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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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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抱着罗燕的少原和我一起步入婚宴的时候,眼尖的任洁拿起手机就给我们拍了个照,得意地拿着手机在我们面前晃。
“燕云飞,上次接了我捧花,果然就真的成了家,这两年躲西班牙是和罗少生孩子了吗。”
任洁当了妈,还爱玩爱闹,全然不见稳重,明明无中生有的事,我被她说得脸上火辣辣的,一旁罗少抽了抽嘴角,什么也没说,我心里没由来的有一丝丝失望。
寒暄过后,寝室几个兄弟以及各自带来的家属坐一起,血缘这种事很奇妙,罗燕很粘我,和我一见如故的投缘,一直喋喋不休和我讲他老爸有多坏,说自己只要一问妈妈在哪里就有好几天没有零食和冰激凌吃,罗少在一边拉长眼睛恐吓他,吓得孩子直往我怀里钻,后来和老大的女儿泡泡玩上了,才离了我的怀抱。
少原坐我旁边,我们一直没说话,在他面前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们就像不太熟识的两个人一样,毫无交流地坐在同学桌上,各自和旁边同学聊几句,我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我虽然和旁边的同学聊得欢,心思却并不全在聊天上,心头像压了块石头般沉闷。
大家聊得好好的突然间隔壁寝室的王胖子笑得捶起桌子,大家都被他笑愣了,他把手机拿起来给其他同学看,渐渐地他们都笑趴了,只有我和少原完全在状况外,我想原因嘛不用说一定在那手机上,抓过来一看,满头的汗。
是任洁发的一条微博,三个字:找不同。
底下两张配图,一张是刚不久前我和抱着罗燕的少原进门的那张照片,另一张是穿红衣的聂风和抱孩子的步惊云准备出战的那张照片,那照片配的文字是步惊云的话:所以我必须为这个家而战。
“小洁,你好歹也打一下马赛克,罗少和我们又不一样,你这样就发网上去。”老大虽是责怪,嘴边却是带着纵容的笑。
“有什么关系,罗少你不介意的,嗷?”任洁狡黠的笑。
罗少无所谓地撇了一下嘴角,淡淡的。
我不知道是同学们变了还是他变了,多半是他吧,从前他很能和大家打成一片,但是眼前的他好像和大家若即若离的,三年前和任洁见面,他还是很愿意活跃气氛,但是这天的他并没有那样,所以莫名的他周身就笼罩着些森冷气息,这也是我不曾有过的感受,一种强烈的距离感深深刺伤了我。
老四家处于n市和w市之间,和我们都还算近,酒席完毕,罗少说有事带着罗燕先回去了,和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客套地说有空过去找他玩,走了。
罗燕趴在他肩头,对着我笑,做鬼脸,我心生不舍,意识到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脚步不由自主的跟上。
“少原。”我喊着前面的人,他站定。
“我想,可以的话有时间带罗燕去见见燕胜清。”我说的不无心虚,也没敢动要回罗燕的心思,毕竟这几年我什么都没做,付出多的是他,我得尊重他的意思。
他始终是背对着我,对于我这样说也没什么特别表示,应了一声,走了。
老四给我们订了包厢,和几年前也是类似的场景,同学们喝酒唱歌,热闹喧哗,觥筹交错,而我则一直在敷衍应付地笑,心里空落落。
我想我那么说,他应该是很清楚我什么都知道了,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眼眶不时觉得酸酸的,无论谁找我喝酒,我都很奉陪。
王胖子情绪高昂地唱了一首又一首信乐团的歌,《离歌》,《死了都要爱》,最后是一首《假如》。我一字一字看着滚动的字幕。
一份爱能承受多少的误解
熬过飘雪的冬天
一句话能撕裂多深的牵连
变的比陌生人还遥远
最初的爱越像火焰
最后越会被风熄灭
有时候真话太尖锐
有人只好说著谎言
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
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
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后
会怪我恨我或感动
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
……
我喝下一杯酒,觉得特别苦。
任洁悄悄坐到了我的身边,说,“你和罗少怎么了?晚上互不理睬,不是我的玩笑开过头了吧,你们以前在我婚礼上可是做过当众接吻这种事,这点程度不算什么啊。”
我是有话说不出啊。内心千万草泥马奔腾啊,不是互不理睬,是我很想理睬他,可我没脸解睬他啊,而且他变得这么冷漠,我脸皮薄啊。
“没什么啊,他走了我还送他几步呢。”我嘴硬着。
“是吗?”她将信将疑的,又开启八卦模式,“那你知道罗少的儿子和谁生的吗,那宝贝长得真好,可我怎么觉得和罗少不是很像,好像和你长得更像呢,哎呀,不会你俩真是用了什么高科技手段生的吧。”
我斜了任洁一眼,“女人,你想象力能再丰富点儿吗?”
任洁嘿嘿笑,憧憬着,心心眼,“将来让泡泡把他泡到手就好了。”
“你口水流下来了。”我说。
她赶忙擦了擦,发现什么都没有,一拳打我肩头,“死云飞。”
我被她逗笑了。
“小洁。”老大过来一把搂过任洁宣布所有权,“和云飞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这不是,云飞晚上老拉长个脸,和他聊几句。”
“老公,你见过罗少对云飞这样冷淡过吗?”她又悄悄小声地补了这么一句被耳尖的我听到了。
女人,你又无意给了我一刀你知道吗?正中胸口啊,痛得我。
我就装没听到对着老大强颜欢笑,“你老婆移情别恋了,说早没发现我这么帅,现在发现又觉得晚了,在感慨……咳咳。”老大过来胳膊勒住我脖子不给我说下去的机会,差点喘不过气。
凶残的家伙,还一脸轻松地转头对他任洁说,“对了老婆,我是想和你说泡泡说想嘘嘘,你带她去一下卫生间,我不方便的。”
任洁吩咐老大别没轻重地伤了我,又叮嘱叫我少喝一点,说酒喝多对身体不好,老大就着勒着我的姿势佯装吃醋,说老婆,我兄弟你那么关心,你都没这样关心过我。
我们同时给他个大白眼。
老大坐我旁边,给我倒上酒。
“罗燕,是燕云飞的燕吧。”老大说,“罗少还真是个情种呢。”
我笑笑,什么也没说,和他干了他给我倒的那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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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了燕胜清,他现在找了个替人看厂的工作,把自己收拾得挺好,有了些我不曾在他身上看过的知识分子气息。
他炒了几个下酒菜倒了盘花生米,开了瓶茅台酒。
我给他倒酒,他说,“自从你妈走了,我就再也没沾过一滴酒了。”
“那今天怎么又想喝了。”我说。
“儿子回来看我,我高兴。”他说着眼角泛起了些光,拿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我也紧跟着喝了一杯。
“爸。”我从懂点事后就没这么叫过他,他听我这么叫也是微微愣了下。
“你也才五十出头点,有碰到合适的女人,就再找个,老了也好有个伴。”
想着如今云妮也不在了,他以后一个人也怪可怜。
“暂时不想,以后再说吧。”他说。
“过几天我带个人来见你。”我想云妮的事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蛮下去,总要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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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去找罗燕,在他大得像庄园的家里,见到了几年不见的罗老爷子。
进客厅坐了坐,佣人上了茶,他和我说起了话。
“小伙子好像没过去精神了,不像我老头子,虽然打下的江山易了主,倒也乐得清闲自在。”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确实是挺不错的,而且挺出乎我意料的居然见到我也没有什么不愉快。
我知道,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个老头子功不可没。
我没有闲情逸致和他闲话家常,便开门见山地说,“少原和你说过了吧,我来带罗燕见见我爸。”
“说过了,罗燕现在在学琴,过会儿我让阿梅带他下来。”
我在心里犯嘀咕,这么小学什么琴。
“爷爷跟你道歉啊。”他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你家里发生那么多事,我做了那样的事。”
“比起我,少原更愿意听到你和他说这句话。”我很意外他会说这样的话,却是一点也不买帐。
“那孩子是恨上我了,长那么大头一次那么执着一个人被我搅黄,才会把我的公司收购了去,改了名来跟我示威。”
“这的确很不像他的作风。”我说,我所了解的他是温和的,并不是这种侵略性动物。
“他大概只是以这样的方式在渲泄他的不满,对我,和对那时候所发生的一切。把过去充满温情的他变成现在这样,我常想自己是不是错了。”
我心想,做也做了,想有什么用。
“他本来就想好了,就想和你过一辈子,将来也不会有小孩,才想也没想把罗燕的户口和他放一起。只是没想到我会正好利用这点从中作梗。”
他说这些我并不恨他,反倒开始怨自己,那么轻易就离开了少原。
“我也年轻过,只不过我那时爱上的是一个姑娘,为她我也是什么都豁出去,只是我没想过我爱那个姑娘,和他爱一个小伙子,其实是一码事罢了。”
这个老头说这几句着实让我刮目相看了,半身入土居然还有这样的觉悟。
“爷爷就叫你云飞了,云飞,你已经都知道了,他也知道你今天要来接罗燕,可是偏偏不出现,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我想大概是我骗他和天泽在一起了,又或者他突然顿悟我根本就不值得他爱。想到会是后一个原因,一种恐惧感突然侵袭过来。
“我没猜错的话,他这是在闹别扭,本来也没什么,可一旦你什么都知道了却是什么表示也没有,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委屈了,以我看,你得费一番功夫好好哄哄他了。”
听他这么说我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从没想过他也会有这样一颗少女心,想着想着不觉笑了。
可是,任谁像他那样明知被人那样误解还没得澄清,都会觉得憋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