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天下》烟小尘

9、对影

　　炘逸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而且喝得酩酊大醉，迫使掌柜的不得不到对面房间敲依燕儿的门让她过去。

　　依燕儿进入他的房间时，他已经被掌柜平放在了床上。眼眸紧闭正安静地睡着，潮红的双颊中看出他是醉倒的，嘴里还喃喃着一些依燕儿听不懂的零碎句子。

　　依燕儿谢过掌柜，关上房门回到床边坐下，第一次这样长久地注视着自己的夫君。

　　其实除了成婚的晚上，还有他带她来江南的这一路上和他的相处之外，她对他的了解简直少得可怜，甚至连他的面容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看过。都是匆匆一瞥，寥寥数语。其实在她的认知里，他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有过肌肤之亲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有些生涩地伸出手探了探他脸颊的温度。因为酒精的作用，炘逸的脸烫得吓人，把她着实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拿起房内的脸盆到外面打了一盆水，拧了毛巾敷在他的脸上，又冲了醒酒的热茶艰难地给他灌了下去。炘逸脸上的温度这次稍稍退了下去。

　　依燕儿怕他出事，不敢离开，便坐在床边无聊地打量着他。突然想起今日在西子湖畔他和那名女子萧舞相和，脑海里突然冒出六年前白衣少年对她道出的一句诗句。

　　对影单只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是这么细细打量着，依燕儿发现，今日她将他错看成六年前的白衣少年倒不是全无道理。他的轮廓，眉宇之间都是像极了引萧而和的白衣少年。只是，他比起六年前的白衣少年，眉目之间更为明朗。

　　依燕儿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会不会耶律炘逸，她的夫君，就是六年前在西子湖畔与她互定终身的白衣少年？

　　很快依燕儿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是契丹人，而她所认识的白衣少年则是汉人。世事又怎会如此巧合？

　　依燕儿托腮，看着自己夫君熟睡的样子，想到今日在西湖画舫上他和那个美艳的女子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小嘴不由自主地嘟起，一边玩着他的萧一边不满地抱怨：“在家的时候我躲在草丛里悄悄听你吹一下萧，你就黑着个脸。到外面你就去和别的女人琴瑟相和，恩恩爱爱，一点也不知道避讳！”话一出口依燕儿立即惊呆了。自己这话怎么有点深闺怨妇的味道？难道是因为他像六年前的白衣少年，所以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依燕儿立刻仔细打量了一番炘逸的脸色，发现他呼吸均匀，还在熟睡中，确定了自己这番话定然不会被他听到，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