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待樱桃》Youmu

29、Episode 14（3）

　　他们来到政府办公厅前空旷的广场，这儿除了中央的喷水池外便没有什么其他挡道的东西了，也没有人，足够宽敞。
　　雷特在距离他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身，道：“就在这里。把你学过的最厉害的魔法，释放一个给我看看。”
　　苏浩十分无语地望着他，这一次是要车轮战了么，当是回合制游戏呢，一个一个放大招，看谁轰掉的HP多？
　　雷特打了个哈欠，有点儿慵懒的意味，似乎又做好了准备：“你又在想什么？呆了吗？刚刚是谁说不会放任我再这样下去的，那就快点出手给我看看啊。”
　　一番话着实把苏浩激了个够呛，被这么看扁未免太糟糕了，他在脑海里回忆着大型魔法，但总觉得用在这里还是显得过于单薄。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他终于想起了石壁上用古艾斯拉德语所写下的祝词。
　　手中的法杖像是也感应到了他心中所想，开始泛着微光，就像是在水下的宫殿中那般，被淡金色的光纹所缠绕着，像是满溢而出的力量。
　　“呐，”苏浩将法杖抛向天空，然后反手接住，单手用力握紧，“无论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力，都没有关系对吧？”
　　雷特微怔，随即笑笑：“没关系，我们可以公费报销。”
　　——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这账算得可真细，连可报销都考虑到了。
　　“那就得罪了。”
　　苏浩抬起右臂，松开手，法杖便悬浮在了半空，上面纹着的祥龙栩栩如生，恍若乘奔御风，欲翱翔天际。
　　他缓缓闭上眼睛，用低微的声音还是咏唱祝词，本以为早已记不清那些繁杂的东西了，但它们又好像早已被刻进了自己的脑海中似的，居然被咏唱得那样流畅，不用思考便脱口而出。
　　万卷舒云忽然间散开，天雷炸响。
　　紧接着，他的四面产生了炙红的火焰屏障，半透明的颜色，宛如被熔岩堆砌而成。它们迅速扩散，然后紧紧贴上了四周的墙壁，所触碰的地方立刻变得焦黑然后刹那间熔化。
　　有一面火屏朝着雷特冲去，滑过的路径像是要把空气都灼烧。
　　闷雷依旧一声接着一声，苏浩站在原地，并未睁开双眼，似乎不忍看到眼前的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
　　当周围的一切重新归于沉寂时，苏浩能闻到空气中焦糊的气味，他伸手对着空气抓了抓，法杖很安稳地回到了他的手中，如今他已经能把这件东西操控得十分自如了。
　　“行了，把眼睛睁开吧，这气味真是难闻死了，咳咳……”雷特的声音传入耳畔，他在不停地咳嗽着，“我还没死呢……咳咳……这玩意儿你怎么记下来的，艾瑞斯那混蛋让我背了无数次我都记不住，天杀的古文，我跟它有一辈子的仇！”
　　这语气也不知是不满是抱怨还是撒娇……
　　总之，它所带来的最大好处是让苏浩安下了心，飞快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堆被烤焦了的房子，全盘“毁容”，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简直是惨不忍睹，而雷特则不停地上蹿下跳，好像根本就找不着能落脚的地方，估计到处都烫得他脚掌直发烧。
　　“我说苏浩，你刚刚没打中我。”最后雷特选择停在了唯一没有被殃及到的喷水池上，虽说那儿的水已经全部蒸发掉了，但好歹通过牺牲水得以保全池子，“你明白我说的话吗？这魔法虽然是广范围的攻击，可也是要对着攻击目标使用的。它是个一击必杀的魔法，也就是说，不可能再让你使用第二次，你想用也力不从心了，太耗神。”
　　话音未落，苏浩却已经在喷水池上找不着他了。
　　紧接着，脖子上触碰到一抹冰凉的触感，让少年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一把小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就是这样哟，所以你要是第一次没打中的话，那么就等着对方把你干掉吧。”雷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浩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苏浩：“……”
　　“嘛嘛，不过不用怕，这玩意儿是把假刀了啦，装饰品，没开过封的。”说着，雷特就把刀收了起来。
　　苏浩：“…………”
　　“以后记得，除非有完全的把握，不要用这招，否则你就完了。”
　　这句话似是叮嘱，可苏浩有些不明所以，他猜不透雷特的意思，这场打斗来得是那么突然，结束得又是那么突然，让他简直措不及防。
　　他没再接话，只是狐疑地看着雷特。
　　“为什么要这样做。”苏浩一种平稳的语调发问，却也做好了再度接下攻击的准备，“因为我身上的气息？你说的气息，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到。”
　　“你自己怎么可能会感觉得到。”雷特嗤笑一声，“嘛，大概是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和年轻时的我很像吧……”
　　“一会儿说我和主神很像，一会儿又说我和你很像，你怎么不说我是个人造人？”
　　“苏浩，你知道吗，二十年前我还是个孩子，我就在那时遇见了主神，就在星之岛瓦格兰，他用风系的魔法瞬移到我面前，然后告诉我，我和他很像。”
　　苏浩想，他有些懂雷特的意思了。
　　或许雷特和主神有一段孽缘，而这个故事他似乎并不打算讲给自己听，他想表达的仅仅是，就像多年前艾瑞斯遇见他一样，他遇见了自己。
　　所以，他们此时或许正在重演着曾经在星之岛所发生的一幕。
　　苏浩顿时觉得思维变得乱了起来，他本来就不擅长理清这些复杂的事情，这让他感到力不从心，索性快刀斩乱麻，道：“解释的过程省略，直接告诉我你最终想表达的吧。”
　　“那你让我想想，”雷特显得有些苦恼，大概是因为好不容易事先理清的思绪一下子被人否定、而他又不得不在心里重理一次似的，他低头拖着下巴，思考了半天，“反正，就是我在你身上看见了我当年的影子，觉得很怀念。”
　　“那又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我还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艾瑞斯的气息，见到你就像见到他一样，让我很想出手揍人。”
　　“你们是什么关系？一定有孽缘的吧，要回答‘是’，谢谢。”
　　“呃……是。”似乎是下意识地就这么回答了，这时雷特才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当即恼道，“我本来还打算把你收进我手下，现在免谈了。”
　　“谁要当你的手下。”苏浩白了他一眼。
　　“有工资的，”雷特抬手比了个巴掌，“一年这个数。”
　　“五万？”在中国那连中产阶级都算不上。
　　雷特摇头：“不对。”
　　“五十万？”按照艾斯拉德的学费水平，这开价不算低了，不过与自己反正无关，苏浩便随口乱猜。
　　这回投向苏浩的是，则是雷特鄙视的眼神：“我手下的人可没谁拿这么低的工资，你当我和苍蓝一样抠吗？”
　　苏浩不甚在意：“啊，那是多少？”
　　作为一个奸商，雷特是第一次见到一点儿也不贪财的家伙，不过有一点，如果把货币单位换成人民币并让苏浩带回地球，他一定是很乐意的，只是雷特没想到这个罢了。
　　此时雷特已经眯起了眼，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让他颇有些自信心受挫的少年，然后幽幽地开口道：“是一年五千万。”
　　苏浩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好了，看在我心情不错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不知何时，雷特已经坐回了喷水池的边沿上，翘着二郎腿，小腿一悠一悠地荡着，“要不要来我手下办事？待遇好说。而且我会教你无数最强的火系魔法和大量的实战经验，等到樱桃头部的伤彻底好了后，我还会手把手指引你怎么去制作米斯特汀，外加……”
　　“打住！”苏浩立刻喊停，他完全不明白眼前的家伙怎么突然间又那么殷勤地想要拉拢他，“喂，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样你不觉得自己太亏了么？”
　　“不亏。”雷特摇了摇头，“我的目的很简单，让艾瑞斯回来就好。”
　　“他不在伽蓝神殿？”
　　“不在，他早就不在神殿了，那混蛋失踪的时间和苍蓝差不多，再加上这次百年盛会的任务奇怪透了，可我完全找不到切入点去调查，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不过我现在告诉你的，你不准说不去，对谁都不行，不然我立刻剪了你的舌头，我说到做到。”
　　苏浩发现自己似乎正在接触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但从听到这件事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拒绝的权利，只得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不准说，又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身上有艾瑞斯的气息。”
　　——你身上有艾瑞斯的气息。
　　这句话似乎作为了很多问题的答案，即便苏浩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它能够回答这些问题，这感觉很糟糕，好像他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然而只有他一个人是当局者，其他人则都明白得不得了，可就是没人肯向他好好解释一番。
　　他需要一个解释，但如果直接问，不可能有人愿意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包括眼前的这个人。
　　所以他只有抓住每一个可以知道真相的机会。
　　“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试试看？”雷特双手环胸，似是随意，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苏浩的视线直勾勾地投向他：“如果我成功帮到了你，你要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我。”这是一场交易，他需要这场交易来弄清楚内心的疑惑。
　　雷特用力一拍喷水池的纯白台面，高声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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