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失明之地 ...
-
炫白的灯光灼散在整个表演舞台，解说员用聒噪的声音激动的鼓舞着气氛，碧可和莓米缓缓走到上面，没有一点点即将进行生死对决的杀气，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碧可的灰白发在灯光下晶莹得仿佛透明，他纤细的身微躬在素色的卫衣下，看起来脆弱经不起任何折磨，少年湮没在碎密留海间的双眸冷漠的注视着莓米，瞳孔的颜色极淡，冰雪般剔透，似乎没有任何一种情绪能够引起他的波澜。
深深的吸口气，此刻莓米心里只坚定一个信念，就是要活下去！自由和生命不争取就会被剥夺，这是世界的生存法则。
二楼的丽莎根本不敢去看比赛，她坐得离观赏玻璃窗远远的，显得焦虑不安，蒂丝只当是丽莎担心着莓米，除了少许吃醋外倒是并没多想。一旁的麦安安指尖敲打着光滑的桌面，始终一言不发，在她的心里，近日几次事件的主谋其实已经了然于胸，但也确实还欠缺些证据，而之后要怎么办…从麦安安森凛的目光中便可知晓。
第一场比赛开始的声响贯彻全场，笼中困兽纹丝未动，莓米攥了攥拳头稍稍活动关节，她知道眼前的少年极度危险，全身的细胞都已经活跃起来，抱着一定会活下去的信念，反而没那么怕死了，心底隐隐骚动着几许期待，抛开生死的话，和强大的对手较量确实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如若自己连闯过这一关的实力也没有，那么日后恐怕也是九死一生，难以存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无视场内焦急的骚动，直到被光线映射得有些难受时，碧可才开始迈开步子，轻缓得看似没有任何进攻性，随他一动，莓米即刻移动脚步，漂亮的巧克力眸子仔细打量少年身形每一处，人的意图总会通过肢体动作无法控制的被泄露，就算是碧可这种顶级杀手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的隐藏。
观察与被观察是同时并双向的，碧可也一样透过浅淡的发丝打量着莓米，他早就注意到这个艳美的女子，比起其他在十一区已混出些名声的选手，碧可从这个默默无闻的女子身上更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不是那种故意挑衅的杀气，但他直觉她是不能轻视存在。
两人彼此在心底默默衡量对方，随后碧可左脚斜踏，先向莓米靠近，莓米并没退后，两人之间的线越崩越紧，在碧可进入攻击范围的瞬间，莓米迅速抬脚袭去，碧可脚跟一扭，闪过了攻击，旋即抽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抓向莓米的腿，莓米立刻改变攻击方向借机收腿，如果没记错，前日雷格便是死于碧可如鹰爪般干脆有力的手，那记鹰爪锁喉让雷格自从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中。见一抓落空，碧可也不纠缠，向后跃退半米，莓米瞄到他的指尖，指甲微显尖锐，应该就是他的杀人武器，但也不排除还藏有其它凶器的可能性，没给碧可任何时间，莓米握紧拳头向他心口击去，后者低身滑地双腿夹住莓米的小腿肚用力一绞，莓米被他摞倒，刹那翻滚身体，躲过了随之而来的袭击重新站立起来，但刚才的一瞬间，她听到碧可的指尖碰触到地面时细微异样的声音，那不是人类指甲该发出的声音，倒像是金属的撞击，碧可的手指上很光滑，没有携带任何饰品，莓米眼眸微微闪了闪，此时直觉是最敏锐和正确的，绝不可怀疑自己，所以碧可的手指一定有问题，要万分谨慎才行。
碧可的表情依旧如冰封雪域，冷得万年不化，他又把双手收回卫衣口袋里，羽睫微抖，淡淡的垂眼，再次向莓米缓缓走近，莓米没有躲避，两人进入彼此攻击范围，又开始交手，动作飞快，都干脆利落的直击要害。
在交手中，莓米意识到两件事，第一，碧可的气力并不如他的外表一般羸弱，相反，却是力道超乎常人；第二，碧可的指甲果然并非常人的指甲，她的手臂被碧可指甲划伤，外层皮衣整齐的被割开，那种触感，就犹刀刃，绝不是指甲。
伤口微痛，刺激着神经，对于碧可的实力莓米已经有所了解，优势是他无情的杀心、指尖秘器及丰富的经验，面对死亡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但若是一对一打斗拳脚硬拼，论起功夫的扎实，他未必能赢过她，她输他的是心，成魔还是成佛，在此一择。
漂亮的摆好架势，眼眸一瞬寒冷，莓米嘴角微笑，[决胜负吧。] 目的不是伤对方，而是取性命，不作好从此刻化为无心弑神的觉悟，在这场游戏中不可能生存的。大屏幕上映着莓米近镜头的画面，笑容中与生俱来的妖娆，眸色渐染上血红杀气，一瞥穿透无数人心，看尽人间繁华璀璨，再不能找出能与之媲美的绝色。
就连如冰雪的碧可也有一刹那的动容，瞳中闪过惊艳，亦带着几分欣赏，他淡淡的轻启薄唇，[好。] 好听的少年音，像幽淡的清水撩拨着众人的耳，画面却没有那么温柔，舞台上的两人身影交错，彼此凶狠的想要夺取对方的性命。
时间分秒渡过，莓米身体上留下越来越多道细细的血痕，但并没有袭到致命处，躲避得及时伤口并不能算上太深，而碧可的状况则不是那么完好，他一次直接承受到莓米的攻击，莓米关节处的金属锐刺已深深戳伤他的□□，再加上莓米强劲的力道，虽然少年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但很可能伤及筋骨。
坚定了杀心，莓米不会任何方面逊色于碧可，两人精彩的对决牵扯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二楼的麦安安，沉寂黑瞳里渐燃起不可测的笑意，莓米容颜上的狠意是她意料之外，早知她身手非凡就是心理素质欠缺些火候，本想用这次比赛稍作打磨，却不曾料到会激磨出如此漂亮的一面，看来果然强大的对手和真正的面对死亡才是磨练的要决，之前她对她是不是太仁慈了…
这算是此次意外里，唯一的收获吧…有从战火中独自将丽莎救走的能力，有面对生死时选择抛弃不该有的同情善良等软弱情愫的果断，如用一场被挑衅的怒火换这样一枚优秀的棋子，倒是笔划算的买卖。
莹白的灯光映射在淡红的血色，点缀着舞台上两个人的美丽，清秀的纤细少年和艳美的绝色女子，他们动作漂亮优美，并不血腥却让人看得连眼也不舍得眨，顿觉值回票价。
死亡舞台下，无名坐在角落边的位置，嘴角淡淡吐着烟圈微扬下颚，目光朝向相互厮斗的两人，卷长的睫毛缓缓轻抖，从那瞳孔中看不出担忧和关切，倒是有种骄傲的愉悦。
指尖扫过，刺入肉中，血迹染上，莓米再次确定，碧可的指甲并非人体组织，是货真价实的金属，她扼住碧可腕间用力一扭，强制使碧可臂肘朝下，然后抬膝一撞，只见碧可目光微微闪动，用另一只手袭击莓米以借机摆脱桎梏，待两人分开，碧可素色卫衣又渗出嫣红血色，肘处面料已经破烂，里面肉血模糊甚至隐隐看到骨色，而莓米的膝处亦沾着鲜红，锐利的金属利泛着残忍的光华。
左手指尖轻轻抖动，碧可依旧不动声色，清淡的脸庞看不出一丝痛苦或愤怒，即使如此，莓米还是敏锐察觉到碧可细微的异常，那条左臂恐怕已经不能使用，就算能动也无法如常。
用肩头深深的伤口换碧可一条手臂，对于这场比赛也许是值得的，但对于整个车轮战却是个败笔，莓米攥攥拳头，伤口溢出更多的血，没时间再耽误下去，她先一步进攻，不出意料，果然碧可的左臂受创严重，似乎使不上力气而且行动缓慢些许。
[要我死，恐怕还要费些力气。] 针锋相对，碎长的流海飘散之际，莓米终于看清了碧可的眼眸，晶莹如雪，透彻如钻，那眼里其实是带着笑意的，淡淡的笑像冬日微寒，带着蛮不在乎的轻蔑，他柔和的语气仿佛在轻挑着自己的生命，死亡对他来说和入睡没有任何区别。
大腿一阵刺痛，莓米果断的朝碧可脖颈割上一拳，后者闪躲，但因距离太近，她手指骨节上的利刺在碧可微白的脖子上留下几道艳丽的伤痕，血沿着皮肤流进卫衣里。莓米咬了咬牙根，碧可手臂重伤的迟缓竟然是装出来的，使她掉以轻心后再伺机偷袭，这一次深深伤及筋肉，莓米好不容易占据的优势又失去了。
其实碧可手臂的伤确实不轻，偷袭莓米那一下，几乎痛得让他半个身体痉挛，但少年绝不会让这种软弱暴露在外。
第一场，僵持的时间超乎所有人想象，最初众人皆以为碧可能够很快解决掉莓米，开场的投注率也是碧可一路飙高，没想到他们二人会彼此不分仲伯，两个人身上的伤口像彩绘的笔迹，越描越多。
失血让视线微弱模糊，莓米心底一沉，再纠缠下去怕是会两败俱伤，想全身而退的战胜碧可恐怕亦是妄想，只有放手一搏，赢了他再去考虑以后，否则根本没有以后！莓米铁了心，凌空翻身踢向碧可，几乎是开始以攻为守的近身战。二楼的麦安安嘴角终于有些笑意，懂得审时度势，可塑之材，之前的两人都是以保护自己为优先而进攻，但以莓米的实力，想在完好无损的状态下击溃碧可并不现实，她早应该想明白，与其浪费体力不断受伤，不如以攻为守，以进为防，一击搞定对手来得划算。
碧可很清楚莓米的意图，恰好他也有同样的想法，拳脚击撞，血花微溅，莓米拳上的刺险些插`进碧可漂亮的眼眸，他向后倾身瞬间脚下不意一绊，顿觉不妙，然而为时已晚，莓米在他失去重心的同一刻用力将肘顶到了碧可的颈间，直接把他重重压倒在地，金属刺刺穿了碧可的咽喉，莓米死死压制不给碧可任何机会，少年一直睁着眼睛，没有惶恐，没有将死之人的恐惧，他清澈的眼全部显露出来，渐渐的放弃了反抗，水晶般的眸子微微轻笑，如挥去了雪色的春风，直到死去，那样美丽的神情都没改变过。
血色铺染，莓米捂着右侧肋骨站起身，似乎重心不稳微微摇晃，摄像师将镜头拉近她手捂的部位，高清画面下艳红液体还在向外涌，即刻镜头回放，原来在莓米将碧可压倒的同时，碧可便已经反击，莓米右肘抵住他的颈，左手防卫，右侧是空档，他的指生生刺进莓米的右肋，莓米是抱着你死我活的决心，根本没想要躲避，所以碧可才会在死前笑得那样风轻云淡，他死在一个优秀的对手手中，死得心服口服，没有遗憾。
工作人员上来检查，碧可确已断气，判定第一场莓米胜利，观众席一片哀叹，他们输惨了。将碧可抬下去后，大屏幕立刻显示出第二场名单，莓米抬眼一看，不是哈金斯兄弟，也不是无名，是个之前并没过多留意的角色，那人在上次的比赛中就已伤痕累累勉强存活下来。
暗暗衡量自己的体能状况，对付这种人还可以，但若是对付哈金斯兄弟或无名，结果难料。莓米捂着受伤的肋骨靠在墙边，等待下一场开始，没有给她太多休息的时间，很快第二场开始了，这一场虽然不怎么精彩，却没让大多人失望，莓米的投注率是压倒性的高，结果也是以她的胜利告终，第三场也是无名小卒，莓米连赢三场，还剩五个对手，此时，屏幕突然转换，出现了第二组的比赛名单，原来是将九人分为两组，每组最后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决赛。
莓米已经成为第一组的胜利者，拿到了决赛资格，她可以去休息了，下一场是哈金斯与奇尔威兄弟间的生死对决。兄弟对决，似乎更加的吸引人，在场的观众没有人觉得异常，谁也不知道这比赛流程其实是场意外，是麦安安为了保住莓米的命而做的特殊安排，莓米的表现已经得到麦安安的认可，有让她活着的价值。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失明之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