘在桌面上冷落已久的报告,迅速看过之后,她问莓米有何看法,莓米说出自己的处理意见,麦安安点点头同意,[莓米,这段日子,你成熟了不少。] 莓米的处事之中,开始透着犀利的狠意,总算有了十一区该有的作风。她麦安安挑人从不会错,莓米是颗优质的宝石,几经打磨之后,定价值不菲。

      莓米恭顺垂下目光,[是安姐给了属下机会,属下才能成长。]

      麦安安对于她的奉承一笑置之,突然转换话题,[易维斯家现在由艾利克当权,虽然年纪尚轻,大小事皆受制于家族长老,不过随着年纪增长总有一天他会全掌大权,而且也就会是近几年。艾利克对你可是异常执着,他父亲刚死,他还有心情几次三番向我提出要买你的事情。]

      那个金贵华服的高挑少年,那样迷恋的眼神,莓米露出不愿再回想的神情,[安姐,属下只想一心追随您,对贵族也是恨之入骨,求您不要将我送回去。]

      [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还让你亲自报了仇,你以为只是为了拿你换几个破钱么,你就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不过你要记得,这件事你必须放在心上,他父亲既然敢在我地盘上杀你,难保他不敢在我地盘上抢你,别让自己有破绽。]

      [是。] 莓米想了想,又说,[安姐,有件事属下一直想请教您,但回来之后人多事杂也没机会问,现在就您和我,所以我想问,那时在七区,您是怎么知道蒂丝小姐会在晚上去那家工厂的?]

      麦安安单手倚着桌边,[我曾跟她说过,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我们各自恢复真身,蒂丝回到宅邸想不出办法把我们弄进去,便急着到十一区找回自己的身份,这想法很容易理解,我和她之间哪怕只是恢复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来说就增加了几分安全系数。我听到她把我也带到七区的消息,立刻明白她是想让我在七区恢复身份,她回到七区已是下午,为了尽快让我恢复身份,必然是越快动手越好,所以一定不会拖过第二天,但是她必须考虑的是,她到达的消息传到我们耳中的时间差,以及我们去准备和行动的时间差,我们必须要先于她进入工厂,因为她知道她一旦行动,贵族眼线必然会集中盯稍,到时那里就是众矢之的,再想潜入就不可能不被人发现。这种没有计划性的行动不会按小时来划分,她得给我们一个更为粗略的划分,只能是白天和晚上,所以我推断她会给我们一个下午时间,在当天晚上行动。至于地点就更简单,当时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她和我是去调查科学家案件的么,最近的一起便是发生在那家工厂,她没理由会选其它地点。]

      经麦安安一说,莓米竟觉得细节是如此简单,可是之前她自己苦思冥想几番时日,也没能寻到答案,感慨的同时也再次认清她和麦安安之间的差距。[安姐神机妙算,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什么好佩服的,计划里有许多疏忽。当时一旦被易维斯抓住一点把柄,战争就在所难免。] 这番话不是麦安安自谦,她傲慢自信却不盲目自大,计划一路走下来,也许蒂丝和莓米没有感觉到,但她自己却察觉出不少缺陷,是即修即改,才使任务顺利完成。

      莓米不知如何去评价麦安安的计划,在她看来那是完美无缺的神作,可也许麦安安自己并不满意,所以一再奉承可能导致反效果,她只得扭转话锋,[可易维斯没抓到把柄,这件事真的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虽然过了这些日子,再提到这件事所有人也仍是唏嘘,私下暗自讨论凶手是谁,可易维斯家族却仿佛在宣布由艾利克继任后便没了什么新动静,这让莓米不解也不安。

      麦安安眼神里露出不屑,[就算易维斯家族那些老头猜到是我动的手,他们能怎么办?就以猜测出的罪名向我发动战争吗?跨区域的战争,就算是我,也得忌惮几分,更何况是易维斯,因为这其中牵扯到的不仅仅是两家的实力,还有世界的时势。他以猜测的罪名挑起战争,其它家族未必会帮忙,因为战争耗损巨大,谁也不想吃亏,而且易维斯经过战争摧残后实力下降,其它贵族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反而有利可图。但是,倘若易维斯抓住了证据,那么时局就会不同,我去杀艾兰格,这在贵族的眼里,或者说在世界局势里,必然被当作是我企图侵噬贵族之域的野心,这样的野心有一必有二,唇亡齿寒,所以就算不愿意,贵族之域的大小家族也会加入战争。]

      [可是,这世上能够杀得了艾兰格的人,也就只有您和蒂丝小姐了吧?贵州之域的人怎么会看不出?]

      [呵,莓米,世界局势没有那么简单,不要小看贵族之间的相互暗斗和十一区其它家族汹涌的黑潮。弄死艾兰格的人,谁都有可能,而且你不觉得,若是贵族之域的人自己动的手,那么凶手能迅速的在一区消失会有更合理的解释么?]

      莓米陷入沉思,她曾经只是在实力方面训练与提升,鲜少接触政治,而如今随着在麦安安身边越久,她越是觉得,光是有实力是不够的,若想真正强大,必须学会运用政治与时局,甚至能将它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正想着,颊边蓦然传来指尖淡淡的温度,抬眼,麦安安近在咫尺,狭长的黑眸微眯,颠倒众生的嫣然一笑,[呐,莓米,今晚无事,不如...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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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失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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